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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瞧着林家的丫鬟婆子们似乎连呼吸都谨慎了不少,脚步轻的跟猫似的。
任瑶期不由得惊讶,难道她不在的期间林家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疑问在任瑶期去了任时佳的院子见到任时佳后得到了解答。
对于任瑶期今日回府任时佳很高兴,把孩子交给丫鬟,拉着任瑶期坐到炕上嘘寒问暖,任瑶期也将容氏给的礼单交给了任时佳的嬷嬷。
“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任瑶期轻声问道。
任时佳瞧着心情十分的不错。
“相公昨日把那些人都处置了。”
任瑶期一愣:“哪些人?”
任时佳脸上的笑意带了些讽刺:“还有哪些?不就是那几个敢害我岑哥儿的刁奴么?相公在一个厨房管事的房里搜到了那种药。还牵扯出来几个嬷嬷和丫鬟。那些人现在都被相公打了一顿板子正要发卖出去。”
任瑶期有些惊讶,林琨这是已经打算与林家大房撕破脸了么?
正在这时候,外头响起了嘈杂声,并夹杂着女子的哭声。
任时佳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姑奶奶,您舅舅奴婢,姑奶奶,奴婢冤枉啊……”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大起来,似是有人想将她拉走。
这一声姑奶奶让任瑶期愣了愣,不由得看向任时佳。
任时佳叹息一声,最后还是道:“让她进来。”
不多会儿,一位女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到了任时佳面前:“姑奶奶,奴婢是冤枉的……”
她满脸是泪地抬起头来是时候,任瑶期认出来她是任老太太给姑爷准备的通房丫鬟青柳。
青柳脸上有些脏污的泪痕,头发也有些乱,不过身上却是没有什么伤,看她动作也很利索,应该没有挨过板子。
“青柳,并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那几日乳娘的吃食确实是经过你的手的,还有人看到厨房的那个管事给你塞过银子,犯事的那几个丫鬟也与你走的近。她们招供的时候也将你招了出来。因为你是娘给我的人,相公也对你手下留情了,没有让你受刑。只是我身边再也容不得你了,你还是回我母亲那里吧。”
“姑奶奶,您也说奴婢是老太太给您的人,奴婢一家子都在老太太手中,奴婢怎么可能背叛您?奴婢是被冤枉的。”
任时佳闻言有些犹豫。
青柳继续道:“定是那帮子人为了混淆主子视听,故意将脏水泼到我们任家头上。姑奶奶,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任瑶期不由得打量了这位平日里作风低调温柔和顺的丫鬟,没想到关键时刻,嘴皮子也挺利索的。还敢将任家扯进来。
个人行为上升到家族行为,到真的不好动她了。
任时佳叹气:“你先下去吧,别闹了。我与相公商量一下再说。”
青柳却是不肯走,呜呜地哭个不停。
任时佳身边的大丫鬟春兰板起脸来教训了她几句,最后总算是让人将她拖下去了。
时佳又是一声叹:“她的我娘家人,还是娘亲自挑给我的,我还真的不好处置她,只能把她送回去交给娘来发落。”
这时候,外头有人禀报说大太太来了。
任时佳皱了皱眉。
不多会儿林大太太就进来了,脸上的表情一日既往的端庄亲和。
“哟,姑侄两人说悄悄话呢,我是不是打扰了?”林大太太开口说话,总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任时佳打起精神来应付她。
林大太太与任时佳寒暄了几句,然后对任瑶期笑道:“好孩子,我要与你姑母说几句贴心话,你给行个方便?”语气有些打趣。
任瑶期顺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她本来也无意参与林家的争斗。
任时佳原本想要留着任瑶期的,不过林大太太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想起林琨出门前交代她的话,暗中给自己鼓气加油。
任瑶期从任时佳房里出来后回了自己房间,因见隔壁任瑶音那里没有什么动静,任瑶期不由得问:“我四姐姐呢?不在府里?”
回答的是香芹:“奴婢打听过了,四小姐据说去去云家了。”
瑶期不由得挑眉:“她一个人去的?”
香芹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听说是给云家大小姐送了信,然后云家大小姐就请她过府讨论诗词。”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失笑,她这位四姐其实还真有些本事的。
“你不也是刚回府么?这些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任瑶期一边让苹果伺候着换了衣服,一边问道。
香芹得意地一笑:“奴婢是小姐们身边最好的丫鬟,不然三小姐也不会把奴婢借给五小姐您呀。”
任瑶期哭笑不得,挥手让她走了。
那边林大太太与任时佳不知道说了什么,中午去任时佳那里用饭的时候任时佳脸色便有些不好,任瑶期也没有多问。吃完饭就回去了。
下午,祝若菊突然来了,且带来了罗婆子突然病逝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任瑶期愣了许久。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祝若菊眼睛有些红:“原本是好好的,可是今日一早她看起来脸色很不好,上气不接下气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去请了大夫回去,大夫说她年纪大了原本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她都没在意,经年累月的最后积少成多引发顽疾,还说她郁结于心,心存死志。大夫说要我们准备后事,可是大夫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不行了,我娘原本还想吧水艾叫回来送她一程的,不想却是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水艾任瑶期并没有带回来,而是让她暂时留在了宝瓶胡同,让楚楚教教她规矩。她现在在林家,也不好突然带个丫鬟回来,相等回白鹤镇的时候在带她走。
任瑶期忍不住想着,若是她当时没有把罗婆子硬从庄子上接来,罗婆子是不是能活的久一些?
任瑶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多想,不然很容易就会入了魔障。所以她让自己不要去想。
让苹果拿出三十两银子给祝若菊安排罗婆子发葬,还派了两个嬷嬷过去帮忙。又让人去宝瓶胡同接了水艾回去,等祝若菊走后,任瑶期便躺到了炕上看书,一看就是一个下午。
第二日,任瑶期用完早膳后不久,萧靖琳就派了人来接她过府。
燕北王府位于云阳城正中,坐北朝南,有东西南北四正门外加八座辅门,占地五百多亩,所有建筑多分布于左中右三条轴线,远远看去十分宏伟磅礴。
燕北王府虽然没有京都皇宫大,但却是按照皇宫的规制而建,也分前殿和后殿。
任瑶期是坐燕北王府的马车进去的,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在马车上任瑶期不好多看,下车的时候随意打量了一眼,发现要去的地方在王府西轴线附近。
燕北王府的建筑很少用金砖,汉白玉,琉璃,大多用的是整块的大青石,色彩上很暗沉。说不上美轮美奂,却是处处透露出霸气和沧桑。
萧靖琳的住处位于王府西面的燕居院,名字很美好,院子却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庭院特别大,也没有种花花草草,只有两棵上了年纪的梧桐树。
任瑶期进去的时候,萧靖琳正在庭院里等着她,手里还握着一竿长枪。她脸色沉静,面上无汗,任瑶期也不知道她是练完了枪还是正要练。
看见任瑶期过来,萧靖琳眼神一闪,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提起手中的枪,突然就冲着任瑶期的而来,枪头直指任瑶期门面。
走在任瑶期身边的丫鬟苹果吓了一跳,惊呼一身就要挡在任瑶期前面,却被萧靖琳一避一推,用巧劲将人给推出了好几步远,然后长枪继续朝着任瑶期而来。
在这过程中任瑶期一直带着笑意地看着萧靖琳,直到枪头贴着她的鼻尖停下,任瑶期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萧靖琳枪还没拿开,人却先笑了起来:“好胆量。”
任瑶期摇了摇头,看着萧靖琳将枪头移开:“开始也吓了一跳,不过我知道自己躲不开,索性不躲。”
萧靖琳将枪抛给了自己的丫鬟,又看了苹果一眼,难得得夸赞道:“丫鬟不错,就是人笨了点。”这绝对是好话。
苹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朝着萧靖琳行了一礼,退到任瑶期身后去了。
“我带你去见我母妃。”萧靖琳拉着任瑶期的手就要往外走。
“靖琳,你不换一身衣裳吗?”任瑶期看着她那身为了练武方便穿的男装。
萧靖琳看了看自己,想了想,又拉着任瑶期转头往自己屋里去了:“那就换一身吧。”这语气真勉强。
萧靖琳的闺房除了当中挂着的那块“淑德顺和”的牌匾外,完全看不出这里是女子的闺房。布置简朴得令人发指。
萧靖琳很快就换好了衣裳,然后拉着任瑶期走:“教琴的先生在我母妃那里,你没有带琴来吗?”萧靖琳见任瑶期的丫鬟两手空空。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的琴放在家里,没事,我看着你练。”
萧靖琳皱眉:“那怎么成,红缨快去找一架琴来,去二哥那里吧,他肯定有。”
王妃住的地方离着燕居院不算太远,位于王府中轴线上的九阳殿,这里是燕北王府历代王爷与正妃的居处。依旧与华美不怎么沾边,不过殿里的树木倒是不少,映衬着暗沉的青石转,有一种别样的古朴雅致。
燕北王妃正坐在殿中与人说话,萧靖琳在进去之前先放开了任瑶期的手,以免让人看到她们拉拉扯扯。
燕北王妃长得很美,任瑶期第一眼看到云秋晨的时候就觉得云家大小姐果然国色天姿,不过比起她的姑母燕北王妃来,云秋晨还是差了一些。萧靖西与燕北王妃倒是有几分像。
任瑶期上前去给燕北王妃见礼,燕北王妃温和地一笑,让她起身。
“这位就是任家五小姐吗?常听靖琳提起你。”
萧靖琳在燕北王妃面前像是收敛了些性子,说话声也低了几度:“我让瑶期来陪我练琴的。”
王妃点了点头,指着她之前说话的那位中年妇人道:“那你好好跟着邹先生学。”
这时候,外头有婆子进来禀报说老王妃那里叫王妃过去说话。王妃便交代了萧靖琳几句,就进去换衣服出门了。
王妃说的邹先生是一位琴师,相貌很普通,还有些胖,不过她的名声很响亮。任瑶期也听闻过此人。
“郡主,任小姐,那我们开始吧。”邹先生生的圆润,说话却是一板一眼的,难怪萧靖琳嫌她无趣。
萧靖琳和任瑶期跟着邹先生去了旁边的偏殿,屋子当中的矮案上相对着摆了两架琴。
萧靖琳让人又搬了个案几来,三人围坐成了一个“凹”字,不过会儿去借琴的红缨也回来了,手里果然抱着一架琴,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任瑶期的案桌上。
“咦?你怎么把二哥的‘大圣遗音’拿来了?”萧靖琳惊讶道。
红缨道:“二公子让拿的。”
萧靖琳看了看琴,缓缓眨了眨眼,然后什么也没说。
任瑶期学过琴,自然是知道“大圣遗音”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着自己借这把价值不菲的名琴来陪萧靖琳练琴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不过抬眼看到萧靖琳和邹先生都在认真的调弄琴弦,就把推辞的话咽下去了。
邹先生先细细讲了一段技巧,然后让两人练。
不得不说,萧靖琳的琴音实在是很……特别。
就像她能把基调静美的“平沙落雁”弹出琵琶曲“十面埋伏”的效果,杀气腾腾得让人实在招架不住了,任瑶期的手指不由得有些打滑。
末了,邹先生十分淡定的夸赞:“很好,今天只错了八个音。”
萧靖琳抬头朝着任瑶期一笑,隐隐得意的样子。
任瑶期:“……”
任瑶期觉得萧靖琳曾说这位先生很严格,绝对是误会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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