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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第1页)

我就蜷缩着躺在炕里,头朝外。先是父亲,之后好几个人来看我,问我吃不吃饭,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在乎,被人关注的感觉。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似乎喜欢上了生病,因为只有生病的时候才能得到别人的关注和关心。只要是感觉自己有点头痛加上特别冷,那就一定是快感冒了,我就特别期盼着能感冒,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会不会说上一两句关心的话。然而在从那以后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几乎都没再有过关心。

或许成长就只是一瞬间,我总说我不知道一个九岁的孩子在干嘛,因为我从九岁开始就开始和大人一样地去担当。

九岁,恐怕还需要家长看着、管着、约束着的小孩子年纪,我只是觉得我足够大了,我足够懂得爸爸妈妈的话,我也知道我所说出的话一定会对他们有所安慰和帮助。

这一年的春天,天气还是微冷。哥哥拿着我和妈妈还有姥爷去B市的时候给他买回来的那只老鹰风筝,我和哥哥一起去放风筝。

哥哥穿着他那件上半部分是深红色,下面是灰色的棉袄,戴着小耳包,还有他那双已经漏了洞的黑色针织手套。我觉得哥哥真的是了不起,可以一口气就把风筝放起来不掉下来,整个下午都是不停地放线,我敢说那永远是我见过的放得最高的风筝。哥哥从兜里掏出钱来,记得不是两块就是三块钱。我跑到小卖店去买了两瓶五毛钱一瓶的橙味汽水、两毛钱一根的蓝色包装的小个儿冰棍,还有一毛钱一块的香蕉味儿奶糖。

我敢说,那是我难得的幸福指数特别高的一天。从那以后即便是哥哥不在家,我领着妹妹们拿着蝴蝶风筝再怎么玩儿,也再也没有像这一天玩儿的这样尽兴。

后来哥哥上学忙,又出远门,我好多次和他说再陪我放一次风筝,都是由于各种原因忘记了。我后来也想了,或许只有那一次最珍贵最难忘,可能再去刻意寻找的感觉就不对了。

我和哥哥在他家后面的空地上放风筝回来,妈妈在舅妈家等我。她和舅妈正商量呢,看我感冒一直不好,痰的颜色也不对劲就决定第二天带我去医院看看。

做个透视,是肺炎,必须要打针才行。所以,那段时间,我总是会请上两节课的时间去医院打针。大概一共打了一个星期左右,记得打最后一针的那天天很冷,爸爸正好那天不用干活就陪着我和妈妈一起去医院输液。我血管本来就细,那天或许是冻着了,我的手到屋里还没缓过来,还是冰凉的。每次我都是担心新手的护士找不到我那么细的血管,针扎进去我的心都是忐忑的,就看见那天针扎进去之后回到输液管里的血是紫色的。护士还念叨着这血怎么这么紫呢!

父亲说“这家伙,挺有派头啊,还我们俩一起来陪你打针啊!”我不应该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但内心最本能地反应还是相对沉默。后来我感觉不舒服,记得好像是恶心、头晕,医生就把针拔了,剩下的半瓶药水带着输液管被丢进了输液室套着大黑塑料袋的竹筐里,随着起身站起来,就听见了一声很清脆的声音。

每个学期邮局的工作人员都会去学校统计,有没有要订课外读物的,那个时候最平价,几乎每个家庭都差不多能够负担得起的一款读物就是《作文与考试》,一个学期24块钱,按月发到学生手中。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的家长觉得给孩子花这个钱没必要,所以就不给孩子订。这学期老师问都谁不订,我跟着班里少数的几个同学举了手。因为我看见家里高高的衣柜上面的那只有点落灰的绿色鞋盒了,家里的钱都放在那里,有一次妈妈把它拿下来的时候,我看见那里面只有几张绿色的小票子,好像是两毛钱。

等到别的同学都发了新书,中午放学美哒哒地抱着书回家,互相看着的时候,妈妈问我怎么没有,我说我没有订。她问我为什么?

我说:“妈,我都看见咱家衣柜上鞋盒子里头的钱了,咱家都没有钱了!”从那以后,妈妈告诉我,什么都可以省,就是和学习有关的东西不能省,家里怎么没钱,就哪怕是借钱,也要满足我。

大概是这一年,我喝到了电视广告里的“露露杏仁露”,父亲从姑姑家揣了好几罐回来,说那玩意烧着喝好喝,罐子被烧得滚烫,倒出来喝上一口,甜甜的,香浓香浓的。从姑姑家拿回来的几罐钙片,父亲说那是补钙的,是那种大大的玻璃瓶,盖子是塑料的,瓶子里密密麻麻的有很多片。八九岁大概是人体发育成长的高峰期,也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只要一跑起来就感觉腿疼、骨头疼,没跑上几步就会开始喘,上气不接下气。

我还是特别特别懂事,什么好吃的、什么好玩儿的我都不要,因为我不想让妈妈为难,妈妈已经够累了。从记忆里,我也几乎没有吃过两碗饭,真的一碗饭就饱了,无论是什么菜我也只吃一碗饭。

后来听闻母亲说,父亲在老姑的木工厂打工,姑姑每个月只给父亲几百块钱的工资,而父亲也有家需要养。父亲总是哀怨生活的无奈,总是和我们说,小时候十二三岁就出去和大人干活,不想干奶奶就会拿着柳条追着他,追到父亲的姥姥家,然后使劲儿地抽父亲。而父亲的几十块钱工资也只会留下够买最差烟的几块钱,其余的全部交到家里。而奶奶可以给姑姑买许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而且姑姑还比父亲大三岁。

姑姑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一瓶小洋人牛奶饮料,其中也包括我。小卖部大量卖一种叫“傻妞”的牛奶糖,一毛钱两块。哥哥姐姐们说这一定是我不知道的吃法,把牛奶糖放在饮料瓶里,晃一晃再喝。他们嘲笑我什么都不知道,大概是没吃过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嘲笑我,我总是对他们特别真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拿给他们,他们让我做什么、帮什么忙我也很乐意。我问妈妈他们为什么是那样的,妈妈说他们都瞧不起我们家,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我不可以像他们学,嘲笑别人是不对的。

他们每家不是开着商店就是工厂,每次逢年过节,三辆摩托车都整齐地停在院子里,而父亲的那辆破旧的二手自行车,没有车筐、没有刹车、后车座也是后来焊上去的,就在狗窝旁靠着。

每年过年,三十、初一那两三天,家里人都会回来住。奶奶家有一铺大炕,我家的是铺小炕。每年都是爷爷去我家住,然后妈妈要回姥姥家住。妈妈说,有的时候大门锁早了,她要么跳墙出去,要么第二天一大早需要跳墙回来。

外面的大红灯笼映射到屋里,红色的光斑闪耀在铁皮水桶里,冻柿子和冻梨在桶里变成了一个个水晶晶的冰球,需要使劲儿把冰捏碎才有可能吃得到。长辈们比较钟爱大柿子,咬开之后甜甜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不大喜欢冻柿子,我比较喜欢冻梨,吃起来清清爽爽的。

晚上爷爷睡得比较早,而爸爸还在和大爷们打牌,我就先领着爷爷回家了。二大爷家不用的茶几被妈妈放在了炕边上,寻思着能放点儿零碎的小东西什么的。炕边儿就是窗帘,电视被放在了地下的一个木头柜上。因为冬天太冷了,只有这样把炕用窗帘围严实了,才会感觉暖和一些,若是想要看电视了,那就把头从帘子里伸出来,而且只露个头。

我趴在炕上,咬了一口已经完全化好了的冻梨,使劲儿吸那里的水,特别甘甜,剩下的肉一开始觉得特别好吃,吃到最后不知怎么就不爱吃了。爷爷叫我看电视我不想看,就喜欢把窗帘的一脚系在茶几的腿上,然后我就蹲在那个小的只能蜷缩着的那个角落里,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这样,在里面哪怕就是发呆,只要在里面待着,怎么都好。

过年的时候,虽然偶尔长辈会给个三十五十的压岁钱,但那不属于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都是习惯性地交给妈妈。偶尔妈妈会给我十几块二十块的,算是压岁钱、也算是零花钱,总之就过年这几天给我花的。我会去家旁边的小卖部,买上两包糕点,一包是烤得干干巴巴的小方块形状的“炉果”,没什么太特别的味道,现在回忆起来,吃着比较扎嘴,但偶尔能吃到芝麻的香味。另一包就会贵一点,这种糕点在东北被叫做“牛舌头饼”,因为长得像牛舌而得名。是那种雪白雪白、特别柔软细嫩的板状薄蛋糕,上面沾满亮晶晶的晶糖,每一对脸对脸地贴好,整齐地码在袋里。一开始刚拿到手里的时候,甚至不会把两只分开,大口大口地直接抓出来吃。吃了一会儿就会想着把两只掰开来吃,但有时因为比较黏,沾得比较紧,掰到一半就从中间断了。后来,没有几年就几乎看不见有卖这种糕点的了。上高中的时候,县城里连锁的糕点店里曾有一季推出过“小牛舌头饼”,个人头不大,被整齐地码在纸盒里,外面的塑料包装上系着蝴蝶结。

过年的时候,妈妈说想要给我做一件唐装,就是电视里那些主持人主持春节节目的时候穿的那种。妈妈选择了一种红色的薄棉布料,这种衣服过了年开春的时候在里面穿一个毛衣正合适。可是很多成衣店都没有做唐装、旗袍用的盘扣,妈妈带着我,去了和她特别要好的一位阿姨家,那位阿姨也是学过裁剪的,没有在街里开什么店,只是在家偶尔有人找她做点衣服。

黑色的裤子,也是妈妈给我做的,做的衣服和买现成的衣服是不一样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穿着这一身,生怕哥哥姐姐们说我土,揪着衣襟也不敢进屋,一想到他们张口大声讥笑的样子我就会瞬间呼吸困难、十分紧张、无比想哭。尽管紧张到不行,手心里都出了汗,身体里的血直接顶到脑瓜壳,胸口里的气管似乎被拉扯得越来越长,呼吸也显得更加漫长和吃力,尽管我拼命地希望它正常,这种无比难受的感觉也没有办法避免,它就像是一种疾病,来得迅速,但又救治不了。还是要进屋的、还是要过年的、还是无法逃避的。

有些意外,他们这次没有指指点点我的衣服,还有少数几个人说衣服好看。

还是和往常一样,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吃完饭了就赶紧下桌、拍拍屁股回家。在饭桌上他们总是聊着无比庸俗的话题,“谁家的二小子爹妈不给钱”、“谁家的大儿媳妇真是该死”、“谁家闺女结婚给了几万块”,而无论我张口说什么,他们都会反驳我,无论对错、无论真假,他们都觉得我说的不对,觉得我懂得东西少,接下来又是一顿讥笑。

吃完饭,天空微暗,空中微冷,伴着炊烟的味道,我揪着衣袖,走在去姥姥家的路上。明明知道路上不会有人盯着我的衣服看,也不会有人说我的衣服土,但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依旧紧张到不行。

张大娘看见了,说“胡杨这衣服真好看呐!在哪儿买的呀!”

“不是买的,是我妈给我做的。”

“艾玛!是吗?那你妈手还真巧!”边夸,我边开心地笑着。李爷爷见了我“大杨子,这美呀!”

推开姥姥家的大门,我就开始活跃起来,吆喝了起来!

“我!来!啦!”

“知道你来了,自打听见你开大门儿,咣当一声儿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来了!”姥姥和舅妈边说还边朝我嘻嘻地笑着。

“走,小妹,咱俩放炮仗去,你看大哥新买的!在刘二小卖部,一共就进十盒,我买来两盒就没有啦!”

“我不玩儿,我害怕(不敢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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