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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包间里的气氛逐渐轻松起来,叶佳怡坐直身体,静静地看着关云天,“做企业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你这样不苟言笑,有没有觉得很累。”
“要说没感觉到累,那是撒谎,不过也许我还年轻,抗压能力比较强,或者我这性格本身对压力不是特别敏感,总之,这些年就这么过来了。”关云天道。
“的确,一个好的团队,首先得有一个好的领头人,如果你是那种逆境毫无斗志,顺境得意忘形的人,我们这帮人不会聚到你的周围,昌达集团也到不了今天的高度。”叶佳怡直言道。
“你说得对,昌达集团发展到今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司发展到今天,主要是你做的工作,我们只起了辅助作用,我只想说你是我们这个团队的优秀领路人。”
“优秀二字实不敢当,我只做了自己分内的事。”
“一如既往地谦虚低调,在我面前没有这个必要吧?我发现你这个人不仅在工作上低调,甚至在酒场上也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明明自己酒量很大,却从来不在喝酒方面逞强,我很好奇,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喝醉过?有没有当面失态过?”
“感谢你对我的观察,这就是我的性格,无论工作,还是喝酒,我都不喜欢高调。至于你感到好奇的问题,可以这么说吧,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肯定喝醉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但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出过洋相。”关云天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很自信。
“这叫深藏不露吗?”
“怎么理解都可以,但这完全是性格使然,绝不是故意为之。也许你想不到吧,在昌达集团参股德发炼油厂那会儿,最初我在那边主持工作,为了对付一个社会地痞的无理取闹,我曾跟对方用比试掰手腕的办法来解决争端,开始对方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以为他能稳操胜券,结果在七局四胜的比赛中,我以四比一的压倒优势胜出,让那家伙彻底服气。”
“还有这样的事?真没看出来呀,你还有这种本事!”叶佳怡觉得难以置信。
“这叫什么本事呀!只不过对方不了解我的过去,因为创业初期,在校园砖厂烧砖,我开着拖拉机给用户送货,为了节省人力成本,厂里没有聘请装卸工,我不仅要开拖拉机,还要负责红砖的装卸,每天两车,一万多块红砖,装卸全靠我自己,这样坚持了将近一年,正是在那个时候,锻炼出了惊人的臂力。”
叶佳怡瞪大了眼睛,“你还吃过那样的苦呀?”
“其实,送砖过程中装卸红砖并不是多苦,只是很累,真正的苦还是读大学之前,在老家那会儿。因为老家很穷,高考结束后,在家等待结果那段时间,正值暑期,那时我才十八九岁,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我跟村里的乡亲们赶集做些小生意,早上四点多就拉着二三百斤重的板车,步行二十来公里,去外乡镇的集上贩运苇席,真是又热又累又饿,那才叫苦呢。”
“这样的经历堪称传奇,不过有这种经历的人,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通常有两种选择,一种在生活条件改善后,拼命享受,似乎要把以前没享受到的全部补回来,另一种是珍惜现在的生活,精励图志,发奋努力。显然,你选择了后者,当然是明智之举,所以在企业的经营管理方面,你做的比别人好。”
在叶佳怡眼里,关云天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尽管在同一个楼层办公,但平时彼此忙于事务,加上各自的身份,除了商量工作,连闲聊几句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彼此都有家庭,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闲话,他们在日常接触中也总是小心翼翼。
“现在想来,我的某些性格跟我的经历有关系,比如沉稳,务实,低调,不愿张扬,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归根结底,这跟你受到的高等教育有直接关系,如果你没有这么高的文化素养,即使企业做起来了,你最多也就是个土豪,正好你酒量又大,说不定天天沉湎于声色犬马,酒场饭局。”叶佳怡道。
“嗯,主要是这两方面原因。呃,你说我深藏不露,你不也是一样吗?你到昌达集团三四年了,就连我都知道你滴酒不沾,事实上你不仅会喝酒,而且关于酒的知识,你比一般人了解的都多。”
叶佳怡看了看两人的酒杯,然后道:“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话当然夸张,但我确实不愿跟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喝酒,那不是享受,而是遭罪!今天第一次跟你喝酒,你是为了照顾我吗?这么半天了,这杯酒才喝了不到一半,来,加快点进度!”端起杯子碰了一下,叶佳怡先喝了一大口。
关云天没想到叶佳怡有这样的举动,“好吧,我干了!”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你跟我一样的速度,你喝好了,我就醉了,我喝好了,你却不能尽兴,多没意思!”
“其实也倒无所谓,要不这样吧,既然你跟我第一次喝酒,那我陪着你,一比二怎么样?”
“好,就一比二,我一杯,你两杯。”
关云天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佳怡,为了第一次跟你喝酒,我敬你!”
“多谢关总!”
进度真的加快了,关云天的第二杯酒,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喝完了,同时,叶佳怡也是说到做到。关云天的本意是就喝两杯酒,晚饭后早点回房休息,因为前几天到海南旅游,搞得他们也有些劳累。
“吃点什么主食?”关云天问道。
“继续倒酒,第一次跟你喝酒,还没尽兴,忙着吃什么主食呀!”叶佳怡满不在乎地说。
“还喝吗?”关云天生怕叶佳怡喝醉了。
“当然,两杯酒的量,这才到一半呢。”
“哦,你能行吗?”关云天将信将疑。
“放心吧,只喝两杯,再多一滴我都不会喝。”看来,叶佳怡说的是真话。
果然,等关云天把第三杯喝完,叶佳怡也喝到了一半,当关云天再要往自己杯子里倒酒时,叶佳怡说话了,“你何必这么实在?说一比二,我喝两杯,你还真要喝四杯吗?”
“我得陪着你呀!”
“陪着我也没必要喝四杯,你倒半杯就行了,喝多了你不难受呀?你可别忘了,今天我也喝酒了,你对我负有保护责任,如果我喝多了,你得把我背回房间去,嘻嘻!”喝了一杯半,叶佳怡虽然还没醉,却也有些酒意了。
“放心吧,你的安全我负责,一定把你毫发无损地送回房间,但我还是希望你别喝醉。”
“多谢关总,你对别人的关心,总是无微不至,这我早就放心了。”
“好吧,咱们慢点喝,不一定非要喝完,实在喝不了,杯中酒剩下也无妨。”关云天道。
“你总是这么体贴人,令我很感动,做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叶佳怡目光迷离地看着关云天。
借着酒劲,叶佳怡有点挑逗的意思,但关云天故意把话岔开,“嗨,人家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总嫌我做的不够好,我也承认,因为忙于公司事务,对家庭关心不够。”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人在福中不知福嘛,理解。不过有你太太在家操持家务,即使你想关心家庭,你又能为家里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也许我们缺乏交流和沟通,可是每当我们在一起讨论事情,却往往谈不到一起,我们对事情的看法,很少有一致的时候。”
叶佳怡诡异地一笑,“那你就处处顺着她,听她的,不就能谈到一起了吗?”
“嘿嘿嘿,你说什么呢?家务事我从来不做主,其他事我能处处听她的吗?你这给我出的什么主意?公司的事她还要伸手呢,我能听她的吗?”说完,关云天把脸偏到一边,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看看,我好心劝你缓和家庭矛盾,你还生气了。”
“谁让你出这种馊主意?把我当什么人了?”
“逗你呢,你还当真。以你的性格,你能那么做吗?话说你要真那么做,企业也就乱套了。来,消消气,喝酒!”叶佳怡朝关云天莞尔一笑。
其实,关云天根本没生气,他只是装出生气的样子。跟叶佳怡共事三四年了,彼此都不愿提及对方的家庭,今天借着酒劲,把这当做闲聊的话题,相信双方都不会有别的想法。
关云天转过脸来,正好跟叶佳怡的目光碰上了,“呃,你这长期不在家,想不想孩子?”
“想,也不想。”提起这件事,叶佳怡却低下了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叶佳怡抬头看着关云天,“所有孩子都需要母爱,我作为母亲,当然想孩子。但是,我要工作,我有自己的事业,孩子不可能随时跟在我的身边,所以,现实又不允许我天天想孩子。”
“佳怡,你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谢谢你!现在孩子跟谁在一起呢?”
“谈不上牺牲,作为职场人士,我得做自己的事情,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孩子嘛,现在跟我父母在一起,他们的照顾比我还要周到。”
“我能问一个隐私方面的问题吗?”关云天有些犹豫地说。
“随便,在你面前,我没有什么秘密。”
“你先生,他----?”
“嗨,你不妨直接问我先生的情况不就得了嘛,他呀,在南方一个省会的一所普通大学任教,我们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他考研,我去了国外留学,现在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们互不相干。”叶佳怡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聚少离多啊!”
“聚少离多都谈不上,我们一年就见不到几次面。”
“佳怡,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关云天试探地问。
“有想法尽管说,今天这个环境,难得的自由,说话不应该受拘束。”
“我想把你现在住的两室一厅公寓,换成三室一厅,面积大一些,也方便父母带孩子过来探望你,他们愿意小住一段时间也有地方,你先生寒暑假也可以来这边跟你相聚。”
“我父母带孩子过来跟我小住一段时间倒有可能,至于我先生,想都不用想,他有他的事业,我有我的工作,我们之间早就没有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了,他不管我,我不管他。”叶佳怡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你们不是大学同学吗?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