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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已然留意到阿璃的存在,他漫步到阿璃面前,道,“我知道你怨恨你,我萧南也不是敢做不敢为之辈。你对我的恨,犹如当年我对你娘亲的恨。你有多爱你的娘亲,大抵就该知道我有多么爱我的阿姐。你的娘亲,让你爹爹羞辱你的朔月姑姑,才会引出我的姐姐后来一连窜的悲剧的发生,我的姐姐死后,爹娘也悲恸郁猝,萧南满腔悲恸没有出泄口,虽然有迁怒你们母亲的嫌疑。可是说到底,你娘亲她确实错了。而我,也犯错了,错就错在萧南当时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心只想毁灭了你的娘亲,这才借浊神之手,辱了你娘。而你的悲剧,是个意外。”
阿璃抱着头,十分痛苦。“你有你的理由,每个理由都是冠冕堂皇。可是阿璃我却永远失去了少女最弥足珍贵的东西。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何其无辜,要背负你们的爱恨情仇?”
清芷方才顿悟,原来她那日互送朔月回人界时,因为途中被邪灵蛊惑心神,而迁怒玄冥,一怒之下将灵根还给玄冥。导致她肉体受损!
而爹娘只当她是死了,悲恸郁猝。萧南独自承受了巨大的悲恸,也是在那个时候,萧南破镜神修,回归神族。而他查到明月是所有悲剧的源头时,怒急攻心,便冲动的指使浊神毁灭明月。
偏偏那浊神是个不正经的混蛋瘪三,对小阿璃起了色心。连阿璃也没有放过!
清芷有多么心疼萧南,有多么爱这个弟弟,只有天知道。
即使这一世,萧南的分身历劫,资质愚钝,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萧南是威远大将军心尖尖上的肉,谁也不许说他半句不是。
在清芷的宠爱下,平庸的萧南才能才能在萧府傲然立足。
阿璃静静的望着清芷,她的目光里含着质疑,还有一丝自嘲。
看到清芷看萧南的目光,那是如此的宠溺。阿璃不得不质疑自己信错了人。
她真的会替自己报仇吗?
萧南可是她最爱的弟弟?
娘亲死前曾经交代过她,倘若清芷能够大义灭亲,娘亲便要她安心跟着清芷,从此忘了亲娘,好好的侍奉在清芷左右。
如果清芷食言,不能为她们报仇,娘亲便要她蛰伏在清芷身旁,伺机报仇。
轻舞红着眼走到阿璃面前,欲言又止,最后红拂按捺不住,直率的询问道,“阿璃,你当真要你阿娘弑杀你的舅舅?”
阿璃没说话。眼眶里却蓄着莹润的泪珠。
清芷喝令红拂道,“红拂,不试图左右和阻止阿璃的任何决定。”
“小主——”轻舞着急得不得了,红着眼哽咽的喊了声。
若是清芷杀了萧南,这辈子怕都是清芷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清芷红着眼望着萧南,“南儿,世间事,皆有因果。在阿璃面前,你确实错了。姐姐答应明月替她报仇雪恨。可是你知道,姐姐不会对你动手,姐姐宁愿背负食言的小人恶名,也不会杀你。可是你,良心能安吗?”
清芷说着说着,已经哭成泪人。
萧南微笑着替她拭去眼泪,强颜欢笑道,“姐姐,你别哭。南儿不会让姐姐难做的。阿璃如今是你的养女,论辈分也是我的侄女儿,南儿怎么也得给她一个交代不是?”
清芷没说话,只是忽然上前紧紧的抱住萧南。良久才呐呐道,“南儿,你放心,姐姐永远不会抛下你。”
萧南笑靥如花。
清芷受不住场面的悲情,轻舞哭哭啼啼的,红拂在一旁不停抹泪。说起来,原本红拂是个冷心冷肠的冷美人,可是这一世,她情感变得异常敏感细腻起来。
这两个丫头一哭,清芷就狠狠心跺跺脚,干脆离开这个让人情绪崩溃的地方。
只是,当清芷刚刚走到逍遥宫的海棠花树下,忽然听到萧南唤她一声,“姐姐,来世我在菩提树下等你。”
清芷回头,就看到萧南的神剑直直的从他的头颅插下去。
那是神尊了结自己的方式。
“南儿?”清芷惨绝人寰的叫出声来。
阿璃瞪大瞳子,一瞬间脑子里全部空白。
“舅舅?”
她是真的没想到,她日夜仇恨,从小仇恨到大的恶魔,竟然不用人和人威逼利诱,就以这样悲惨壮烈的方式向她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当萧南的三魂七魄出窍时,清芷回过神来,她立刻弹出一指清风,摘下一朵海棠花,海棠花瞬间将萧南的三魂七魄聚拢。
最后那一朵海棠花,落到清芷的华胜上,凝聚成嫣红的珠花。
这一切,无人洞悉。
阿璃从巨大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也许报仇前,心心念念的想着复仇,毕生信念也是复仇。
可是真正等到这一天,她才发现,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感。
“阿璃!”清芷踱步到阿璃前,语重心长道,“你的仇恨,也该随着萧南的了结而了结。如果还活在仇恨里,必然是作茧自缚,阿娘也帮不了你。”
阿璃望着清芷,忽然投进清芷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娘,我没想到他会用这些的方式向我道歉?我原本只是希望他跟我说声对不起就够了。”
清芷轻拍着阿璃的后背,道,“阿璃,你不了解你的舅舅。他虽然做了错事,可是他是这个世上最圣洁无暇的男子,他有一颗宽容大度的心。他牺牲自己,不是为了向你道歉,而是发自肺腑的希望他能让你脱离噩梦的桎梏,从此你可以快乐无忧的生活下去。这才是他牺牲自己的目的。”
清芷眼泪潸然,“阿璃,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句话娘亲一直想对你说,亲情不是检验是非的唯一标准。你明白吗?你娘怂恿你爹羞辱你的朔月姑姑,这等行迹,比起你的萧南叔叔,卑鄙无耻更甚不少。只不过,阿娘那时候原谅了她,念着她为情所困,又带着无辜幼女。若我也像你们这般记仇,这世上早已没有明月和阿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