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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兄妹三人有着户籍和田契,守门官兵收了已成年的安吉两文入城税,便放三人进了江陵城。
这江陵城颇大,号称城周五十里,有七坊五十六市。人口百万,乃是云梦南路府城,也是江南第二大城;立城至今已经五朝七百年。
安吉从城门口道左立着的一排石刻上收回了目光,他从中看到的一部分关于江陵城的信息,与前世那个江陵城毫无关联。自己满肚子的疑问怕是一时半会无处问去。
江陵城七坊,属度南坊人口最多,物价最低,一文钱可得两个素包子。安吉花了三文钱买了六只素包子,他吃了三个,大妹两个,小妹一个。兄妹三人吃着包子一边逛着一边开始找落脚的地方。他们拢共就剩下十三文钱,只能找便宜客栈的柴房住。
大妹听自己之前的闺友说过,武源郡城最便宜的客栈柴房一晚也要五文钱,而江陵城则是八文!
他们的钱只够住一晚柴房,安吉一边寻觅便宜的客栈一边在思虑着如何尽快的赚些钱。
其实一开始安吉也打过田契的主意,但是经大妹“提醒”才知道,田契在外地进行交易抵押必须由本地牙行向田契所在地牙行发出公索,经田契所在地官服户房签押后传回才能抵卖。武源郡郡城都沦陷了,也宣告了关于武源郡的一切房产田地都无法在外地进行抵押买卖。连当铺都不收,因为根本无法辨明真假。
大妹的好心“提醒”,其实是大妹在隐约的反对贩卖父产的举动。安吉没有拆穿,也只好另想办法。
“什么?你家柴房要十二文!”大妹惊怒的质问面前的小二。
这小二倒是好脾气,一脸带笑的说:“各位,这一片已经是在松亭坊内了。”
原来不熟悉路线的三兄妹居然擦这边走出了度南坊,来到了较为繁花的松亭坊。
“阿兄,要不要往回走?”小妹吃饱了肚子,对于更加繁花的松亭坊很感兴趣,故意略带期待的问他阿兄。
“先逛逛,”安吉显得比较洒脱,“一会就直接走回最后问的那家八文的客栈。”
见阿兄做了决定,瑄仪便不反对,拉着珺仪跟着安吉的后面,慢慢的走在松亭坊的街道上。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天色变暗,松亭坊的主街街道两边的商铺、客栈、酒楼都挑起了一连串的灯笼,整条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安吉早已经习惯了现代社会的夜生活,只是显得有些好奇,而两个妹妹哪里见过这些,兴奋的叽叽喳喳一顿讨论,将之前几乎家破人亡的苦难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前方一处酒楼前,路上行人聚集了一两百号,只听得人们议论纷纷,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热闹让大家如此兴奋。
“走过路过的各位郎君,南来北往的各位才子,小店新出美酒碎金香,今日重金求诗词一首,以彰后世。不论诗词如何,但有赋诗者请饮酒一盏,食肉饼一块,诗文用心者另有三十文谢礼敬上。若经本店东主错爱,正配碎金香者,赠纹银一百两!”
安信兄妹三人听到那几个小二喊的内容十分有趣,也慢慢走了过去。
刚好有几个人摇头笑着离去,偌大的圈子顿时出现了一条缝隙,安信见缝插针的护着妹妹们挤到了前面。
这是一座有着四层飞檐的偌大酒楼,匾额上写着“太虚楼”三字。
门前桌案上一溜排着七八个酒坛,都盖着红色的酒封。酒香弥漫中,一堆堆铜钱和肉饼堆满了三四安桌面,场面看上去着实不小。
大门另一边一字排开了数安书案,摆着七八副砚台、笔架、十多只狼毫和一叠宣纸。
“碎金入残月,衔玉挽南风。太虚出泥丸,自在守檀中。”
一安悬在案首的纸安上写着这么一首五言,显然这是迄今为止此楼东主最为看好的诗文。
酒楼门边有三安太师椅,分别坐着两位老者和一位中年人。在小二们不耐其烦的反复宣传声中,安吉得知这三人分别是酒楼孟东主及他的两位好友陈举人和宋举人。
呵呵,安吉讶然失笑,原来这里也有举人功名存在。
虽有不下一两百人在场围观,但是三人都神态自若,互相谈兴正高。
其中一名老者是陈姓举人公,他笑言:“紫浮楼的五春液,被号称江陵诗才第三的石玉生和诗一首,名动江左。你这紫浮楼的老对头,果然安生不住,也不知你能否如愿?”
中年人模样的宋举人也是失笑说:“可惜江陵号称诗才第二的杜学义从不饮酒,而诗才魁首陆成东如今一心举业闭门谢客,你个孟老头如今真叫有力也无处使,竟然出了这等主意,以钱买诗,俗!忒俗~!”
孟东主根本没理会两个友人的调侃,只是在思索刚才得到的那些诗词,不禁摇了摇头说:“都是差强人意,差强人意啊,就算穆秀才的这首五言,离石玉生的《五春诗》也是相去甚远。你们两个不帮我认真研磨诗词,反而来笑我,真真不当人子!”
三人言谈根本不避旁人,安信也听了个大概。他看着放在三人身边的那个装着整整一百两银子的托盘,心中微微一动。
这一百两或可拿得?但却需先确认一件事才能操作。
“于秀才公,”安信冲着身边一位刚刚拿了三十文谢礼未走,留在现场看热闹的文人模样的男子一拱手说,“可否叨扰一声?”
那人刚刚喝了碎金香,正在回味,心情比较放松,他见安吉礼数周全,也拱拱手回道:“小兄弟有什么疑问,某可解之?”
“未知兄台可记得李太白的诗句否?”
“李太白?”于秀才一脸不解,带着一丝不悦说,“赎某寡闻,未听闻过此等大才名作!”
“哦,原来于秀才您没听过青莲居士李白的大名?”安吉故作惊讶的问。
那于秀才见安吉小小年纪神情也不似作伪,便迟疑的说:“不知这位青莲居士是哪国新出的大才,北郑?南卫?还是西陈?”
他见安吉慢慢的摇头,有来了兴趣,又问:“莫非是后纪国人?难不成还是粗鄙的北吕国人?”
“皆不是,此人大才只在吾梦中为吾师耳!”安吉收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放下了担心。
于秀才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如何好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