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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脉脉是妈妈最爱的麻烦,当然要黏一辈子啦。”陆脉脉骄傲地挺起胸脯,陆依柠悲伤的情绪总算缓解了下来。
第二天清早,陆依柠就给陆脉脉换好了衣服,打算带着她去墓地祭祀。
脉脉看着一排排的墓碑,不仅不害怕,小手小脚还不停地在墓地里晃悠着。
“哇,妈咪,这些都是去世的人吗?”脉脉笑眯眯地说道。
脉脉对于生死一向看得都很开。
“是啊。”陆依柠摸摸她的脑袋瓜,正准备让她把菊花抱着,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男音,这声音可能比四年前要沉稳许多,但陆依柠几乎是立即就辨认出来了,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身。
“依柠?”
她回过头,看见一男一女站在离自己五步远的地方,都差不多50上下岁数。
男方身穿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染发剂在发丝上保卫着年轻的颜色,却总有几缕愁绪顽固地占领阵地,在不起眼的地方变出显眼的白发,提示着主人年华不再。
女方保养得要比他好些,虽然看得出来岁月刻下的痕迹,但高级的护肤及化妆品还是遮了大半的老气。
“真的是你?!”男人上前几步,依旧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舅舅。”随着这一声称呼,陆依柠的声音带着微颤。
云至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也是眼眶一热,用几十年堆成的冷静自持才阻止了泪水的流出。
他嘴巴张开又合拢,半天才憋出一句不成调的话语:“真的是你啊……”
陆依柠如今还能记起云至对她的疼爱,小时,她最可以依靠的就是这位舅舅,几乎是不管她闯出什么祸,云至都能替他解决。
“陆依柠?还真的是你?”尖利的女声打断两方对过往的美好回忆,白矜对陆依柠没有什么深厚感情,确认这人真是陆依柠的第一想法,就是害怕她是回来夺家产的!
她皱紧眉头将陆依柠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阴阳怪气道:“居然还活着,好几年都不出现吱个声,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这么一提醒,云至也想起陆依柠消失的日子,脸色随之而变:“你这些年都去哪了?”
陆依柠感觉喉咙干涩,只答道:“说来话长,现在才回来……”
“当年你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外婆心心念念,最终还是没能和你见上一面,你这样做简直……”云至看见陆依柠低下了头,骤然升起的怒气也缓了下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外甥女是去世了,不然不会这么一直不出现。
可如今突然看见眼前的人,才明白原来陆依柠当年消失后就没打算回来。
“你是想和我们断绝关系吗?当年什么消息也没留下就消失了,如今也没打算见我们……”
陆依柠依旧沉默不语,却看见云至指向陆脉脉,忽然问道:“她是谁?”
她顿了顿,捏紧指尖:“她是我的女儿。”
“你……”云至瞪大眼睛,看着已经几岁大的陆脉脉,以为陆依柠当时是和什么陌生男人私奔了,周身怒火化成茫然,最后转换成口中的叹息。
“算了,人回来就好。”
人回来就好,说这些干什么呢?
白矜见自家丈夫就此罢休,心里很不服气,冷哼道:“你外婆尸骨都寒了才想起来祭祀,装什么样子呢?要是老人家知道自己宠爱的外孙女是这副模样,还跟着野男人留下了野种,指不定肠子悔青。”
陆依柠眼神骤然冷了。
她不反驳舅舅的责问,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有愧于他们,可是白矜这个舅母就是一个将钱刻进骨子里的势利小人,是最没有立场说她的人。
于是陆依柠半点面子都没给,讽刺道:“舅母本来是外婆最讨厌的媳妇,如果外婆真有得选,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你嫁给舅舅,你本来就是外家人,没资格管这件事。”
“我没资格管?”白矜的脸都气扭曲了,“你一个消失好几年的人,就比我强?在这时候又捡起云家人的身份了?”
“我不管离开几年,云家的血液也没断掉,舅妈这么想把我撇开,是怕我拿走什么云家人的东西吗?”陆依柠冷笑道。
“妈妈,别和傻瓜吵架,我们不理她。”一直不出声的陆脉脉突然说道。
白矜一愣,她何时被一个小孩这么讽刺过?
顿时被陆脉脉气得呼吸不畅。
“你个小野种还敢骂我!你……”白矜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她仓促避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到陆依柠的眼神就觉得莫名心慌,骨子里泛出一阵冷意。
“舅妈。”陆依柠语气森冷,一字一顿道:“你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些,今天我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但不代表不和你计较。”
“你、我……”白矜梗了梗脖子,想说一些硬气的话,偏偏在陆依柠的注视下一声都不敢吭。
“住嘴。”云至对白矜说道。
他看了看陆脉脉,眼里情绪万千,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陆依柠看着舅舅的背影,半晌没有说话。
“妈妈,以后那个女人再欺负你,你别心软,直接揍她!”陆脉脉愤愤不平。
陆依柠回过神,淡淡笑道:“嗯,以后她不敢的,我这个舅妈,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
陆脉脉笑起来,“对,让她瞧瞧妈妈的厉害,以后见到你都不敢吭气!”
“知道啦小霸王。”陆依柠拍了拍陆脉脉的脸,领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傅郴?
陆依柠心里疑惑,傅郴怎么会在这里?
她望着男人的背影,不知怎的,觉得今日的傅郴不太一样,那如斩刀一般冷冽的身材添了几抹孤独的色彩,在这单一的纯白墓碑中几乎失了颜色。
陆依柠只望了这一眼,并不打算过去与他交谈,她有一种近乎预感的直觉,认为真正被傅郴藏起来的私人一面,在这里会被打开。
“傅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