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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一句,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这说的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可是,那一刹那,在战行川的脑子里闪现过的,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一句话。当他看见那一丛葳蕤之间的点点灿黄,唯一想做的便是同她分享这样的美丽,告诉她,她走的时候还是冬天,而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果然,冉习习也愣了两秒钟,这才“啊”一声,有些惊讶地问道:“开花了?怎么感觉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似的。”
战行川连忙回答道:“是,比往年同期温度高了几度,就显得春天来得早了一些。”
说完这一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冉习习终于轻声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去睡了,再见。”
战行川也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下意识地回复道:“好,晚安。”
一直等到听见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他才如梦初醒似的,再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战行川只觉得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傻气,他活像一只呆头鹅,还不知道冉习习要怎么笑话他,真是令人后悔不迭。
可当他忍不住再次向窗外眺望着,看到那黄灿灿的迎春花,嘴角仍旧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连心头都荡漾开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感觉。
他隐约想起来,当年的语文课上,老师好像是说过一句什么。大概是,花开了,你可以回来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而大洋彼岸的冉习习也握着手机,心底深处浮现出一阵刺刺麻麻的感觉,她原本很困,要不然也不会伏在书桌上就睡过去了。然而,因为战行川这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她的睡意全无,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悸动。
她想骂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恨他,反而连心尖上最柔最嫩的那一块肉都跟着疼了。
随手翻开一篇课堂笔记,上面有某位教授说过的,说小说家夏目漱石在做英语老师时,学生把“i love you”翻译成了“我爱你”,而他却说,只要翻译成“今晚月色很好”就够了。
当时所有人都曾不解于这种东方文化的含蓄和留白,教授只好点名课堂上唯一一个来自东方的学生。冉习习硬着头皮站起来,当被问到她怎么看待爱情的时候,她咬咬嘴唇,面对着周围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试着回答道:“你是深湖,而我沉|沦。”
这八个字,何尝不是她当年犹如飞蛾扑火般的爱情写照。
“妈妈,你怎么还不睡。”
正沉思着,门口传来了战睿珏的声音,冉习习吓了一跳。
只见战睿珏揉着眼睛,一脸困倦,小声说道:“我要去嘘嘘。”
她马上起身,帮他按亮了卫生间的灯,口中叮嘱道:“去吧,小心别撞到,记得冲水啊。”
战睿珏边走边点头:“知道了。”
等他上完厕所,洗了手,冉习习带着他回到儿童房,让他爬上床,又帮他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战睿珏忽然拽住了她的手,紧张兮兮地问道:“妈妈,等你上完学,我们是不是就能回中海了?我想爸爸了,也想我的狗,我们三个人一条狗不要分开吧,好不好?”
她怔了怔,有些意外。
这还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战睿珏第一次说出类似的话语。
见冉习习不说话,战睿珏顿时又来了精神,继续说道:“我很乖,喵喵很乖,爸爸也很乖,那妈妈也要很乖。”
她忍不住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认真地回答道:“给妈妈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既然你很乖,那现在就要睡觉。晚安。”
说着,冉习习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顺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然后轻轻离开。
哄睡了儿子,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了,洗漱之后,冉习习上了床,随手拿起了平板电脑。稍一犹豫,她还是打开了国内的一家知名门户网站,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
离开中海以后,冉习习就有些排斥去看国内的新闻,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就别再主动陷进去,哪怕只是带着自欺欺人的味道也好。
一点开网页,她就被满屏的各路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冉习习一直相信天道好轮回,可虞幼薇嚣张了这么久,久到她几乎已经都快要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她坐直身体,将床头的阅读灯调亮一些,这才细细地点开各个链接,查看细节。
因为虞幼薇还在接受调查,所以在各个新闻报道之中,关于具体案情的披露并不多。但是,她在信虹地产任职期间,挪用公款,数额巨大,而且还被爆料存在不正当商业竞争的行为,就足以令人津津乐道,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尤其,她还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
这个圈子里对女人尤其苛刻,好像女人天生就不应该和男人一起在商场上拼搏一样。出来应酬的时候,女人总也逃不开被灌酒,被揩油的厄运,而即便得到了成功,也必须要承担更多的风言风语。
虞幼薇年纪轻轻,就能掌管信虹地产那样一家崭露头角的公司,自然也有种种非议。这一次她东窗事发,正好印证了之前那些人的猜测,所以网上一片骂声,几乎是一边倒式的舆论。
而对于冉习习来说,她其实并不想骂虞幼薇,又或者说,简单的咒骂根本不足以解她的心头之恨。这个女人毁掉了她的婚姻,抢走了她的丈夫,甚至差一点点就抢走了她的儿子,令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恩怨,又岂是只要痛快一下嘴巴就能完全抹杀掉的。
看了半小时,冉习习放下平板,关了灯,强迫自己躺下,闭上眼睛。
原来,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算算时间,应该是战行川从这里一回到国内,就开始着手去做了。他应该也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所以特地在动手之前,跑来看一下战睿珏,以求心安。
这么一想,冉习习更睡不着了。
她实在不明白,如果战行川真的是一个好男人,好爸爸,为什么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难道,在他的心里,她根本就不如战睿珏那么重要?他永远不会伤害儿子,却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毫不留情。甚至,他故意约她见面,又故意带着别的女人在她的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翻了个身,她强迫自己不去再想,努力入睡。
战行川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收起手机,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他走向电梯,发现住院大楼的部分电梯在检修,要从连廊里直接拐入门诊大楼,再经由门诊大楼下到一楼。于是,战行川只好自认倒霉,向连廊的方向走去。
他一路走到门诊,门诊大楼里的病人明显要比住院大楼的多多了,各个楼层都是人。
战行川虽然身材高大,但不善于抢占地方,没一会儿就被电梯里的人挤到了最里面,他只能紧紧地缩在一个角落里,几乎动弹不得。
电梯在各个楼层依次停下,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
很快,到了五楼,这一层是妇产科,几个孕妇在家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狭小的轿厢顿时更加拥挤了。电梯里的人像是鱼罐头一样,不停地压缩着空间,以便让外面的人能够走进。
忽然,战行川看见,就在电梯的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仗着身材纤细,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地一闪身,也走了进来,就站在最靠近外面的地方。
他一怔,居然是乔瑞秋。
但是,战行川并不清楚这里每一楼层都是什么科室,所以,他也不知道乔瑞秋来这里是自己看病,还是探望病人。
接下来的几层,没有人再进电梯,当然也没有人出去,大家都是到一楼。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门一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战行川见乔瑞秋第一个走了出去,不禁有些着急,他想要追上去。没想到,堵在他前面的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着,不紧不慢,把路挡得死死的,战行川不敢和他们抢,生怕被碰瓷,只好在后面等着。等他走出电梯,别说乔瑞秋了,连个影子也没有再看见。
“奇怪,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乔言讷又住院了?”
他左右张望着,忍不住低声自语。
乔言讷患有心脏病,这一点战行川是知道的,听说他很惨,大过年的忽然犯病,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礼拜。
摇了摇头,战行川走向停车场,离开了医院。
乔瑞秋坐在车里,双手忍不住有些颤抖,她本能地拉开了放在副驾驶上的手袋,从里面翻到了香烟,却又在拿起来的那一刻,把它重新放回去了。
她用手指按着嘴唇,重新展开刚才的那张化验单,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阳性。
这个月的例假没有如期而至,乔瑞秋等了两天,然后去药房买了验孕棒,今天早上测出来了,但第二道杠的颜色很浅,她有些拿捏不定,于是特地来医院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