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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143)
去火星呆上三天还得去太阳上?
能去吗?
上物理课的时候老师好像让计算过, 从地球到太阳以光速好像需要很多个光年的。但是多少个光年,这个已经不记得了。光年到底是多少年也不知道。
她就说:“……怕是这趟不行呢。赶在明年中考前能回来不?”
清宁对着电话:“……………………”这到底是谁啊?没事跟自己逗什么闷子。她就说, “还要赶中考的时间啊, 这估计够呛。不过你要真想去,咱给教育部下个文件,改改考试时间就行了。”
“真的啊?”哎呀妈,老厉害了!原地蹦了一下才又懊恼, “那也不行, 肯定得错过我家收麦子的时间……”
清宁:“………………”越发来劲了还!
那边清收一下子把电话给抢走了,然后迅速的挂了电话。清宁一直就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这神经病是谁。
闲的蛋疼啊!
没看见姑奶奶连年假都没有, 就在家里过了一个年三十, 然后又守在实验室了吗?
清收那边说杨美丽:“你都准备嫁给我了,你还管考试时间,你还管什么你家收麦子……”
前头那句还行, 后头那句叫坐在里头听外面说话的老杨越发心里不欢喜了。虽然没听到对方电话里说啥了, 但根据自己孩子的反应, 这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心里本来就老不是滋味了。
一样的孩子, 自家孩子长的事一脸灵性相, 谁知道脑子就是有点笨。
看人家那孩子呢,现在长啥模样他也不知道,不过小的时候从镇上过的时候还是见过的嘛。金老二的老娘抱着的孩子, 光溜溜的大脑门, 怎么看怎么丑。你说人家咋就那么出息, 那是真能上天啊。
正不是滋味呢,然后就听到那小子说了那么一句,行!要嫁人了,不用管考试的事。再说,就那脑子,你就是管考试的事了,又能咋?但凭啥不叫我闺女管我家收麦子的事。
别人都种果树,老杨呢,另辟蹊径,在黄河滩地上承包了一百亩,种小麦呢。
这种大面积的耕种,种小麦其实也是有赚头的。
对杨家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事就是收麦子。前头两个姑爷,那是再忙,也得腾出十天的工夫帮老丈人家收麦子。有时候自己上阵还不够,还得叫上自己的亲朋好友。人家没空,你就花钱雇人。反正得照看的老丈人家的粮食颗粒归仓。
没儿子的人,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得劲。姑爷肯搭把手,老杨在外头也有说头,就说你看我们家的姑爷,那真是一个女婿半个儿。比有些人家的亲儿子还强些。
结果外面那小子还不是自家姑爷呢,就撺掇着姑娘不要爹妈。
不要爹妈都行啊,但至少我得预见我家姑娘跟着你得有好日子过吧。
然而迄今为止,并不能!
老杨头就不乐意了,叫闺女进来:“美丽啊,进来,咱回家。”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事今天说不消停,改天再说都行。横竖不能当着自家这傻孩子说。
清收拽了拽杨美丽的袖子,低声道:“你爸怕你错过农时,不想叫你跟我……”
然后这姑娘进去就说她爸:“我年年都收麦子,明年就少我一个也不行?”然后拉清收,“那明年我要是不在,你叫他去。他替我总行了吧。”
清收咧着嘴笑,朝他爸他妈得意的挑眉。
但是,老大两口子真跟吃了苍蝇似的,这跟他们预想的差的太远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跟清宁一样造飞船呢,转眼就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去收麦子。
儿啊!你说你叫爹妈咋接受。
两口子之前是只要一想到将来有一天,自家清收那是比清宁还出息,半夜都给笑醒了。
如今这样,叫人情何以堪。
行!咱就是不能跟清宁比,但至少得跟清辉差不多吧。
你说你又不比谁少了啥,凭啥就得娶这个一个不够数的媳妇?
然后李仙儿就说杨美丽,特别的轻声细语,就好像被怼的差点吐血的事压根不存在过,她说:“好我的娃儿哩,你可别听清收给你瞎说。他哄你哩!那天上真不是谁都能去的……”
“咋不是?”杨美丽对李仙儿没有丝毫的好感,她一说话就觉得假惺惺的不是好人,就说:“他二姐都说这一趟打算是太阳上哩……那还不算是上天?”
叫人苦笑不得不是!
清宁咋这么促狭呢。
老杨就气的,心说你金家人怎么这样呢?一点也不厚道!欺负我家笨孩子干啥。
他就赶紧拉闺女:“不敢人家说啥你就信啊。那就成了瓜娃子咧。太阳离咱们那么远,到了夏天都热的不得了,你还到太阳上去?”
“爸,你不懂就别说话,省的丢人现眼。”杨美丽这姑娘气道,“是你上学还是我上学?是你听课了还是我听课呢。要是不能到太阳上去,我物理老师叫我们算从地球到太阳需要多长时间是脑子有毛病哩?”
老杨:“……”是啊!又去不了,算这个干嘛?
脑子也不够数?
在卧室里偷听的清安把头塞到被子里,不行了,要笑死过去了。
学校里的物理老师真是该被千刀万剐。你看把你闲的!算毛算!算出祸患了吧。回头过不好就找你去。
然后物理老师成了罪魁祸首。
反正是这次谈话,在金家杨家的家长都不愿意的前提下,暂时结束了。
可这事却结束不了。为啥?
因为杨美丽同学到家后就偷跑出来了,去了金老大家,住下不走了。哪怕老杨过来说:“走!闺女,爸现在就带你去京城咱花钱看长城去。”
那也不去。坚定的觉得在天上看长城一定更美。
你想啊,一个村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方。好事的人无事还想掀起几尺浪呢。更何况出了这么大一个事。
柳成他姐简直把金满城家的事编成了评说,出去见人就说。
这么一大姑娘住家里来,你说这啥说头都没有,可传出去不好听啊。这将来清收说媳妇怎么办?不清不楚的,这就成了二婚了。
就总有那些闲人,爱管人家的家事。都觉得自己有道理吧,就上门劝。
不光是劝金家,就是杨家那边,也有热心的人帮着张罗。
跟金老大两口子说:“你看俩孩子都这样了,不管怎么说,给孩子操办起来。这婚事还是得说了。这杨家的姑娘,说人家不够数,那都是人胡说八道的。你看人家孩子像是个傻的吗?才多大年纪的人对不对?家里娇惯一些,性子直一些。看起来憨,还是年龄小的缘故。不知道做大人的教她,不就完了。如今这情况,至少娶进门省了大钱了。要不然你说你咋办?”一副为他考虑的样子,说,“你算一算现在娶个媳妇的代价。你这一院子都给了你家大儿子。如今小的结婚,你怎么着都得一个院子。现在一个空院子啥都不带,没有一万下不了。咱给院子上好歹得盖点房子吧,也不多盖,就盖三间正房带个厨房,以现在的砖瓦沙土费,人工费,我跟你说,没有两万五六绝对盖不下来。光院子加房子就得三万五六。然后房子不粉刷吗?你得给简单的粉刷的能住人吧。咱不多算,大不了将来咱叫几个熟人,自家就把这活干完了。但材料得买,把门窗玻璃这些都算上,又是三四千。这都四万了。然后娶媳妇,你不能房子空着,指靠娘家嫁妆把房子填满吧。最基本的家具你还得值班,就是最简单的床柜子沙发这一套,没一万下不了。这就五万了。就这连电视都没算在内。看将来媳妇的陪嫁里能不能有。”
这位为了别人家的事,那也真是操碎心了。他算的自己都把自己愁住了,摊开两手,“就这还没算人家女方要的彩礼钱。现在娶媳妇,别的先不说,现拿三万是底线。至于什么几金几银的,四季衣裳的……这都先不说了。就这些……加在一起就是八万!你还得有钱办婚礼吧。怎么也得再准备两万。你看,这一个媳妇娶下来,没十万都不行。”
金满城两口子压根就没算过这账。
家里迄今为止还背着债呢,如今家里能凑出的数也就两三百。
李仙儿给幼儿园做饭嘛,日子一天一天的就靠着偷拿点吃的东西和一天七八块钱过呢。
十万,那真是个谁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位闲事主任就说:“你们自己算算,看看我哪里算错了。这还是一般的情况下。这要是不跟杨家结亲,以后咱家孩子这婚事可真不好找了。谁都知道有姑娘不清不白在咱家住过。人家好好的姑娘就不怎么愿意咱这婚事了。要么找个二婚的,带个孩子进门。要么呢,就得从钱上取齐。看有没有爱钱的爹妈,愿意把闺女嫁过来。到那个时候,就不是十万能打发的事了。但是反过来算一笔账,就是老杨家,姑娘这都不明不白的住过来了,他那些条件是不是能降低点,暂时没有房子没有院子行不行?肯定是愿意通融的。人家要三万的彩礼,给他一万这事就能搁的住。完了他那边再一陪嫁。咱家一点亏都不吃还白得一媳妇。这个媳妇娶的划算的很。”
光是钱数的前后对比,就足以叫两人心动了。
就听这位闲事主任又说:“说人家有毛病的,那纯属胡说八道。你看人家杨家那俩大闺女生的孩子,有啥问题?人家不是一样的上学,考试,也没见谁说人家孩子哪里就傻了?我跟你们说,这人的嘴最是相信的不得。”
好像也是有些道理的。
然后杨家那边也有人在老杨面前念叨了:“……你说这事都出了,不嫁过去怎么办?就算是你想给孩子招赘一个。可好的不愿意招赘进来,不好的孩子能愿意?孩子心里不得说,我明明能找个身体健全的,为啥还要给我找个残缺不全的人。一旦过的不好了,两口子叨叨了,这心里是不是就会这么想。越想越是委屈。再就是咱美丽的性子,人家说个啥好话,一哄就跑了。现在年纪还小,跑了顶多人家就说一句年少不知时。等到结婚了,你给找个老实的女婿上门来了,然后再叫人给哄跑了。老杨啊!那才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那就是不是年少不知时,那就成了跟别人私奔,是寡廉鲜耻了。大人跟着丢人不丢人的这都不说了,你就说那女婿,心里能不犯膈应。你活着,他不敢翻起啥浪花。可你能千年万年的长到世上?等将来你们两口子都走了……好我的老杨啊,这娃儿的苦日子才算是来了。”
说的老杨把刚掏出来的烟都揉成沫子了。
那边人家还都嘚嘚着呢,“……可这把这个闺女嫁出去,这就不一样了。你想啊,如今娶媳妇多难,娶进门了得跟先人似的供着,就怕一不高兴拍拍屁股走了。咱家孩子嫁过去,金老大家两口子……看着吧!鳖是啥他是啥。嫌弃金家那小子不走正道?这有啥啊!当年那金怪是走正道的人?你看看人家现在,谁有他的日子过的牛。是!他家老四肯定帮衬了。但这清收跟金老四也不远,亲侄儿呢。随便搭把手,那日子就不是咱羡慕的来的。你看老三家的那小子,听说在京城混的可好了。开个啥公司,还从咱这镇上村里找人。说是四十岁的妇女都要,一个月还不少赚。一样的侄儿能两样对待?他就是个刘阿斗,不也是有人把他扶到了皇位上了?是不是?到时候你就等着好日子过吧。”这个人替人家想的相当全面,“不就是想招赘吗?这个招赘不了就嫁过去。你不是还有俩外孙吗?抱来一个在家养着,不管是大姑爷二姑爷,哪个肯过来跟你们过,家里的房子啥将来就是谁的不就完了。再说了,往后这世道,都是独生子女。那只生了一个闺女的人家,人家还不过日子了?就看你是为孩子想的多还是为你自己将来想的多了。”
这话说的,不把闺女嫁过去,自己就成了自私自利了。
反正两家是不得消停,亲朋好友邻居乡亲,反正是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人人都觉得是为了这两家人考虑到了。
把金满城两口子和老杨说的啊,这心里越发不得劲了!
难道我当初的想法是错的。
更有媒人主动上两家的门:“放心,俩娃的事包在我身上了,觉得对说的妥妥当当的。”
李仙儿才说:“叫我们再寻思寻思……”
对方就一脸的你不知道好歹的表情,没两天,谁都知道到了这份上了,李仙儿选儿媳妇还特别挑剔。
有些人背后就说:“日子过成那怂样子了,如今有姑娘肯嫁过来,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故意拿捏呢,好像他家有啥了不起的一样……”
你看,好的坏的,全叫人给说了。
还有人专门跑到老二和英子那里,跟这两人说呢:“你们当叔叔婶子的,得管。不能看着你们家老大这么作……”
谁作了?
清平就特别不能理解这些人,没人了在家跟她妈嘀咕:“这人的咋就这么清闲呢?不寻思他自家的日子咋过,倒是把别人家的账算的这么清。”
英子就说:“一个村祖祖辈辈住这一块,谁家不知道谁家。你问问去,咱家一年收入是多少,咱巷子里的人都帮咱们算着呢。不说十成准吧,但也八|九不离十。就是有这么闲的人,有啥办法呢。”
还有人跟老二和英子说:“该跟老四和桐说一声,孩子的婚事是大事。”
一个个的都是好心,都特别热心的给人家建议呢。
你还不能就这么直白的把人怼回去,当着人家的面,老二和英子就是那种不管对方说啥了,他们都‘是是是’‘好好好’,等人走了,不过‘嗤’一声,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这事掺和不了,想帮老大家两口子当家做主,谁都没那份本事。
老二说:清收那小子就该打断了腿。
但人家两口子听了吗?闯了那么大的祸回来了,气就气了呢三五分钟,过后还不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清平跟徐强都准备寒假收假回京城的事了,然后自家大伯和大伯娘来了,是来通知一声的。
跟杨家的婚事定下了。
打算二月二订婚,然后六月六办婚礼。
连日子都选好了!
李仙儿还挺高兴的,跟英子说:“……你不知道,人家杨家只要一万块钱的彩礼钱,说好了,将来陪送电视洗衣机。”
人家两家都愿意且说定的事,谁还说啥。
等这两口子走了,英子就说老二:“不准再给钱了。清收从强子那里拿了五百,老大两口子黑不提白不提,就当没这事。但咱能当没这事吗?”完了又给清平叮嘱,“一码是一码,得给人家还了。”
清平应着。
英子又给桐桐打电话:“……还从严格那拿了五千呢。他们再找你借钱,就不要给。还没完没了了!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去!”
老三借口给清涓办上学的事呢,花费很大,也说没有。
李仙儿就跟人说:“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我家这些人,没一个肯帮衬的。”
别人心说:就你家那媳妇娶的,跟白捡的似的。连房子院子这事都不说了。还抱怨啥呢?
然后金满城这人的信誉又不咋好,借是借不来的。
两人给清丰打电话,要一万块钱,“你好歹是当哥的,你兄弟结婚,你一毛都不拔?”
花花当然不答应:“咱孩子花了那么多钱,他们还是当爷爷奶奶叔叔的,谁不是亲的?他们咋就不管呢?干的就不是人事!这会子想起来咱是亲的了,那会子扔咱家孩子的时候,咋就想不起咋是亲的呢。要一万,咱能拿的出来。但我宁愿把那一万拿去给那些可怜的看不起病的孩子,也不愿意拿给她。我还明白的告诉你,金清丰,你要是敢偷着补贴你爸你妈你弟弟,咱俩就别过了。反正到现在连个结婚证都没有!”
清丰吭哧了半天才道:“不给就不给,你看你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啥。”
反正是这一万块钱也倒腾不过来。
咋办呢?
老大家两口子把自家的地,租出去了!
租十年!租金两万!
他们手里一共要六个人的地,算上清丰家三口的都给租出去了,七亩二分地,十年!给两万!
当初两口子在农场是没地的,后来四爷和桐越走越高,村上不会为了两人的地不给人面子。所以后来给他们补上了。就连花花没结婚证,孩子还没上户口这事都没计较,村里把地给分了的。
按说有七八亩地,只要不是懒的身上长跳蚤的人,普通的日子还是能过的。
结果呢,把地租出去了。一租还是十年!
老二忍不住骂老大:“你脑子叫猪给吃了!你就是你庄稼人,你把地租出去了,完了你吃啥!”
人家在外面打工的,确实是能挣的到的,为了不叫田地荒废,租出去就租出去了。可你们一家,就指着一个女人给人家做饭一天挣那几块钱维持生计呢,你也敢把地租出去?
老大还有他的道理呢,“我给清收把媳妇娶进门,我还有啥事可操心的?剩下的事,看他们兄弟俩咱弄。还能看着我跟你嫂子饿死?在家当我的老太爷就行了。”
才四十来岁!当什么老太爷!
老二就跟英子说:“真是三岁看老。老大这一辈子啊……年轻的时候,是靠爹妈。当时为了他,叫爸妈做了多少难。如今呢?他折腾的一屁股烂账没打扫干净呢,就准备啥也不干了!给娃娶个媳妇连地都租出去了。完了还当甩手掌柜!年纪轻轻的就想叫娃们养活他……”
英子就想起早些年李仙儿说的话,不由的就笑:“……人家早都说了,穷也罢,富也罢,至少肉甜……”
人都懒到这份上了,还有啥要说的?
至于清收跟杨美丽,这俩孩子之后考啥谋生,对不起!好像跟他们就真的毫不相干了一样。
英子就说老二:“虽然李仙儿也不是东西,但至少比你大哥好了太多。靠你大哥种地,好家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才悠闲的烧水泡茶,喝两壶茶之后才下地。到地里干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回家。”她说着,就学金满城的语气神态,“不行不行,我这身体不行,太阳太毒了,晒的人头晕。”
清平就捂嘴笑,自家大伯真就是这样的。
本来趁着天凉,大部分人都是早上五六点下地,干到十一点左右。回来做饭吃饭,然后歇晌,到了下午三点多,热气开始慢慢的退了,又下地,一直到晚上七八点,天黑下来确实是看不见了才回家。
谁像他似的,下地都九点多十点了,然后十一点准时跟大家一起回家。晚上六点下又下地,然后七八点钟回家。
这么伺候庄稼,庄稼能有收成吗?
他是年年种庄稼,年年赔本的一个。
反倒是李仙儿,早上四点起来去幼儿园,要赶在七点半给孩子们把早饭做出来。那么多人,吃完了还得收拾碗筷。收拾完又是第二顿饭。反正是一天几乎是没有清闲的时间。直到下午五点半吃了晚饭,孩子们放学,她收拾利索厨房。回到家就是六点半七点左右,偶尔还趁着天没黑透下地帮着干上一会子活儿。
夏天最热的就是厨房,冬天是起的早,半夜三更就爬起来敢夜路。反正一到冬天,那脸蛋就生冻疮,手就更不能看了。
别管性格怎样,人品怎样,这至少是想办法养家糊口着呢。
英子就跟清平为李仙儿说了一句公道话:“……人家都说你大伯母爱个小偷小摸,她不偷不摸,该咋活。家里那爷俩指着她养活呢。真有钱了,稀罕那三瓜两枣的?一把米,二两醋的,给你妈我,我都嫌费事,懒的拿。谁没事偷那个干啥?说到底还是穷!你大伯是不争气,才四十多岁,你就是给养猪场拉大粪去,抽空一个月也能挣七八百,还把家里的地照看了。”
清平听了一肚子的是是非非,她觉得她把这些都收集起来,将来就写一本小说,叫做《我们村的那点事》。
然后到了京城,又坐在沙发上,跟清宁和小姨,说这些八卦。
把清宁听的乐的不行,“……我当时还以为谁故意跟我捣乱呢。谁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反正等到二月二订婚那天,谁都不可能赶回去。
礼金桐桐跟英子说,随他们的溜子上礼就行了。
但也有为难的事,比如,这是弟弟结婚,你说这当哥哥姐姐的,是不是得也得上礼金。
这把清宁和清平给难住了。又打电话给清辉,问他:“你上礼不上礼?”
清辉哪里知道?
你们都不懂,我就更不懂。
清平就说:“当时清丰结婚的时候,咱们是啥也没给的。”
清宁就说:“但那时候你不是没订婚吗?现在你订婚了,就是大人了。而我这边……那时候我还不算是大学毕业,但现在虽然没毕业,但是读研了,咱老家那边的人都说我是造飞船的,还不定都在传我一个月挣多少钱呢。一分都不往出拿,好看吗?”
这么说也有道理!
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谁爱说啥去就说啥去,老家跟他们的生活离的远了,谁在乎?
可他们不在乎,但是家里的长辈在乎啊!
别为了这点事叫人家讲究咱的不是。
然后清宁就问她妈:“你说我跟我姐这样的,咋办?”
林雨桐就说:“你大伯给你打电话了吗?”
嗯?
什么意思?
林雨桐就说:“这上礼不上礼,是有讲究的。人家专门跟你说了,通知你了,那你这事非行不可,除非想断道。要是人家没专门通知你,那你就不用管。你没结婚也没成家,跟严格也没订婚这些仪式,他应该不会给你说的。”
清平问英子,英子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没成家,就不算是大人,凭啥给他走礼。
然而过了两天,金满城还真的给俩侄女打电话了,说的很正式:“你们现在都是大人了,不给你们说吧,又怕你们怪罪。今儿打电话就是专门跟你们说一声……”
这姐俩都懵圈了,都这么说了,咱能不上礼吗?
清宁正嘀咕呢,严格打电话来了:“……那什么……咱们那边订婚姻亲都是咋走礼的。大伯给我打电话,说清收要结婚的事。还说不知道我爸我妈的联系方式,叫我跟他们说一声,到了日子去喝喜酒。”
他虽然也在县上呆过,可也没现在这么深切的体会到那地方守旧过。
真的!都什么年月了,这姻亲牵扯的还这么远。
自家亲堂哥头一回娶的那个嫂子,娘家人长的是圆还是扁都分不清楚的。
可到了清宁的老家,老规矩特别重。
像是这种姻亲,是实实在在的亲戚。
他就亲眼见过清辉把清宁和清平的大舅叫大舅。最多跟别人说起的时候,称呼为‘林家大舅’。以此类推,管李仙儿的弟弟,金家的孩子都称为‘李家舅舅’。
在城里已经很少见到这种亲戚套亲戚的模式了。
清宁就皱眉,这种事麻烦自己行,但是再牵扯更多的人,她就彻底烦躁。
就说:“你别管了,他说了,我这边替你走礼就行了。”
然后回家就跟爸妈抱怨:“我大伯也真是的,我还没嫁出去呢,攀的啥亲。”
而徐强那边,徐天打电话说了,是老大家两口子登门说的。礼肯定得正儿八经的准备。
这就是没办法抱怨的事,当初徐强的妈死了,金家这边一共五房,都是按照姻亲的礼数准备的。就是压根没关系的吴达吴双,也都没落在人后。
因此,徐强跟清平说了,清平就点头,当初就是当姻亲来往的,这事没啥可抱怨的。
唯一不合适的就是,给徐家说了,就不该再专门跟她说。她大学还没毕业了,虽然靠文字赚了点钱,但到底不算是走到社会上自力更生了嘛。
不管怎么说吧,二月二是没人回去的。
清宁就问他爸:“六月六你们回去吗?”
林雨桐就翻日历,“六月六……得回去一趟,都回去。”
不是为了清收的婚礼,而是因为老师,今年是老师的八十大寿。
这些年也是忙,很少回去。老师秦国呢,一直在县城住着。医院有专门的专家每天给老人家检查身体。
师兄一直在那边照看。
虽然每次通电话都说,沾了自己的光了,如今他的待遇高的不得了。在这县上,说句话,谁都给面子。
可叫林雨桐说,心里还是有所亏欠的。
前几年就说要接他到京城来,可结果呢,说什么都不来。又是嫌弃春天的风沙太大,又是嫌弃夏天太热。到了秋天呢,又说秋太短,还没怎么着呢,就冷的出不了门了。
总有理由!
说到底,不过是不愿意给自己添麻烦而已。
她越是明白老人家的心思,心里的亏欠就越大。也不怕谁说闲话,今年自己牵头,就是要好好的给老师过个八十大寿。
过生日过的是农历,老家定亲说的日子也是农历。
老师是六月初八的生辰,得提前回去准备的话,六月六那时候该是在县城的。
林雨桐就跟清宁商量:“你看能不能调整你的时间,跟我们回老家一趟。”他指着日历,“农历的六月六就正好是阳历的七月二十六。清远早就考完了。不牵扯啥的。就看你的时间。”
给师公做寿,小辈不去不好看。
清宁就说:“我跟导师说说,到时候把时间给空出来。”
然后林雨桐就真特别上心,把老师这些老关系,都列了单子出来。
各行各业的,都有,什么人要请,什么人不请。这也不是一天能完成的事。
但还得提前至少一个月给人家发请柬,好叫人家安排时间,其实算起来,时间还是很紧的。
更有好些老关系,如今究竟是个啥情况,林雨桐也不是特别清楚,难免得打电话回去问老师,还不能说做寿这件事,所以就得变着花样的套话。
最后把老人家给套烦了,不耐烦的很:“你就说吧,你到底像干啥?”
别看八十岁了,但人特别精神。早晚打太极,晚上还能沿着人工湖小跑。如今不光是身强体健,关键是思维特别清晰,老被当成老糊涂套话就不是很爽。
被烦的不要不要的!
林雨桐:“……”她愣了一下才道,“就是想你了嘛,叫你来住你又不住。”
“我嫌弃命长啊!”老人家狮子吼的功夫越发深厚,“你看京城那沙尘暴,还能瞅见人不?”
是!这两年沙尘暴特别厉害。
春季风多,窗户白天基本是不开的,要不然晚上回来,家里就好像落了一层灰的。
一旦出门了,回来就得洗头。要是用盆子洗,看着吧,盆子底下倒干净水剩下的一定是沙子。
林雨桐是一边顾着工作,得闲了张罗老师大寿的事。但更多的关注点,则放在清远的身上。
高三生嘛。
开会除非不得不去的,剩下的一些事情能躲就躲了。孩子一辈子就高考一回,这算是孩子一辈子遇到的第一个大事,必须得陪着。
四爷原计划第二轮的巡查都不去了,换了另一位副部,他也是尽量的回家来。
清远跟清宁不一样。清宁是各种竞赛得奖放着一堆,拿出来都是加分项。但是清远呢,他没那么些竞赛奖,只有一个是国家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的一等奖。加分不加分的,现在还不知道。
倒是能争取个优秀学生,不过这事,林雨桐和四爷没说,他自己就放弃争取了。
放弃的原因不得而知,问他了,他比较中二的说:“我不需要借谁的光。”
林雨桐不能相信自家的孩子性情上有这么中二的一面,但是也没追根究底。得允许还是有自己的秘密不是?
最后的两个月,林雨桐这当妈的终于拿出晚上的时间,给孩子突击数学了。
他的数学不差,但一百五的满分,想拿到一百四以上,还是有些吃力的。
林雨桐帮孩子专攻压轴题,每天晚上五道题。
然后他爸呢,吃饭闲聊的时候就把历史地理这些知识点,给他溜了一遍。然后这种训练日复一日,一下子就连贯的训练了两个月。
临到考试的前半个月了,就彻底给他放松了。
林雨桐就跟孩子说:“放心考去吧,就是砸了,也应该比大部分都要好的多。”
四爷跟孩子的说法是:“放心去吧。绝对砸不了。该复习的咱都复习到了。绝对没有任何知识盲点。”
但清远能真的放心吗?
紧张的进了考场,当然了,一见卷子,啥紧张的情绪都没了。被训练的见了考题就忘我,除了考试啥也没有了。
答题一路顺畅到不行。语文文言文,对大家来说不知道哪里来的节选,但这文章自己熟啊,小学都会背了。数学一路不打磕巴的做完,竟然没有觉得最后一道压轴题有任何难度。里面牵扯到的任何一个知识点,自家老妈都讲过了。比老师讲的还清楚。
总之考完之后,清远就面色奇怪的看他姐:“我觉得我也是可以争取一个状元的。”
状元?
到了顶尖的学府,碰见的个个都是状元。学校的状元、区里的状元、市里的状元。省里的状元……反正是人人头上都带着状元的光环。
清宁就说:“你这心态不行。你千万得记准了,你就把你当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甚至谦虚的就把自己放在那种需要先飞的‘笨鸟’那个档次上,你的心理或许会好受一些。”
给清远刺激的差点直接报一个汉语言文学算了。他觉得就这个专业他肯定是能听懂的。
严格回来的时候,清远就说严格:“你是怎么忍受我姐的。”
换一般人,早打死她一万遍了。
都属于科学家预备役了,整天还觉得她自己属于笨蛋那一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矫情。
严格倒是理解,“……她所处的环境越来越精尖,在那么一群人中,你姐压力也大……”
而这种压力,就不是咱们这种凡人能懂的了。
林雨桐把娃伺候到高考结束,就不管了。想学什么专业,那是他自己的事。又不是对大学对各种专业一点都不了解的孩子,还需要大人帮着引导。他是啥都明白,那她跟四爷就没多事,由着他自己吧。
她忙什么呢?忙着把给老师寿诞的请柬发出去。
却没想到,这请柬一出去,迅速炒热了。
有些没收到请柬的人,托关系走门路到林雨桐这里,想要一张请柬。
更是有人找到收到请柬的人,只为带他们去参加寿宴的。
老人家教过的学生多了,有那鼻子灵的,急着走门路呢。有些老人家的老同事,人已经不在了,但是后辈子孙没接到请柬的,就打电话给老人家,表示一定要去的,千万不要拒之门外云云。
然后秦国就把电话打过来了,吼林雨桐:“我才八十岁,急着做什么寿!等我一百岁了,你再这么铺排也不迟!”
林雨桐哭笑不得,还没说话呢,那边‘生气’的就挂了电话。
然后挂了电话了,秦国坐在沙发上,一手紫砂的茶壶,一手手机,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呢,“……哎呀……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我刚才骂她了,太高调了,太张扬了……”
那边就说:“也就是你,逮住个大部|长张嘴就能训,谁有你体面?如今这把老骨头了,下面还有几个不争气的学生……”
倒不是给他自己的儿子孙子走关系,是为了他的学生的。
提携学生这样的事,老爷子还没法子拒绝了,“那就带来吧。我可说好了,啥都不要带。我啥也不收,我家这个丫头呢,啥肯定也不收。你要是叫人带东西来了,你就是没拿我当自己人……”
周扬就偷着给林雨桐打电话:“老师不爱张扬是真的,但你不避讳大张旗鼓的给他做寿,老师心里还是高兴的。正显摆呢。”
老人家上心了,林雨桐就更用心了。
六月初三,一家四口就回老家。严格专门请假,也跟着去了。再加上回去准备参加清收婚礼的清平和徐强还有清辉,这一行,可谓是浩浩荡荡。
县城的房子,英子已经帮收拾好了,吃的喝的都把冰箱塞满了。
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如今的县城变了很多。
初四在家里见了一些老朋友老同事,初五就跟酒店商量这些菜品等事。
倒是初五晚上,清宁清远还有严格,回了镇上。
老二老三都先一步回县上了。这结婚的头一天,都有的忙呢。晚上更是要人气旺,新房里不能空,越多的人在才越好。
清宁和清平去转了一圈,然后就回来了。
宁肯在家里看电视剧,也不愿意在那边呆。
尤其是清宁,别的不说,就是那大伯就够人烦的。一听说自家老爸回来了,就不停的追着清宁问:“你爸你妈啥时候过来?”
清宁开始还不知道是啥意思,见自家姨妈英子在一边摇头,她就说:“说不好。来拜访的人要多了,也不好说见这个不见那个……”
老大还不死心,叮嘱清宁:“给你爸打个电话,叫赶紧回来。有啥大不了的人物,耽搁啥啊。亲侄子结婚,回不来就算了,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回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清宁没言语。
等人走了,英子才说:“想叫你爸回来带着清收去杨家那头司先!”
司先是要给杨家的列祖列宗磕头的。
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脸叫自家老爸去?
清宁当时就恼了,这事就不说了,他打他的算盘,不搭理他他算个狗屁。
关键是吧,她觉得她回来之后连话都没法正常的说了。
到镇上之后,对话模式是这样的:
“清宁回来了……这可是咱的大科学家……”
“您客气客气,啥科学家啊,跟着老师打下手呢。”
“打下手是干啥呢?”
“打下手就是……就是……干点零碎的工作……”
边上的人自觉的理解了,然后还好心的解释,“就跟工地上的小工差不多。”
我?工地上的小工?
然后对方就觉得理解了,“他们是飞天的工程是工程,咱们那盖房子的工程也是工程,啥工程都是需要小工的……”
于是,清宁就成了传说中的那种在整个工程中打小工的。
关键是小工不是正式工,对吧?
这些人就说:“得叫你爸你妈赶紧找人,怎么也得有编制吧。”
清宁:“……………………好的!我会跟我爸我妈说的。”
这天就没法聊了!
电视上何书桓正跟依萍‘你无理取闹’‘你不可理喻’的吵架呢,清宁一边听着,一边跟清平吐槽,“以前觉得在村里也挺好的,放假还挺乐意回来。怎么现在已回来,就觉得这么别扭呢。不回来呢,偶尔还会想,可真等回来了,三天……最多三天我就烦……”
清平就笑,“也有人问我是不是要到大山里挖古墓去。”
不过习惯就好。
他们都没啥恶意,就是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
清平就说:“我现在跟我爸都没共同语言了。现在还动不动就说我,工作还是铁饭碗好。到时候看学校怎么分配工作……别总指着你四叔和小姨……”
她现在连解释都已经懒的解释了。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到了第二天,姐妹俩九点才过去。
清丰两口子到现在都没回来,而清收的新房用的还是当初清收的那一间。
这回倒是礼仪周全,该请的先人都请回来了。
然后该接新娘子去了,金满城又可大的声叫清宁:“问问你爸你妈还回来不回来?不回来这就接人去了。”
清宁就说:“接你的人就是了。问我爸我妈干啥?不回来你们还不结婚了?”
她昨晚都已经跟自家妈说了自家大伯的打算,然后老妈说了:“不回去!”
就是不给这个脸面!
要是知道分寸,回去哪怕给对方敬个酒,也是个心意。但这么不知道分寸,那就一边呆着去。
面上糊弄住了,迷了人的眼,就算逑!
当着亲戚朋友这么多人的面,清宁把人给怼回去了。
金满城这人,就没有那种被怼的自觉。清宁声气一强,他就弱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回来就该开席了。有新亲戚呢。叫新亲等着,不好。”
“那就不要等嘛。”我爸我妈又没说要回镇上。
这就是说人可能不回来了。
村里的人就看明白了,金家的兄弟不愿意管金满城了。老二躲在外面招呼人,老三到现在都不知道窜哪去了。
几个妯娌啥事都不管,问啥都是说你问我大嫂子去,咱不知道。
反正新娘子来了,该热闹的,像是这些叔叔婶子都该给脸上擦锅底灰的,结果没一个人敢闹腾。
杨美丽进了新房,耷拉着脸,当着那么多人问清收:“你家连个新床都没买。”
用的还是你哥你嫂子的床。
清收正是轻狂的年纪,背后怎么哄媳妇那是另一码事,但在人前被这么撅面子,当即就不乐意,“都给了你家一万块钱了,你少在这里没事找事。”
然后围观的人见小两口叨叨嘴,就都出去了。
两人在家怎么吵的没人知道,清宁是刚坐在桌子前,就看见新房的门帘子一撩,新娘子一身大红的冲了出来,然后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像是找人。
清平还问清宁:“这是找谁呢?”
清平还没说话呢,就听这新娘子尖着嗓子,“金满城!金满城!你出来!”
清宁目瞪口呆,满院子的宾客目瞪口呆,然后门口的客人也不坐席了,跑进来看热闹来了。
刚进门的儿媳妇叫老公公的名字,这真是难得的奇葩事。
老杨都快疯了,刚起身准备拦一下,结果就见人家人影一动,冲着一个方向就跑。
金满城满脸的愕然,还不知道发生了啥的时候,‘啪啪啪’三声,杨美丽扬着手,给了新上任的公公三记响亮的耳刮子。
谁家媳妇打公公?
谁家结婚当天的新媳妇打公公?
金满城挨了三巴掌,都不知道为啥的?
老杨脸都白了,起身赶紧把自家闺女拉到他身后,在这熊孩子背上拍了几下,“你这是干啥?”
“他儿子打我,我打不过他儿子,我打他!”杨美丽理直气壮。
原来是两口子吵嘴动了手,然后她打不过小女婿,冲出来打公公报仇。
老杨就赶紧打自己的脸:“对不起啊亲家,孩子没教好。”
英子就看着,看老大两口子怎么往下处理。
结果两口子屁都没放一个,婚礼该怎么往下办还是怎么往下办了。清收更是连新房的门都没出。
她直接就起身了,还吃啥啊。她都觉得没脸呢。
然后金家人就陆陆续续的都走了,连孟家那些当舅舅的,也觉得金满城太怂。也都没吃饭,直接走人了。
最后喜宴一半的桌子都是空着的。
清宁回家跟她妈学这事,“您是不知道,我当是都觉得脸红的不行。”尤其是严格就坐在边上的时候,觉得太给金家人丢脸了。
这边正说这事着呢,四爷的电话就响了,是金满城打来了,哭的特别可怜:“老四啊,你不在,哥这日子都没法过了。老二老三老五都指不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儿媳妇打耳光,我还有啥脸面?出门了,没人把我的脸当脸了。谁也不管……”
四爷就问他:“你希望谁管?怎么管?”
清远撇嘴:你亲儿子都不出来管媳妇,指望谁去管。但凡你们谁说一句,今儿这亲不结了,那后面的事都好处理。可当时一个屁都不放,这个时候说啥啊?
你们才是亲亲的一家,亲儿子,亲儿媳妇,哪里有别人插话的地方。
金满城被四爷一问,抽抽噎噎的,“我……我这……我这不是……”
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从英子和林雨桐的角度看,看热闹的心态更多些。
英子就说:“她李仙儿不是能耐吗?当年敢跟孩子他奶打的满院子里滚,现在呢?”
是呢!
当年婆媳两个干架,金满城就在一边看着。
如今他挨了媳妇的打,他儿子躲在屋里没出来,如出一辙。
清平就说她妈:“你现在笑话人家,按照你说的‘报应’一说,是不是将来也有被人家笑话的一天!”
说者无心,听者也无意,母女俩一笑就过去了。
却没想到一语成箴!
人家这媳妇再不好,但好歹还能娶到媳妇。
可有些大好青年,在爹妈的眼里,就是娶不到媳妇的蠢蛋。
而清远和清安这两只还在这里评论清收这婚结的还不如不结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他们在未来会因为是单身狗而成为父母的‘耻辱’。
你看!你连清收都不如,人家好歹还有个媳妇。你们呢?
六月初八,烈日灼人。
一大早上起来,就感觉到了这暑气。
林雨桐自己先过去,早上五点老爷子起床之后就去了。带着亲手给老爷子绣出来的夏衫。然后又去了厨房,给老爷子做一碗长寿面。
奉上面,林雨桐规规矩矩的跪下,给老师磕了三个头,“您一定得长命百岁。”
秦国的嗓子一下子就哽住了,最朴素的祝福词,这一跪,却一下子就了重量。沉甸甸的!
“起来起来。”秦国拉她起来,“我最是不讲究这些……”
师徒俩面对面坐着,吃寿面。
老爷子说:“我没想到,当年收了一个养猪能手,却得到这样的福报。”
林雨桐笑:“您那时候还不乐意教我呢。”
谁说的?!
老爷子坚决不肯承认。周扬来的时候,两人又开始叨叨了。
等到寿宴开始,秦国饶是知道会惊动很多人,但也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
这里面有好些个都是当年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之后他回国在国内教书,很多关系都淡了。就是当年给自己这学生这些人的名单,也是用最后一次人情。
可是如今呢?
这些人好些都是从国外赶回来的。没接到请柬的,就找老朋友把他们带来了。不仅来了,还都带着自家的后辈。
人人见了他都很客气,很亲热,都带着奉承的语气。
他高声说笑,全不是当年想办法打越洋电话,然后跟人家套近乎时候的样子。当年为了学生,他霍出过一次脸面。
而今,这孩子又把自己的面子给找回来了。
热热闹闹的,等晚上了,把老爷子送回去了,林雨桐蹲在他的身边:“老师,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老爷子摆手:“我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事实上早就没什么可教导了,不过说起嘱咐,“我倒是有一句话……”
林雨桐点点头,拉着老爷子的手:“您说,我听着。”
老爷子常常的叹了一声:“莫失本心……莫失本心……以后这么张扬的事情再不要做了……有这一次,今生足矣……”
林雨桐点头,“我记住了。”
她扭头看老爷子放在手边的书,是关于转基因的。
这叫他微微一顿,“您放心,对于食品安全,我会始终秉持谨慎的态度。”
老爷子这才笑了,“去吧!忙去吧!”
林雨桐点头,回家来却坐在沙发上发呆。
四爷从书房出来:“回来了?”
“嗯!”林雨桐常常舒了一口气,“老师心里明白。”
四爷就笑:“活到他这份上,该明白的都明白。”
这次祝寿,桐桐是真心的,是真心想给老爷子祝寿的。但过的这么大,这么张扬,却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这是接着老爷子的寿诞,表达自己的态度呢。
对转基因,她持保留意见。
老爷子在这方面是权威,作为学生,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老师祝寿,一是声援老爷子。二是跟某些人表达态度。
在这事上,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审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