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裴徽出仕

文二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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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郡。

    这几年来战火四起,白波谷的贼人也搅得边县不宁,偏偏郡中无人敢去发兵剿贼。闹黄巾时白波谷贼人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北掠匈奴南侵孟津,在那些日子里白波贼在河东一代几乎就是恐怖的代名词。黄巾平定,白波贼人大军回谷,尽管偶尔掠夺周边郡县却也收敛了许多,何况他们的实力并未大损,单凭郡县是无力组织大军平贼的。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裴氏骑奴跨着骏马一路驰至坞堡,一刻不停地拐过亭台,奔至大公子裴潜的面前。

    “大公子,老爷的信。”

    裴潜放下书卷在庭院中起身,身旁的侍女在他肩头披上锦袍,接过信件,抬头对报信的骑奴问道:“父亲大人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骑奴摇头说道:“老爷让您看了信件后自己定夺。”

    颔首,裴潜摆手道:“辛苦了,下去吧。”

    骑奴施礼后正待转身离开,又被裴潜叫住。

    打开信件不过看了一眼,裴潜便说道:“等等,等一下再走。”

    骑奴叉手应诺,侍立一旁,等着裴潜的命令。

    半晌裴潜看完了信件,长出口气嘴角带着笑容说道:“去吧,把小五之外的几位公子叫来。”

    裴茂如今仍旧是太守之职,来往郡中不够方便,长子潜已有二十七岁,近几年裴氏与凉州的外事都在他手中负责,身为嫡长子,裴茂不在河东,他便是家长。

    这一封远道而来的信件正是父亲裴茂从河西郡传来,写信的日期是五日前,马越任京兆尹,京兆尹已经被架空的消息是朝中不必言传的消息,裴茂认为马越也许会来裴氏请族中子弟出仕,如果来了,让裴潜自己拿主意。

    “父亲还是无法原谅马三郎吧……”

    裴潜轻叹一声,小妹的婚礼上,他曾与马越见过,也曾被马越高声喝骂……转眼数年之久,这些年他断断续续听到过马越为国效力的消息,对那个间接害了小妹的男人心头终究还是有着几分难以释怀。

    若没有父亲的这一千里传书,他不会派出任何一个族中子弟效力于马越。便是马越真的传信过来,他也不会看上一眼。

    就算当年马越为小妹报了仇,可这就算了吗?

    说到底,当年的联姻不过是攀亲罢了,裴氏是看不上那个善于钻营的蛮子的。

    可时至今日,裴潜必须要坐下来好好想想了。当年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蛮子如今已经在朝堂上立足了,这么些年愣是没有来过河东一趟,裴氏人的心里除了淡淡的恨意,却还有些空落落的。

    他们可一直等着那个蛮子来求他们做什么事情,再狠狠地扫落他的面子。

    黄巾起义前夕,裴潜收到消息站在府门后面跟二弟对弈整整三天,等到了马越在郡中抓捕贼首马元义升任长水校尉领军出征的消息。

    战报像雪花一般飘到洛阳,消息再由着来往不断的骑手们带着奔驰来往各地,长水校尉冀州首功,长水校尉回洛募兵,长水校尉赴兖州,长水校尉……

    没完没了,马越的名字总被人们挂在口中,来往裴氏报喜的人们不断,其实谁都知道他们只是来巴结裴氏罢了。

    消息带给裴氏的并不只是自家的女婿立功那么简单。

    每一次听到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便会增进裴氏人丧失亲属的悲伤。

    听说他变傻了,以宦官给他求来的谏议大夫之职在朝堂上为了与宦官争权斥金买下九卿官位,只为了征收木石。

    四年前一怒之下率三百虎狼破羌营杀豪帅、刺羌王的青年,现在怎么样了呢?

    如果不是小妹那件事,有裴氏的帮助,他应该能做的更好吧……

    “兄长,有事找我?”

    轻轻一声咳嗽,裴潜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便见到二弟裴徽裴文秀恭敬地站在自己身旁,裴徽年纪比裴潜小上一岁,与裴潜异母为庶出长子,师从河东襄陵名士贾习,凉州叛乱前曾游历并凉,回河东后没有出仕,掌管着与河东卫氏共享的盐铁生意已有四年。

    因为离得近,所以他是最早回来的。

    “文秀,坐。”

    裴徽额头上还有些许汗滴,衫袍下摆也带着些许泥土,看得出是接到仆从的消息便一路奔马而来。等他坐下,裴潜手轻拍着青石几案上父亲送来的书信,对裴徽问道:“马越,你觉得怎么样?”

    马越!

    看着裴徽瞪大的眼睛,裴潜点了点头说道:“如你所想,就是他,你觉得怎么样?”

    “出身低微,走到他那个地步,不容易……”裴徽轻轻点头,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使裴潜提起这个在族中几乎禁忌的名字,反问道:“兄长应当比徽更了解马越吧,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马三郎如今任京兆尹,父亲来信说京兆尹被架空了无人可用,让我拿主意,看你们想不想出仕帮他。”裴潜轻轻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说,问道:“你想不想去?”

    裴徽低头看着端坐的兄长,愣了半晌,笑了,说道:“兄长,让我跟小绾儿去吧。”

    小绾儿,是裴徽的同父母二弟,名叫裴绾,与裴徽一般都是庶出。

    裴潜抬头问道:“你是这么想的?”

    裴徽点头,没有说话。父亲对他们两个兄弟的培养尽管不留余力,可终究说到底以后无论是继承家业还是继承爵位的都是面前的兄长,轮都轮不到他们兄弟二人。倒不是裴徽心里太过功利,只是家族的资源就这么多,肯定要把大多数都用在嫡系上,年轻人哪个不想功成名就呢?

    在河东,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完成自己的想法,为何不另起炉灶?

    裴潜颔首,一句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也许,他面前这个庶出的二弟继承家族来得更好。或许大多数嫡系都没有庶出的孩子有那么高的上进心,年轻时就是这样,家里的学问教得差不多,裴潜便选择接触家族对外的事情,而庶出的裴徽却跑去襄陵接着读书。大人们只觉得裴二喜好读书,自小一同生活的裴潜更了解自己的兄弟,裴文秀的心里永远燃烧着一把烈火。

    “文秀,其实我更想让你留在家里。但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那就去收拾行李吧,到底一家人,去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