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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静悄悄,江水波澜不惊。
“将军,刚刚发现,江东营寨,已经人去船空了!”
但是天亮之后,斥候前来禀报,让蔡瑁的眉头忍不住拧起来了。
“他们相信了!”
黄祖脸上充斥苦涩的笑容。
“蠢货!”
蔡瑁拍案而起:“一群愚蠢的东西!”
这时候分兵,不是给足了正对面的牧军机会吗,以他们荆州主力,还真未必能和牧军主力厮杀到底,真打起来,八成会兵败的。
加上如今的士气,更加难打了。
江东这先认怂了,就把他们给晾起来了,真是一群混蛋。
“他们不蠢!”
黄祖道:“是我们蠢,因为不管消息真假,对面的增兵是切切实实的事情,江东都已经失去了进攻益州的希望,这时候留在荆州战场上,和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你以为他们还愿意吗?”
“江东,绝非盟友之选!”
蔡瑁无可奈何的道。
“我们也不能停留在这战场上了,攻守方位已经变幻,牧军要主动出击了,我军就算依靠河道,也未必能守得住!”
黄祖说道。
“去江夏打听消息的探子,回来没有?”蔡瑁最迫不及待的是想要的知道那些消息真假,和江夏战役的前前后后经历,这才更加利于他的判断。
“哪有这么快!”
“那准备撤吧!”
蔡瑁道:“先撤回了荆州城!”
“大公子就在荆州城!”
“正因为大公子在荆州城,我们才有撤回去的理由,即使主公……”蔡瑁缓一缓,道:“我的意思是最坏的准备,即使江夏真的被攻破了,主公沦为阶下囚,甚至已经战死了,我们要有一个名义,才能立足荆州!”
“我认为,先联系文聘和张允,有他们的兵临支持,我们才有机会,就算守不住荆州城,还有南下长沙,割据荆南的希望!”黄祖苦笑:“老实说,我已经看不到希望了,特别是江东一撤兵,我们就是众矢之的,而且士气之低落,根本发挥不出将士五成的战斗力,这一战,我是根本打不下去了!”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蔡瑁长叹一口气。
局势变幻太快。
即使他这一方名将,也无法挽回什么。
江夏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么牧军抢夺荆州,已经是毋容置疑的事情,到时候他们这些丧家之犬,要么战死战场,要么的投降,甚至投降未必还会让人接受。
毕竟,打了这么多年,他们手中多少明侯府的鲜血,数都数不过来了,几乎杀成了世仇。
…………………………
………………
文聘的主力,大败之后,士气很低落,但是在刘表的强行命令之下,还是选择拔营北上,准备和邓龙偷袭襄阳的主力汇合。
可他们没有顺利和邓龙汇合。
错过了汇合的时间地点,而且未能找到邓龙的主力所在。
所以文聘先一步率军,北上宜城。
宜城是襄阳郡的南大门。
打破了这一道大门,襄阳就会变得很脆弱,只要襄阳的兵力不足,襄阳就会轻而易举的被撬开。
可这时候,漫天盖地的消息传来。
“不可能!”文聘竭斯底里的在呐喊:“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是牧军早造谣,他们在造谣,意图蛊惑人心,摇动我军的军心,不能去相信!”
这个消息,来的的太突然的。
突然到,他根本无法去接受。
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江夏,怎么就突如其来的被牧军给击破了,堂堂荆州之主,都已经沦为阶下囚,那荆州,还有什么的指望啊。
“将军,这消息是从江夏传回来了,而且……”
一个校尉站出来了,想要分辨。
“咔嚓!”
文聘狠辣无比,直接一刀斩了他的脑袋,血溅三尺。
“我说是假的!”
他阴狠的道。
“假的!”
“这肯定是假的消息!”
众将心中一寒,连忙奉承起来了,生怕文聘也一刀把自己的给砍掉了。
“传我军令,继续行军,全军加速,两日之内,我要进攻宜城!”
他深呼吸一口气,阴沉的道。
这时候,他很清楚军心会动荡,唯一的办法,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和空间,把他们直接拉上战场,拼杀的时候,是最纯碎了。
“诺!”
众将刚刚被他用一颗人头来震慑了心灵,这时候,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任由他来说话,他怎么说,就怎么去做,但是心里有没有这么平静,就很难说了。
………………………………
张允五万兵马,北上艰难,荆州的道路,还不是很通畅,这些年的战争,人口凋零,驰道也损失严重,有时候驰道才过,还要走山道。
这时候他们的主力,北渡过长江,进入了华容道,从华容道顺势北上,可以直插宜城。
只要进军宜城。
就能顺利的进军襄阳。
他们距离宜城,只有五日的路程了。
但是这时候的江夏的消息爆发出来了,张允被吓了一惊,仿佛天塌下来了,让他一种无法承受的难受。
“怎么会这样?”
张允来回踱步,手握探子送来的密函,眸子阴沉不定。
“将军!”
魏延揭门帘而入营,问:“我们什么时候拔营?”
“先休整!”
张允低沉的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文长,你来看看吧!”
“这是……”魏延看着这密函,瞳孔都张大了,发出了一声呐喊:“怎么可能?”
“我也想问,怎么可能!”
张允苦笑:“我们辛辛苦苦筹谋反扑,要夺回失地,重振荆州声誉,但是谁也没事想到,牧军这时候,已经抄了我们的老巢,主公,蒯长史,州牧府上下百余官吏,都已经沦为阶下囚,甚至……”
他不敢说。
“将军的意思是,主公已经战亡?”魏延吞了一口唾沫:“要是这样,那荆州的天,就塌下来了!”
刘表是荆州的天。
这句话,不过分。
不管多少势力制衡刘表,但是能让荆州各大实力,各郡士族世家,豪门乡绅,认可的就只有刘表,刘表一旦倒下,谁能服从谁。
蔡瑁会服文聘吗?
文聘会服蔡瑁吗?
黄祖还会这么的安分吗?
甚至自己……
长沙是一块宝地,现在它又手握五万精锐主力,他何必拼命,坚守长沙,也是一方之主,未必能成大器,可也不需要的点都哈腰的给人行礼。
“我是最接近江夏了,接到消息之后,我就已经前后派出了上百了斥候,去江夏打听消息了,来回之间,两三日就会有消息,到时候就能印证消息的真伪!”
张允说道:“我们现休整,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那襄阳?”
“谁还顾得住襄阳啊!”张允摇摇头:“到时候保命都成了一个大问题!”
刘表一旦倒下,荆州就会大洗牌。
牧军一旦顺势进入荆州。
他们将会是一群被清洗的旧臣。
………………
江夏,倒是越来越平静了。
不知道杜聿用了什么方法,还真把苏飞给请出来了,这是一个人才,怀才不遇的人才,他跟着黄祖,委屈了,绝对有执掌一方政务的能耐。
牧景都被逼得这个地步了,他也没有其他的想法,用苏飞,是他唯一的选择。
不过这步棋,初步来说,是下的不错的。
苏飞能稳得住人心,单单是这一点,就最值得了。
至于日后。
等稳定局面下来,苏飞可不可用,能不能信,再来考虑。
毕竟一旦拿下荆州,江夏将会是和江东的直面战场,苏飞能不能承担起来了,还真是一个问题。
地牢。
“蒯公,很憋屈吧!”牧景摆上一张主席,摆上一方案桌,小酒佳肴,就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和荆州第一谋士的蒯良见上的一面。
“成王败寇!”
蒯良和刘表是臭味相投,都是十分注重仪表的人,即使阶下囚,依旧每日把自己的仪容仪表整理的整整齐齐的,他倒是很淡然,并没有太多的愤怒。
“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牧景问。
“不用想!”
蒯良平静的道:“因为想,也想不出来的!”
“想不通的东西,不去想,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牧景笑着说道:“我直接告诉你吧,不是黄氏,不是世家豪族,也不是因为我,只是因为,一万钱!”
“一万钱?”
“对啊!”
牧景道:“黄钧直接全城悬赏,一万钱,买你的消息,你想要从下水道直通城外护城河,却恰恰被一个船家给看到了了,他有恰恰的认得你,又恰恰的见到了悬赏,所以刘表被我抓住,不到两个时辰,黄钧就拿住了你了,冤吧!”
“人心啊!”
蒯良长叹一声,哀愁悲鸣。
他是荆州两大鼎力世家之一的蒯氏家主,执大权,万金,权力财富,应有尽有,念之所想,乃天下大局,笔之所动,万民之福祉,奈何之……
不过终究是蒯良,荆州第一谋士,他的恢复力很强的,不至于被牧景轻而易举的就打压了。
他抬头,凝视牧景:“明侯尽得大势,今日来此,不会是想要奚落我这败局之将吧!”
“我又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人!”
牧景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笑的邪魅:“奚落你,也没什么了,传出去,无非就是身上多一句,不能容人之量的话,虱子多了不怕咬,即使我是为了奚落你而来了,也没什么啊,对吧!”
“的确!”
蒯良举起酒盏,一口把酒给喝掉,酒入喉,火辣辣的,让他振奋了一下。
“不怕下毒啊!”
从进来到现在,蒯良一滴酒都没碰,任何菜都不敢吃,牧景还以为他怕自己下肚,现在看来,他只是不屑和自己喝酒而已。
“不是不怕,是不用怕!”蒯良坦荡荡:“生死早已经在明侯一念之间,该杀的,留不下来,该活的,阎王爷拿不走,何惧也!”
“你这么聪明,能想到外面的局势吗?”牧景问。
“可以猜一猜!”
“那猜一下,我想听听!”
“孙文台是不是吃亏了?”蒯良眯着眼,眸子如刀刃,锋利的很,凝视着牧景,幽沉的说道。
“你又知道?”
“不难猜啊!”
蒯良冷笑:“你南下的动作,如此隐秘,即使我们在南阳襄阳布置的斥候,都没有发现,肯定是花费大功夫了,要说夺江夏,其实你应该大张旗鼓的,最少进入了江夏之后,你应该扬旗,震慑荆州,方能减少战役,这样不会让各方猜来猜去,威严树立,一战平江夏,何等威风,届时荆州各部,都会对你带有一份的畏惧感,这更加方便,你在荆州建立威势,收复荆州各路兵马!”
“但是你进入江夏,却一如既往的隐秘,你雨袭安陆,偷袭西陵,无非就是想要把所有的消息,藏得严严实实,那么你的目的,就不仅仅只是主公了!”
“牧军吃了江东这么大一个亏,怎么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孙文台夺荆州之心强盛,江夏对他而言,乃是一个机会,拿下江夏,就稳固了他进入荆州的根基,而且我们和江东是有交易了,江夏从某一个层面来说,已经被交易出去了,他名正言顺的进驻江夏,机会难得,岂会放过,所以他的心情是迫切,越是迫切,越是容易被你诱引!”
“他肯定吃大亏了!”
蒯良分析的头头是道,虽有些的马后炮的嫌疑,但是能把条例给的摸得这么清清楚楚的人,也是十分难得,不愧是刘表第一谋士,有几分能耐。
“打了一仗,差点干掉他的,但是江东人才辈出,死忠无数,他孙文台麾下,还真不缺英勇忠义之辈,最后让他逃出去了,死没死不知道,即使不死,也要了他半条命,想要进入江夏,他没有这个能力了!”
牧景说道。
啪啪啪!!!!
蒯良鼓掌:“那就要恭喜明侯,扫清了一统荆州的最后祸患,荆州,在无人可当明侯之步伐了!”
“荆州还是有主力了!”
牧景眯着眼,眸子闪烁,时而明亮,时而晦暗:“蔡瑁,黄祖,文聘,张允,麾下皆有大军,你们还做好的最坏的打算,事先把刘表长子刘琦给送出去了,我想要荆州,没这么容易!”
“刘琦年幼,难镇大局,一盘散沙,难成大器!”
蒯良道:“主公一死,荆州不复!”
他看的很通透。
“我没说我已经杀了刘表!”
“现在杀,和即将杀,都一样,早晚的事情!”
“你既看的这么通透,你自己呢?”牧景打趣的问:“你认为,我会不会杀了你?”
“五五之数!”
蒯良想了想,说道:“明侯会不会杀我,无非就是看我的价值而已,主公必须死,这是谁救不了,即使明侯不忍心,即使明侯想要心软,也做不到,不仅仅我想的明白,主公想必也能想的明白,落入明侯手中,当之无活路了,倒是某……”
他低沉的道:“蒯家有点分量,当还不足让明侯心软,吾终究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吾乃荆州长史,威势太重,更代表是刘表说话,活着就代表荆州还会有波澜,按道理,你也会杀了我,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可也不是绝对了!”
“如若某能助明侯统领荆州,以最少的兵力,拿下荆州大地,或许明侯会看在我还有价值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对吗?”
牧景闻言,笑了:“这活路,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