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列车上

红场唐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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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回到了莫斯科,可以安静地睡个懒觉,谁知第二天清晨,我就被急促而又有规律的敲门声惊醒了。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五点,便冲着门口没好气地问:“外面是谁啊?”

    “司令员同志,”门外传来了警卫排长的声音:“刚接到了来自总参谋部的电话。”

    听说有来自参谋总部的电报,我连忙翻身下床,光着脚冲到门边,将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往身上一披,快速地扣上扣子,随后拉开了房门。

    在门外站得笔直的警卫排长,看到我出现在门口后,立即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司令员同志,刚刚接到了来自总参谋部的电话。”

    我见他没有让我立即去接电话,而是直接向我汇报电话的内容,便知道电话的内容并不紧要,便返身朝屋里走去,拿起搁在床边的靴子,坐在椅子上边穿边问道:“少尉同志,电话是打来的,都说了些什么?”

    “电话是战役输送处处长特卡琴科上校打来的,”警卫排长恭恭敬敬地向我报告说:“他说前往白俄罗斯日洛宾的火车,将在六点三十分准时发车,请您早点赶到火车站与朱可夫元帅汇合。”

    “战役输送处?”我听到这个陌生机构的名称时,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抬头望着门口的少尉,有些惊诧地问道:“这是一个什么部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个部门隶属于总参谋部下属的作战部,”警卫排长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连忙向我解释说:“是负责管理给哪个方面军运送什么东西,以及军用列车的调度。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们的军队简直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了解了这个特殊部门的权限后,我接着问道:“少尉,我们的人都起床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警卫排长回答说:“在接完电话,我就下达了起床的命令。不过我们可能要等会儿才能出发,从车站出发来接我们的汽车,要半个小时以后才能达到。”

    “既然时间还早,就让战士们去把早餐吃了。”我冲少尉挥了挥手,吩咐道:“别让他们再像昨天那样挨饿。”

    吃完简单的早餐,来接我们的车还没有到。警卫排长将战士们从餐厅带走,在门口列队等候。我和旅馆的负责人聊了一会儿天以后,也走出了旅馆,来到了街道。

    在后世的时候,我曾经多次来过这里。阿尔巴特大街,这条后世著名的步行街,紧邻莫斯科河,是莫斯科的象征之一。街道虽然只有不到一公里长,十来米宽,但是俄罗斯风情却非常浓厚。在方砖铺成的街道上,既能看到最传统、最古朴的东西,也能看到最现代、最时尚的玩意儿。

    街道的两侧,除了经营俄罗斯工艺品的商店,就是露天的酒吧和餐厅,可以让游客坐在这里一边品尝美酒或咖啡,一边欣赏街景。路边最多的是一个挨着一个的画摊,花上两三百路边,画家就能当场为你画一幅肖像或者漫画像。路中央的摊位上,摆满了套娃、水晶摆件和带有俄罗斯特色的大方巾。

    由于著名诗人普希金的故居,就座落在这条街上。除了可以看到游人在普希金和他的妻子娜塔莉亚的雕像前留影,不是还能看到一些文学爱好者,拿着一本厚厚诗集,在街边大声地朗读普希金的诗。

    可惜此刻的阿尔巴特大街上,除了街道两侧那些古香古色的建筑物以外,根本看不到半点我熟悉的场景,没有露天的酒吧和餐厅,没有摆满商品的小摊位,也没有熙熙攘攘的游人,甚至连普希金夫妻的雕塑也没有。

    就在我盯着光秃秃的街道发呆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汽车喇叭声,随后警卫排长跑过来向我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接我们的车到了,我们可以上车了。”

    车到了火车站以后,立即有一名上校出来迎接我。他顺着台阶跑下来,在我们的面前停下,抬手敬礼后礼貌地说:“您好,奥夏宁娜将军,元帅同志在站台上等您。”

    我朝身后的警卫排努了努嘴,问道:“上校同志,我的警卫排怎么办?”

    上校朝我的身后瞧了一眼,随后笑着说:“让他们也一起来吧,反正我们是专列,有足够的车厢留给他们。”

    见朱可夫连我随从的问题都考虑到了,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这样就不用再另外安置他们了。于是我们一行人便跟着上校穿过了拥挤的候车大厅,朝着站台走去。

    在戒备森严的站台上,停着一列朱可夫的专列,除了装甲车头外,前后还各挂着一节搭载了37毫米高炮的车厢。中间共有五节车厢,通过上校的介绍,我知道分布是一节餐厅车厢,一节朱可夫的办公车厢,一节卧铺车厢和两节警卫部队的车厢。

    上校叫过一名中尉,让他带警卫排登上了后面一节警卫部队的车厢后,才带着我来到了最中间的车厢,礼貌地对我说:“将军同志,元帅就在这里办公。”

    上校是跟在我的身后上的车,他一上车就冲着外面大声地喊:“准备开车!”站在几节车厢门口的战士或列车员,立即将他的命令口口相传地传到了驾驶台。火车司机拉响了长长的汽笛声,接着列车便缓缓地启动。

    我走进朱可夫办公的车厢,看到他正坐在桌前看着一份文件,连忙上前抬手向他敬礼,并按照条令报告说:“元帅同志,我奉命前来……”

    “坐吧,”他没等我说完,便抬手朝他对面的空位一指,“等我把这份文件看完,再和你聊。”

    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后,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看文件的时候,心里暗自猜测他待会儿会对我说些什么。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抬头问我:“丽达,你觉得我们在展开白俄罗斯的进攻战役以前,还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先做的?”

    “这好用说么,元帅同志。”听到他问的是如此简单的问题,我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便随口答道:“当然是给进攻部队补充兵员、武器弹药和各种必须的军用物资啊。”

    “不对,”没想到朱可夫摇了摇头,说道:“你所说的这些,是我们在每次战役前,都必须做的准备工作。”见我一脸茫然的样子,还特意提醒我说:“在回答我的这个问题前,你要从全局的方面进行考虑。”

    “从全局的方面进行考虑?”我皱着眉头回味朱可夫所说的这句话,但一时间却不得要领,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去寻找答案。朱可夫见我迟迟没说话,便低头继续看他的文件去了

    摊放在桌上的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密密麻麻地标注着敌我态势,我迫使自己集中精神,努力地想从上面找到朱可夫想得到的答案。

    我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不光看了白俄罗斯当前的敌我态势,甚至连乌克兰和波罗的海沿岸也看了,但却始终没有想出了一个理想的答案。

    “丽达,还没想到吗?”朱可夫将看完的文件推到一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作为一位合格的方面军司令员,不光要考虑自己防区内的敌我态势,同时还要关心友军那里的形势。如果我们要在白俄罗斯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战役,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消除不安定因素,确保我们的进攻不会受到影响。”

    朱可夫的这番话,让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我将他的话反复琢磨,看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地方。白俄罗斯的南面是乌克兰,当前我军在那里占据着绝对优势,德军不甘轻举妄动;而西北面的波罗的海三国,虽然属于德军的内线,但面对我们强大的兵力,也很难构成什么威胁。

    我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白俄罗斯的正北面,看到了那个被蓝色箭头包围着的“列宁格勒”时,心里的困惑顿时迎刃而解。我用手指着地图,对朱可夫说道:“元帅同志,我觉得要发动白俄罗斯战役的话,首先就要解决掉在列宁格勒周围的敌人。”

    朱可夫望着我,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冲我扬了扬下巴,接着说道:“说下去。”

    “虽然在今年的1月27号,我们的列宁格勒从敌人持续880天的围困中,获得了彻底的解放,重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可是我们应该看到,德军对列宁格勒的威胁依旧是存在的。”在列宁格勒郊外的被俘,虽然没有什么人知晓,但此事对我来说却是奇耻大辱。我用手点着列宁格勒附近的蓝色箭头,恶狠狠地说:“在发起白俄罗斯战役之前,我们首先要集中优势兵力,对列宁格勒南面和西面的德军,以及北面的芬兰军队发起进攻,在迫使芬兰退出战争的同时,消灭或重创德军的北方集团军军群的部队。”

    “丽达,你分析得不错。看来你现在的全局观也愈发成熟了。”朱可夫拿起红蓝铅笔,点着列宁格勒附近代表德军和芬兰军队的标记说道:“这个问题,斯大林同志昨晚就曾和我讨论过,认为只要消灭了这一地区的敌人,迫使芬兰退出战争,这样我们在白俄罗斯地区发起进攻战役时,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见朱可夫这样夸奖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岔开话题说道:“我军如今在白俄罗斯有三个方面军,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按兵不动,还是在主动向敌人发起小规模的骚扰进攻呢?”

    朱可夫听到我的这个问题,呵呵地笑着说:“我了解罗科索夫斯基,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就算我们不把白俄罗斯作为下一轮进攻的主攻方向,他也会主动向德军的防御阵地发起攻击,将敌人从占领的区域一点点地挤出去。”

    “这样也很不错啊,零敲碎打,虽然每次的战果不是很明显,但时间一长,所取得的战果将是非常惊人的。”为了让朱可夫赞同我的观点,我还专门向他举例说明。我担心说什么“蚕食”或“零敲碎皮糖”的说法他听不懂,还专门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说:“敌人的防御阵地,好像是一块巨大的黑面包,我们无法一口吃下。但假如我们采取今天在这里咬一口,明天在那儿切一块的方式,要不了多久,这块大面包就会被我们消化掉的。”

    听完我的这个比喻,朱可夫迟疑了片刻,随后微微颔首,赞许地说:“丽达,你的这个比喻很恰当。我们采取小规模的攻势,不会刺激到德军的敏感神经,这样在遭到进攻的地段,他们就不会采用重兵防守,对我们的下一步进攻行动,是非常有利的。”

    我心里明白,罗科索夫斯基之所以在不断地采取这种小规模的攻势,一是为了试探德军的实力,二是为了将自己的进攻出发点向前推进。不过从实际效果来看,由于德军在我军可能进攻的道路上,都建立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并派驻了重兵,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试探虽然能取得一些战果,但同时却会让部队付出较大的伤亡。

    不过我此刻猜不到朱可夫的心思,这种小规模的试探进攻所存在的问题,我也就没告诉他。我打算等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再找合适的机会向两人提出,总比现在说出来要有说服力。

    朱可夫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冲我摆了摆手,“丽达,我们到日洛宾要一天半的时间,现在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到卧车车厢去休息吧。”说完,他伸手摁了几下桌上的电铃,很快为我引路的那名上校就出现在门口。

    朱可夫朝我一指,吩咐道:“上校,带丽达去她的房间休息。”

    “是,元帅同志!”上校答应一声,走到我的面前,微微弯了弯腰,礼貌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将军,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到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