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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还尚早,客栈之外的天空之中,云淡风轻,骄阳普照。处处笼罩着初春的气息,一派生机勃勃与朝气四溢的景象。
然而,落下的房梁挡住了离开的大门,也遮住了门外的光明与希望。
那卓姓老者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当真好眼力,居然说得出老朽的门派和剑招名称。难得,难得。”
随即那卓姓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我这门派之中,却只老夫孤家寡人、光杆儿一个。否则的话,我一字慧剑门在江湖上又怎会籍籍无名?”
江风此时却不可置否的摇摇头,站起身来缓缓朝着那卓姓老者走了两步。
若隐若现的光线仿佛形成了一个择人而噬的凶兽巨口,带给江风的周身一种更加诡异与可怕的感觉。
“如果我没有猜错,卓老先生本命应该是卓不凡,当年天山童姥出手对付一字慧剑门之时,你恰好有事不在福建,这才逃得一命,怎么,莫非卓老先生以为自己如今的功夫已经可以抗衡那天山童姥了吗?”
江风的话音刚落,那卓不凡的脸色便猛然一变,要知道当年天山童姥袭杀一字慧剑门,着实是江湖上的一桩无头公案。即使是他卓不凡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也颇花费了不少时日。
后来卓不凡远遁逃到长白山中荒僻极寒之地苦研剑法,无意中得了前辈高手遗下来的一部剑经,勤练二十余载。自觉武功大进,足可与天下群雄争锋,这才出山。
他出山之后,首先回那福建老家一字慧剑门的遗址,偶然之间遇到了旧识林威海之子林震南。当年福威镖局和一字慧剑门颇有渊源,就连当年卓不凡调查灭门真相之事,也多有仰仗福威镖局之力。
二者一个身怀绝世武功,一个财多势大,二者一拍即合,登时决定联起手来。由卓不凡加入福威镖局帮助福威镖局扩展势力,而福威镖局则支持卓不凡重建一字慧剑门。
然而,卓不凡加入福威镖局的日子尚短,还未在江湖上有什么名气。此次前往鲁州拜访各大门派,也是秘密行事,江风的年纪看起来远不到二十,却能将卓不凡认出,这可大大出乎了卓不凡的预料。
“你是?”
卓不凡的生意拉的很长,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语气,显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动摇。
一个剑客的剑术忽然有了巨大的进步,第一件想要去做的事情,就是找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试一试自己手中的剑。而卓不凡,恰恰是江风此时能够遇见的最合适的对手。
无关乎立场,无关乎行事,无关乎正邪,无关乎利益。仅仅只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遇到了江风,仅此而已。
“让我见识一下你二十余年练剑的成果吧,看看所谓的周公剑,到底有多大威能。”
江风的话音不停,脚步同样不停,他虽然每一步都是用走,但实际上眨眼的功夫便已经逼近卓不凡。常人即使是奔跑,也绝难有此速度。
“竖子无知,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老夫就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卓不凡嘴上不饶人,但行动之间,却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见他身子滴溜溜的打了半个圈子,长剑一挺,剑尖上突然生出三寸吞吐不定的青芒。
那卓不凡身后四人见此,登时惊呼:“剑芒,剑芒!”
那剑芒犹似长蛇般伸缩不定,卓不凡脸露狞笑,丹田中提一口真气,先发制人青芒突盛,向江风胸口刺来。
江风之前所遇诸般高手虽然人数众多,但能够像这卓不凡一般做到内力外放,生生在剑上逼出一道剑芒的,却还一个没有。
不过这等内力外放之法虽然神奇,但其消耗必定甚巨,即使打通任督二脉,内力形成大周天循环,仿佛源源不绝的周天高手,也绝难长久支持这等消耗。因此,对付卓不凡这种剑客,最好的方式,便是游斗。
只可惜,江风一身功夫十有八九都在一柄剑上,至于轻功,早就是他的弱点。此时即使有心游斗,也没有游斗的能力。
况且,江风此时任督二脉已通,内家功夫火候大进,也不再想要游斗。他需要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手中的剑。
“蹬蹬”两步踏出,那客栈的石板地面之上忽然之间尘土飞扬,沙粒纷飞。江风这两步踏出之时,内力鼓荡,游走于周身经脉穴道,脚上无意间的一个发力,便造成了偌大的破坏。
这却是江风内力刚刚大进,对自身的内力尚未做到收发随心,孜然一体的境界。
此时那卓不凡率先发难,毕竟,他的剑芒功夫虽然杀伤力惊人,但却根本不适合久战。若是拖延下去,于他反而不利。
那卓不凡一剑刺来,当真是快若闪电,配上剑尖之上那吞吐不定的剑芒,更给人以虚实莫辨之感。
然而此时的江风却没有出剑,但见他身子仿佛一具僵尸一般向着左后一斜。同时,好似足下有根一般,居然双足未动,倾而不倒。
这门“老树生根”乃是血刀经之上的一门诡异身法,江风贯通任督二脉之后,内家修为大成。全身劲力流转再无滞涩,使出这一招,却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那卓不凡这一剑已是使了全力,又突然之间遇到江风这诡异无比的身法,手中长剑登时变招不及。仅仅向着江风身子斜倒的方向略略有一些变化,最终,还是自江风的身旁呼啸而过。
剑客之间的决斗,若是生死相争,一个最微小的失误也往往会造成最严重的后果。
江风握剑的手在任何时候都能称得上一个稳字,这是日复一日的练习,以及无数次生死之间徘徊的结果。先有稳,才能有快,只有够稳的剑客才够快。
一剑光寒,剑是好剑,光是青光,寒,是卓不凡心中和胸口的寒意。
好剑法,一定是能杀人的剑法,而不是看起来能杀人的剑法。
这个道理卓不凡以前不是十分清楚,现在,他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