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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高景川正在给萧景琼上香。
他现在是皇子,皇姐葬身,他是需要来上香的。
高景川扫了一眼那棺木。
躺在里面的,是不是萧景琼,他心里也很清楚……
一个人走到高景川身边,同样的帮“萧景琼”上了一炷香。
高少卿回头一瞧,是梁思思。
对于她出现在这里,高景川并不吃惊,但是对于梁思思的表情,高景川有些怀疑。
他看人最准确。
喜悦,悲伤,愤怒……这些都是属于强烈的情绪,若是谁的眼中有,即便那人隐藏地再好,高景川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但是,站在“萧景琼”的灵堂中,梁思思的眼中看不出一点悲伤,甚至……竟然有些喜悦,虽然她掩饰地很好,但是逃不过高景川的眼睛。
梁思思注意到高景川再看她,转头,微笑:“四皇子……节哀顺变。”
高景川还真没有什么哀愁。
梁思思上完香,便要离开。
好巧不巧,梁尔尔与萧见楚从太后那里回来了,按照规矩,也要帮萧景琼上香的。当然,萧见楚是长辈,是不用磕头跪拜的。
梁尔尔与萧见楚走进灵堂,见到走出来的梁思思,两人面对面。
“王爷,姐姐……”梁思思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了。”梁尔尔道。
梁思思道:“姐姐这些天,没去学堂,我还想着,去楚王府看望姐姐来的……”
“你有心了。”梁尔尔不冷不热。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梁思思低着头,说完,就要离开。
梁尔尔皱了皱眉,看了梁思思一眼。
梁思思点一下头,算是告辞,往前走去。
“梁二小姐!梁二小姐……”就在梁思思走出公主殿的时候,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来了。
梁尔尔转头一瞧,竟然是王喜。
“您再跟走一趟吧。”王喜冲梁思思道,语气和缓的很,仔细听还有些讨好的意思。
梁尔尔不仅皱了皱眉。
萧奉肃怎么想见梁思思,而且王喜用了“再”字……这说明,之前萧奉肃就见过梁思思。还有,就是王喜对梁思思的态度。
“有古怪……”身旁的萧见楚缓缓说道。
梁尔尔转头看他:“是吧!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梁二小姐,似乎有些开心。”高景川从灵堂中出来,不知何时站在两人的身旁。
梁尔尔又看向高少卿。
“她开心?”
“是的。”高景川所,“起码,心情不错。”
“……”
梁尔尔摸了摸下巴:“这就更加不对劲儿了啊……”
“我先走了。”高景川道。
他上完香,还有其他事情做。
“高少卿慢走。”梁尔尔张口就道,说完之后,又猛地想起来,现在他已经不是少卿了,而是四皇子殿下。
但是高景川似乎更愿意听见这个称呼,他颔首示意:“告辞了。”
…………
…………
此时正在说告辞的还有一人,正是邹蓝。
童不兮看着要离开的邹蓝,心中不由的一慌。
“翎……你不休息一会儿吗?”童不兮问。
“我已经拿到百岁丹了。”邹蓝道,“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了。”
“陪我说说话?”童不兮扯出一抹微笑。
“说什么?”邹蓝看他,目光直直。
看的童不兮心中更是慌乱。
邹蓝道:“你之前说的,刺杀萧奉肃的计划,还在布置吧?”
“是啊。”
“还有多长时间?”
童不兮见与邹蓝有了话题往下聊,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萧奉肃是皇上……要除掉他,还要全身而退,就要好计划……”
邹蓝打断他:“你只要告诉我还有多长时间就好了。”
童不兮叹口气,目光跟看一个任性的孩子似得,但是,没办法,他喜欢这个溺爱的孩子。
“怎么也需要半年的时间。”
“我知道了。”邹蓝说着,又顿了顿,“你还跟其他人合作了吗?”
童不兮心思微转:“翎,这种事,自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单凭我一个人也是做不到的。”
邹蓝倒也没有问,他跟谁合作了。
只是忽然又道:“我除了萧奉肃,还想杀掉一个人。”
“谁?”童不兮目光闪烁,那意思,你想杀了谁,我可以帮你。
“萧景临。”邹蓝说。
“谁?”童不兮的表情微僵,但是很快恢复了平常,“翎,你想杀萧景临?”
“不错。”
童不兮张了张嘴,又没有说话。
“怎么不问,我为何杀他?”邹蓝忽然道。
童不兮一惊。
“你不问,是因为知道。”邹蓝盯着童不兮,一字一顿,“你知道,萧景临绑架了尔尔。”
心神不稳只是一时的,童不兮很快冷静下来:“是的,我还真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邹蓝反问。
童不兮从容应对:“皇上带着那么多人,去抓人,动静这么大,我怎么可能没有得到风声?”
“是吗?”邹蓝不置可否,冷冷说了一句。
“那你知不知道,方一隅他们现在躲在哪里?”
童不兮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
邹蓝望着他,不语。
“翎,你不会怀疑我吧?”童不兮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邹蓝忽然道,“我走了。”
“翎!”童不兮一直没办法忽视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邹蓝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
…………
目光再回到皇宫中,梁尔尔与萧见楚帮“萧景琼”上完香,然后转身去拜见皇上。
又一次好巧不巧的,梁思思从皇上的御书房中出来了。
还是萧奉肃亲自送她出来。
梁尔尔与小萧见楚见到此情景,均是一顿。
萧奉肃扫见萧见楚,不知怎么的,先是一喜,然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先避开了目光。
皇上表情复杂。
梁尔尔看着梁思思,若有所思。
“皇兄。”萧见楚拱手行礼,梁尔尔也跟着行礼。
萧奉肃送走了梁思思,让梁尔尔与萧见楚走进了御书房中。
梁尔尔亦步亦趋,跟在萧见楚的后面。
这也是萧见楚的要求。
萧见楚目光扫过梁尔尔,确实有些不满意。
“你们夫妻,来见朕,有什么事?”他特意强调了“夫妻”两字。
“今日来宫中,想跟皇兄请安。”萧见楚道。
萧奉肃撩起眼皮子,扫了梁尔尔一眼。
梁尔尔缩了缩肩膀,更加想往萧见楚身后躲。
皇上见她这个样子,气倒是消了一些。
“见楚,你已经娶妻有些日子了。”萧奉肃道,“按理说,这个时候,朕不应该提出这件事,但是工部侍郎魏远求朕,想让朕将他的小女儿,赐给你,你怎么想?”
萧见楚闻言,顿了顿:“臣弟,现在不想再纳妾。”
他倒是没有将话说的太死,只是用了现在不想,也就是以后说不准。
皇上的表情说不说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梁尔尔,你呢?”皇上又道。
梁尔尔咽了咽口水。
其实来之前,萧见楚已经跟她说过怎么过皇上这一关了,很简单,一切为萧见楚着想,将他尽量当做邹蓝。
梁尔尔瘪了瘪嘴,邹蓝才不会纳妾呢……
“梁尔尔。”皇上见她迟迟不回答,有些不悦。
梁尔尔道:“若是我反对,皇上会收回成命吗?”
萧奉肃眯起眼,微微挑起眉。
梁尔尔像是受了惊一般,更加想往萧见楚身后躲了,道:“皇上,我跟王爷新婚燕尔……您能不给她纳妾吗?”
“新婚燕尔?”萧奉肃道,“那日,怎么看不到你们的新婚燕尔?”
那日,指的是哪日,梁尔尔心知肚明。
她心里也知道,萧奉肃对她动了杀心,除了她那日抱住邹蓝,给楚王爷带了“绿帽子”。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萧景临用她威胁萧见楚时候,萧见楚犹豫了。
谁也不知道……若是邹蓝不出现,楚王爷会怎么选,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王妃,杀了皇上……
萧奉肃就算再喜欢萧见楚,他毕竟是人,人的心绪一样不少。
皇上居高临下,还等着梁尔尔的回答。
梁尔尔却是缩了缩脖颈,似乎不知道回答。
“那日,尔尔吓坏了。”萧见楚站出道,这个问题,由他回答最好。
皇上看向萧见楚。
萧见楚目光定定,护着梁尔尔心思很明显:“皇兄,尔尔说到底,是个平凡女子,被萧景临囚禁了那么多天,又被刀剑架在脖子上,早就吓得神志不清了。”
萧奉肃真没看出来,她哪里神志不清了。
但是……
萧见楚又这么护着。
“算了,你们先下去吧。”皇上有些烦躁,揉了揉眉心,“下去吧。”
“是!”
萧见楚带着梁尔尔走了。
等两人走了,皇上的暗卫,周成走进御书房中。
萧奉肃揉着眉心:“办成了?”
周成拱手说道:“人不在楚王府。”
萧奉肃揉眉心的动作微顿,缓缓抬起头:“那个护卫不在楚王府?”
“是的,楚王府没这个人了。”周成道,“听人说,被王爷赶走了。”
“见楚……”皇上缓缓闭上眼,喃喃道,“算了,谁让见楚喜欢呢……”
“皇上,还派人刺杀王妃的侍卫吗?”
“不必了。”萧奉肃道,“但是,若是他再敢出现在梁尔尔身边,不管何时,不能留他性命!”
“属下明白!”周成拱手。
“朕这里还有一件事,交给你查。”萧奉肃又道。
“皇上尽管吩咐。”
“邺城,梁思思。”萧奉肃微微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朕要知道她的情况。”
“是!”
周成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查!”
…………
…………
这边,梁尔尔与萧见楚往往宫外走。
“这关,算是过了吗?”梁尔尔小声问。
“暂时吧。”萧见说。
梁尔尔吐了口浊气:“王爷,多谢啊!”
萧见楚一顿“本王,发现一件事。”
“哦?”梁尔尔眨了眨眼,“什么事?”
王爷煞有介事:“你从未喊过本王的名字。”
梁尔尔闻言干笑了一下:“那个……我记得喊过的啊。”
“那是在质问本王的时候,气急了,连名带姓地喊。”
梁尔尔“……”
萧见楚望着她笑。
梁尔尔硬着头皮:“王爷是想,我喊你的名字啊?”
她歪头想了想,萧见楚也算是帮了她不少,喊个名字什么的,要是能表达谢意,倒也不吃亏!
这么一想,梁尔尔眼前一亮。
“这不是交易。”萧见楚缓缓又道。
梁尔尔一顿。
萧见楚吐了口浊气,说道:“本王已经有些……疲倦……不,确切说,是后悔,后悔跟你交易了。”
“什么?”梁尔尔一顿。
一下子没明白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萧见楚倒是郑重地再开口:“你与邹蓝,有过交易吗?”
梁尔尔满头雾水,讷讷地摇摇头。
萧见楚叹口气:“那就对了……”
那时候的梁尔尔,感情空白如纸,她没有心上人,谁都不喜欢……
而他萧见楚,他从一出现,就在与梁尔尔做交易,类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做生意,这种买卖,这样的关系……怎么会产生情爱呢?
若是,他能早些明白自己的感情,便好了。
“王爷?”梁尔不明白萧见楚在沉思什么。
“无事,走了。”萧见楚忽然说道,将方才的情绪全数抹了去。
“哦……”梁尔尔按住心头的不解,跟上萧见楚。
眼看,宫门就在前面了。
…………
…………
梁思思比他们两人早出宫门一步。
走出宫门,梁思思缓缓地顿住脚步,扭头,往后深深看了一眼。
巍峨的宫殿,坐落在身后,像是一头庞然大物,这只庞然大物此时在她还昂着高傲的头颅……
梁思思攥紧拳头,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嘴角扬起一抹笑。
“很快……”她声音发着抖,“很快了……”
很快就让你俯首称臣!
梁思思闭上眼,她收回目光,继续攥住发抖的手,之前的紧张,恐惧,慌乱,兴奋……像是迟到地海浪,齐齐涌进脑海中。
“……”
其实,皇上本来要派轿送她回将军府的,但是被梁思思拒绝了。
“现在,还不到是时候……”梁思思跟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