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章 天下大定

芒果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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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计定,便执笔舔墨,往各处送了急信出去。

    他这几封急信送出,瞧着是为了对付凤家和义军,实实最开心的恰正是鬼眉。本来,因为熙阳帝的谣言,从徐双成、郑翘楚,到八门从众、鬼眉亲信,及至关天行等人,自北边谷阳道、干山道,至南部三道,无一不受其扰,事有反复,只不过有些轻重多寡之分而已。如今,鬼眉乃圣天后裔之事宣诸天下,消息抵达各处,必是有助于失地又再收服麾下,更为前路照亮一片。再有这池老五的“调虎离山”,众人岂非一路顺畅,仰天大笑?

    事实正如此。

    徐双成正自恼恨中欲要打马回枪,又恐折返有失士气,那些墙头草的部下便又再度前来投诚。虽是纷纷澄明原委,这带兵之人的火气到底不易平息,终是摘瓜留蔓的杀了一批反复小人,又狠击了冥顽不灵无数。然后,和郑翘楚于木槿道两军会师,乘着众皇子赶赴京城,封地兵马有失,一鼓作气攻取粟裕道和川西道,接着,插入川西道和临近的洛川两处关隘,暂作休整。

    干山道,有赵家堡在,老爷子坐镇其中,辟谣之事于圣诏抵达时便较别地顺畅。后续之事也不用细表,类同谷阳道相去不远。

    关天行行事风格自成一家,除开起始时兵马不得优势外,真正大举而动后,却是弥坚难摧,轻易撼动不得。比起徐双成等人的奔浪而行,他倒是后来居上,更显气吞山河之势。反复的流言、来去的藩王兵马,似乎于他不过是烟云,只需那儒雅之极的挥袖之间,便如清风拂过,烟消云散。

    再说腹地中的姜桐、阿木、司马狴野等人。先是闻听鬼眉被困碧云洲,心中大惊,当即遣将调兵,便欲疾奔回京,前去救人。未及动身,红门传递的消息倒比那写了熙阳帝谎话的诏书更快先到,便又连忙召集左右和鬼眉的门人共同商议,决定应对留守等事如何分工配合,各司其职。去留人员还未敲定,池凤卿便使人送来了一封密信。也不知信中如何云云,众人随即都弃了进京之举,以脚下之地为要。竟是连姜桐这个醋坛子也在沉默半响后,勾了个不知何意的笑,自去接着忙了。所以鬼眉不曾等到姜桐的船队,定是同池凤卿的密信相关。

    既不进京了,就说当地之事。

    熙阳帝的谣言,青龙、白虎两大护法自是嗤之以鼻,不予理会。可是想想齿牙为祸也不容小觑,便招了八门从众先行辟谣。虽然当日来去奉天,鬼眉是只身而行,未曾带一个门人,但那白虎故事却是随着司马殿下一并到来的。听得这二人一说真相,门人无不兴奋。姜桐见状,高兴之余不免思量,此前秘而不宣,乃是顾忌天下有人避讳圣天后裔,恐有人对臭丫头不利。现下借由老贼之事一看,倒是自己过虑了,遂,干脆在洛川大肆宣扬开来。景氏一门虽陨,但是景飒余威犹在,更兼故土上乡里乡亲的情分非是寻常可比,听得这般秘闻,惊诧之余坚信不疑不说,还纷纷显出与有荣焉之态。

    为门主干活,本是职责所在,也是心甘情愿;为故旧、英雄的后人做事,是心存怜惜,情分所致;然,前者叠加,再添圣天后裔之名,众人几乎将鬼眉神话了,以为自己是在给神仙干活。事,还是一样的做;心,还是那些善良、淳朴的心;只这情绪不同后,效率是远超想象的。

    于是,这腹地之上,鬼眉赤龙现身的消息尚未传来,熙阳帝的谣言便被叠浪洗尘,打击得完全走样变形。不说诏书张贴后少人肯信,还有百姓吐着吐沫讽骂连连,添油加醋、甚至杜撰了熙阳帝如何窃取天下,如何残害圣天后裔的细节。并指摘道,其人行止违逆上苍,招致天怒降灾,祸及四方,把什么旱涝病虫等事,悉数扣在了他身上。各种版本的故事口口相传后,尊贵的皇帝陛下就是个阴魂附体、鬼魅上身的魔物。若是簪花郎的钟馗伞现身此处,大约会有人重金相请,拜托他去降妖除魔、捉鬼锁魂,赶紧地除了祸害。

    如此,及至三月末到四月初,郑翘楚、徐双成带领的兵马,便和洛川内部形成了里应外合之势,只待取下川北、川南两道,并六处关隘,便可彻底取下熙阳中部腹地。同时,又和关天行的兵马形成南北呼应,将鹏城和京畿道夹击其间。

    四月中,关天行在左右翼配合下收服南部三道后,暂弃北进直取京师之途,大部休整,派出一军分支折往丰林道东北斜上而去。月底,取下丰林道后,同下方已然横展拉开的大军形成玄月之态,半包围了鹏城下端和东部一半外围。而此时的北部大军,已然取下川北道和四道关隘,只待攻破最后两道关隘、取下川南道。五月中,分兵横向西行,东连丰林道关天行南部大军一端,就势将鹏城和京畿道紧锁其中,张口便吞。

    至此,天下大定。

    这些已是后话,且说眼下。

    池老五传信之时,池凤卿正和池固伦在鹏城外的王府别庄上对坐饮酒。

    一坛见底,池凤卿双目漾起微澜,朝对面道:“固伦,近日我忽然觉得,我是少年还未度完,便似已经行将迟暮了。”

    “浑话!离着弱冠尚有将千的日子,如何扯得上‘迟暮’二字?叫那真正上了年岁的人听见,可要骂人了。”池固伦轻斥了一句,然后道,“忽然说出这话,其实正因你是少年,真正迟暮之人是不愿这么说的,便是听也不愿意听。你惯来沉稳,十多岁的年纪,行止说话便像二十多岁的,瞧着是比别人早熟些。只,不能过了,于心性无益。”

    池凤卿却摇摇头:“我不是在说酒话,也不是故意伤春悲秋。那日打开锦盒后,知悉种种,我是心存惧怕不曾轻易动那东西。可是,我去揽镜台上见了她,心里便定了主意。同她一起掉下连瑶湖,这决心便再也不可能撼动分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