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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教堂的路上,趁着波兰军的指挥员都不在,我好奇的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波兰军不是已经推进到华沙城外,怎么那么轻易被德军打垮呢?”
罗科索夫斯基叹了口气说道:“丽达,你有所不知,波兰军在前进到波兰近郊时,忽然遭到了优势德军的伏击,无数的德军官兵从藏身之处冲出来,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向只装备了轻武器的波兰军队发起了进攻。短短十几分钟的战斗中,两个营的指战员就非死即伤,剩下的人只能躲在路边的沟壑进行了抵抗。”
“那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呢,他们在哪里?”我听到这里,不由提高了嗓门,问道:“他们不是说要出城迎接北上的波兰军,共同解放华沙吗?”
“丽达,城里的起义军为什么没有出来接应的原因,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从得知。”罗科索夫斯基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问道:“你和崔可夫都采取了一些什么措施,来解救陷入困境的波兰军呢?”
“渡河器材都交给了波兰军,我们无法渡河去支援他们,所以我只能让崔可夫将军在河边部署大炮和坦克,等友军退下来的时候,用炮火来掩护他们撤退。”说着话,我们已经来到了教堂外面,看着门口站岗的战士里,我军和波兰军的都有,于是我连忙截住了话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到地方了,我们上去吧。”
等我们来到了钟楼上,用望远镜观察了河对面的情况后,我发现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对岸的波兰军战士们已基本丧失了建制,漫山遍野乱跑一气,而德军的坦克则停在远处的森林边缘,用坦克炮和机载机枪收割着这些战士的生命。可能为了防止我军渡河去增援,德军的远程大炮一刻不停地轰击着河面,激起一根又一根冲天的水柱。
“元帅同志,您可来了。”见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出现,贝林格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双手合十、态度恭谨地请求说:“求求您,救救波兰军的战士们吧,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就有可能会全军覆灭的。”
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说话,崔可夫便抢着说:“元帅同志,我们现在是无能为力。所有渡河器材都交给了波兰军的同志,我们的部队无法渡过维斯瓦河。虽然在河的附近部署有炮兵,但对岸的部队已经失去了建制,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假如我们开炮的话,会误伤到自己人。”
“贝林格将军,”罗科索夫斯基等崔可夫说完后,立即安慰贝林格说:“我们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波兰军的战士,被德国人消灭。但现在对岸的情况太混乱,我们不能开炮,否则炮弹会落到自己人的头上。”
贝林格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深深的懊悔。他也许心里在想,假如几个小时前,同意罗科索夫斯基的提议,让我军派一支部队跟着过河,此刻留在对岸的波兰军所承受的压力,就要小得多。
原来留守在河边真正的波兰军,见到朝华沙进军的部队,已经被德军打垮了,也不禁慌了神,纷纷丢弃阵地,朝河边跑来,企图利用这里的船只重新回到东岸。
不少战士一跳上木船,就立即抓起船桨,然后拼命地划水,让船驶离岸边,朝着东岸而来。但他们划了还不到一半,便被远处的德军发现,立即将炮火集中在这一段,对河面实施火力封锁。
突然而至的炮弹将河面炸开了锅,一根根炸起的冲天水柱,击打得船体剧烈地摇晃。紧接着尖啸声越来越密集,从天而降的炮弹也越来越多,木船如何抵挡得住钢铁的炮弹,伴随炮弹命中船只的猛烈爆炸声,一条条搭载着战士的木船相继冒烟起火,上面的战士不是跳水逃生,就是被烈火活活烧死。
这顿炮弹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德军看到河面上的船只消失了,立即停止了密集的炮击,只采用零星的炮击,来阻止东岸我军可能发起的渡河作战。只见先前从西岸返回的几十条木船被炸得七零八落,还在水面上飘着燃烧的残骸冒出滚滚的黑烟,侧翻的船只在快速的下沉。放眼望去,被血染红的河面上,满是被炸碎的船只碎片、战士的尸体。冰冷的河里,跳水逃生的战士们在拼命地扑腾着,就像锅里煮开的饺子。虽然河上幸存的船只不多,但船上的战士没有急于逃命,而是放慢速度,抢救那些在附近水面上漂浮的战士。
“我的上帝啊,”贝林格老泪纵横地说道:“五六十条木船,数百条人命,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在德军炮火的打击下荡然无存。”
“崔可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看到这里,有些于心不忍,连忙转身命令崔可夫:“立即命令炮兵朝着对岸开炮!”
“可是,元帅同志。”听到罗科索夫斯基下达的这道命令,崔可夫有些为难地说:“现在开炮,有可能误伤到自己人……”
“行了,崔可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不等他说完,便语气严厉地打断了他:“看到我们的同志正在对岸不断的牺牲,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现在命令你,用炮火压制德军的进攻部队,掩护波兰军的战士退回到东岸来!”
“是!”见罗科索夫斯基发怒了,崔可夫也不再固执己见,抬手敬了一个军礼,转身下了钟楼,给炮兵部队打电话去了。
几分钟以后,我们提前部署在东岸的炮兵部队开火了。密集的炮火,将集结在森林地区的德军部队打得鬼哭狼嚎。与此同时,十几架我军的轰炸机,采用四机编队的方式,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去轰炸德军的炮兵阵地。
看着越飞越远的轰炸机,我的心里感到极为好奇,能调动空军的除了罗科索夫斯基,就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参谋长马利宁将军。可我在陪罗科索夫斯基到这个教堂的路上,没有见到他给谁打电话,我军的轰炸机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呢?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和贝林格说话时,看到了我沉思的表情,便好奇地问:“丽达,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元帅同志,”我抬手指着空中隐约可见的轰炸机,好奇地问:“我们的空军去轰炸德军的炮兵阵地,是早就安排好了,还是谁打电话给空军司令员,才派出来的呢?”
“我们是一起从崔可夫的司令部到这里来,你什么时候看我打过电话。”罗科索夫斯基居然兴致极佳地向我解释说:“我昨天就考虑到波兰军在进攻华沙的战斗中,也许需要我们为他们提供空中支援,所以便安排空军在这个时候出击,去轰炸德军的炮兵阵地,以减轻友军在进攻时,所承受的压力。”
随着我军的空军和火炮对德军的压制,敌人冲向波兰军防区的力量减弱了,使得战士们有机会利用剩下的船只,有条不紊地撤回到东岸。
见到自己的部队陆续登上东岸,贝林格就想亲自去迎接这些死里逃生的战士们,但却被罗科索夫斯基拦住了。他善意地提醒说:“贝林格将军,河边还是德军的炮火打击区域,所以他们的炮兵遭到了我空军的轰炸,但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去为好。如果你想接见你的部队,可以让他们到崔可夫的司令部去。”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提议,贝林格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他作为波兰军队的最高指挥员,的确没有权利让自己去冒险。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波兰第三师师长瓦雷沙克上校来到了崔可夫的指挥部。这位上校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脸庞被硝烟熏得黑黑的,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缠满绷带的左臂挂在胸前。
“上校,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贝林格板着脸问他的部下,为了让我们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他有意用的是俄语。
“司令员同志,这不怪我们。”上校昂起头,一脸不服地说:“原来我们进展非常顺利,连着突破了德军的三道防线,至少打死打死了三百多名德军士兵……”
我听到这里,不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说你们一个师五六千人,打了十几个小时,才打死打伤敌人三百多人,这样的战果,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我们接近了约定的地点,但是没有见到来接应我们的起义军,只看到早就埋伏在这里的德军部队。……我们的部队没有重武器,面对冲过来的德军坦克和装甲车,我们是无能为力……”上校哭丧着脸说,“……部队伤亡太大,我只能命令大家边打边撤,想办法退回到维斯瓦河的东岸……”
罗科索夫斯基耐心地等上校说完后,才插嘴问道:“上校同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事先和你们约好的起义军,没有及时地出现在城外与你们汇合吗?”
上校没有直接回答原因,而是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元帅同志,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从城里逃出的柳多夫近卫军的战士,我想他能回答您的问题。”
“上校,他在什么地方?”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上校这么说,连忙追问道。
瓦雷沙克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随着瓦雷沙克的喊声,一名穿着便服、戴着一顶鸭舌帽的中年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克鲁克同志,”瓦雷沙克上校抬起完好的右手,搭在了中年人的肩膀上,揽着他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请你把城里发生的事情,再向指挥员们讲一遍吧。”
克鲁克点了点头,一张嘴就是我们听不懂的波兰语。瓦雷沙克连忙提醒他说:“克鲁克同志,你不是会说俄语吗?就说俄语吧,否则这些指挥员听不懂。”
罗科索夫斯基意识到面前这个叫克鲁克的中年人,一定知道城里的近况,连忙向前一步,表情严肃地问:“克鲁克同志,你快点说说,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杀人呗!”克鲁克望着罗科索夫斯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说道:“到处都在杀人,不光德国人在杀我们的人,就连我们自己人也在互相残杀。”
“城里的人在自相残杀?”克鲁克的话一说完,除了瓦雷沙克这个知道内情的人以外,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克鲁克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贝林格焦急地问道:“你快点告诉我们,大家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