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江英睿之死

西子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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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黑雾中踉踉跄跄的跑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甚至看不清楚长相和模样, 只能从身高体型来判断,这人就是刚才跑进黑雾中的那个。

    “也是运气不错。”站在人群中的一个高个子御姐不咸不淡的开了口, “居然没死。”

    林秋石将眼神投到了这个御姐身上。她个子很高,一头漂亮的黑色长发带着微卷,面容精致神情冷漠, 因为她站在人群里面,林秋石也没有看得太清楚, 直到她朝外面走了两步后, 林秋石才注意到她的穿着——和进门之前的阮南烛一模一样。

    卧槽——林秋石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在心里骂了好几句卧槽, 脸上还是做出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这里到底是哪儿啊?”那个一直在哭的小姑娘看到这一幕之后哭的更惨了,“我好害怕……”

    “门的世界。”伪装起来的阮南烛如此说道, “我叫祝萌, 第二次进来, 你们呢?”

    “我是余林林。”林秋石随便想了个名字,“也是第二次。”

    “哦。”阮南烛点点头,很温和的说, “你也别哭了, 这里虽然很可怕, 但是也能活着出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抽泣着道:“我叫许晓橙。”她大约是进门就开始哭, 这会儿已经哭的两眼红肿,“这里好可怕。”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做了自我介绍,加上外面那个中年男人,人数一共是七个,其中三个都是新人。许晓橙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孩都是第一次到门里,许晓橙在哭,而另外一个年轻男孩则脸色发青,看起来一副随时可能会厥过去的模样。

    阮南烛在队伍里起到了主导作用,他和上个本的熊漆一样,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大家需要做的事,便提议先进楼里看看情况。

    “那他呢?”老人有一男一女,女的是个面容普通的年轻姑娘名叫唐瑶瑶,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第三次进门了,她指了指狼狈逃回来,浑身上下都是鲜血那个中年男人,“不管他了么?”

    阮南烛看了眼那中年男人,态度非常冷淡:“我懒得管,你要管你管吧。”

    “好吧,那就不管了。”唐瑶瑶点点头。

    那中年男人喘着粗气,见到众人都打算走了,赶紧跟了上来,他的眼神惊恐无比,也不知道在浓雾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这楼是很老旧的单元楼,只有一部摇摇欲坠的老式电梯。这电梯一次最多装五个人,于是只能分成两拨,大家都想和老手阮南烛走在一起,便在电梯门口卡住了。

    阮南烛见状温声道:“不如这样吧,我先带几个老手上去看看情况,你们在底下等着,待会儿我再坐电梯下来接你们。”

    “好。”一直在哭的许晓橙这会儿终于止住了泪水,可怜兮兮的看着阮南烛,“姐姐,你一定要下来呀,我好害怕。”

    “嗯,我会的。”阮南烛应声。

    于是林秋石阮南烛,还有剩下的两个老手,四人一起进了电梯。

    这电梯显然超过了使用年限了,电梯周围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有广告,有骂人的话和一些不知何种意味的图案。

    电梯的数字是从一到十四,阮南烛本来想一层一层的看,但是却发现一到十三楼都按不动,只有十四这个数字能按亮。

    “只能去十四楼了。”阮南烛说,“走吧。”

    林秋石点点头。

    根据阮南烛的说法,这个本的难度应该不高,而且他还说了自己接了活儿,却又没有解释那个活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梯缓缓上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四人都没说话,表情甚至说得上凝重,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林秋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害怕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门口。但什么东西都没有出现,呈现在林秋石面前的,是一条老旧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门,门里正在传出电视机的声音,这家住户应该是在看什么电视节目。

    阮南烛神色平静,直接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你们来啦。”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了门后,她穿着围裙,似乎正在忙着做饭,看见门外的四人,笑了起来,“进来吧。”

    阮南烛抬步进了屋子。

    林秋石和唐瑶瑶跟在身后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陈旧的老屋,三室两厅,看起来还算宽阔。屋子里虽然看起来很陈旧,但看得出经过很认真的打扫,连比较偏僻的地方都看不到一丝灰尘。

    林秋石走到了客厅中央,看见了那台发出声音的老旧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出动画,咿咿呀呀的有些吵闹。

    但吸引住林秋石目光的,并不是电视机,而是坐在电视机前沙发上的三个小姑娘。

    她们的长相,居然一模一样。除了长相,穿着和发型也别无二致,见到四个陌生人,她们只是移动了一下眼神,似乎对于来者丝毫不感兴趣。

    “这是我的女儿。”中年女人说,“谢谢你们来参加她们七天后的生日。”

    因为有了上个门的经验,林秋石一下子就抓住了女人说话的重点,七天后,参加生日,似乎就是他们来到这扇门的目的。

    知道这个目的林秋石松了口气,参加生日什么的总比做棺材好多了。

    女人说完了话,便自顾自的表示要去做饭了,然后给了他们几把钥匙,告诉他们旁边的屋子都能住。

    阮南烛把钥匙放进了怀里,让他们先在楼上等一会儿,他要去楼下接那几个新人上来。

    林秋石和唐瑶瑶点点头,看着阮南烛又进了电梯。

    “你是第二次进门么?”唐瑶瑶问道。

    林秋石点点头,他观察着屋子里三胞胎,想起了菲尔夏鸟这个故事里的三个姐妹。

    唐瑶瑶见林秋石魂不守舍,便息了声,安静的看起了电视节目。

    几分钟后,阮南烛带着剩下的新人上来了,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

    大约是在黑雾里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这中年人现在都看起来很是魂不守舍,他脸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变成了一种让人觉得不愉快的酱黑色。

    “条件已经出现了。”阮南烛道,“在这里住七天,参加完三个三胞胎的生日。”他把中年妇女给他的钥匙放在手心里,“这有四把钥匙,分别是四个房间,你们看着选吧。”

    “我们不能住在一起嘛?”新人许晓橙虽然不哭了,但是还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小声道,“人如果够多,我们就不用害怕了。”

    阮南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拿着钥匙去了最近的一间房间,然后把钥匙插了进去。

    嘎吱一声轻响,眼前的门开了。

    “这屋子怎么这样啊?”许晓橙看到屋后的景象,被吓了一跳,这屋子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正常房型,而是只是一个单间,这单间只有一扇门窗,最中间摆放着一张木制的床。乍一看上去,简直像个整整齐齐的棺材。

    “房子太小了,没法一起住。”阮南烛说,“分一下。”

    “我想和你一起。”许晓橙直接举起了手,“小姐姐,我和你一起吧,我太害怕了。”

    她这么说了,阮南烛却没有理她,而是看了眼林秋石,指了指他:“你和我一起。”

    林秋石:“我、我吗?”

    阮南烛:“嗯。”

    其他人闻言,都对着他投来艳羡的目光……

    林秋石:“……”别瞪我了,这并不值得羡慕好吗!

    天亮之后,昨夜的恐怖气息消散了不少。

    林秋石顺着二楼走廊正欲往下,却听到三楼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嘈杂之声,像是有很多人在讨论着什么。他本不打算去看,却又听到了女人的哀嚎,这哀嚎悲痛欲绝,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悲惨的事。

    林秋石稍作犹豫,还是转身去了三楼的楼梯想去看看楼上出了什么事。

    这里楼是木制结构,楼梯上的木板有些老化了,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直响,有的地方还会颤动一下,仿佛快要承受不住人体的重量。

    林秋石到了三楼,看见了好几个人站在走廊上。但吸引住他注意力的,却是空气中那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太浓了,刺的人鼻腔生疼,林秋石生出些许不妙的感觉,他移动着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几人身后。

    “我就知道。”昨天接林秋石他们来的高大男人熊漆声音低沉的和人讨论着什么,“昨天果然出事了……”

    小柯也在说话,她道:“我也觉得,本以为是……”她说到这儿,转身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后的林秋石,“算了。”

    林秋石心想你这话什么意思,本以为是谁,难道本以为是我和阮白洁么?他抬眸,看到了小柯身后的一扇门。

    门半掩着,地板上淌着一地的鲜血,因为天气太冷,鲜血已经凝固了。但依旧能看出血量非常大。

    “出什么事了?”林秋石问。

    “死人了。”熊漆的语气很平淡。

    林秋石:“……死人了?”如果是昨天,他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为什么能以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经历了昨晚那些事,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用常识解释的世界。

    “嗯。”熊漆说。

    林秋石换了个角度,朝着门内望了一眼。这一眼,让他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子里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两具尸体凌乱的摆放在地板上,血肉模糊的程度,已经完全认不出原型。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两具没了皮的肉块。血液顺着屋内的地板一路往外淌,从地板到墙壁,整个三楼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林秋石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一幕恶心到了。他捂着嘴转身,小柯倒是很善解人意的道了句:“旁边屋子里有厕所。”

    林秋石赶紧冲进厕所一顿乱吐。

    等着他吐完出来,小柯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不会吐呢。”

    林秋石:“啊?”

    小柯淡淡道:“你和阮白洁已经是素质很好的新人了,一般新人第一扇门的状态都会特别差,存活率能有个20%吧。”

    林秋石:“……”

    小柯说:“走,下去吃早饭吧。”

    林秋石道:“那不管那两具尸体?”

    小柯闻言表情十分奇怪:“你想怎么管?”

    林秋石无话可说。他正跟着人往下走,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等等,我在二楼的时候听到三楼有女人在哭……”他环顾四周,确定他们几人里就小柯一个姑娘,看她冷静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会嚎啕大哭的人。

    “女人在哭?”小柯道,“我们都没听到,你听错了吧。”

    林秋石:“……好吧。”

    一楼的早饭已经做好了,热气腾腾的摆放在桌子上。做饭的人据说是村里的村民,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林秋石吃了早饭之后,跟他们借了几件厚实的衣服,又打听了一下村子里的事。

    “我们村啥事儿也没有哩。”村民似乎给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每年冬天的时候会来几个旅游的。”

    林秋石:“哦……平时你们的生活用品怎么办呢?”

    村民道:“去山外买,虽然山路不好走,但是总要想办法的嘛。不过只要一下雪,就没法儿出去啦,山路被封死了,整个冬天都只能待在这儿。”

    林秋石想了想,忽的问了句:“你们村里的井都是打在院子中央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石的错觉,在他提出井这个字的时候,村民的表情似乎变得紧张了许多,但并没有给什么特别的信息,只是点点头,说了声对,然后转身走了。

    林秋石想了会儿,没理出什么头绪,便决定先把衣服送给阮白洁,再说其他的。

    他进屋子时,阮白洁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了,轻轻的哼了声:“你好慢哦。”

    林秋石把借来的衣服递到床上:“起来吧,一楼有早饭。”

    阮白洁嗯了声。

    林秋石说:“我出去等你。”

    “等等。”阮白洁突然叫道,“你头顶上是什么?”

    “什么?”林秋石莫名其妙。

    阮白洁冲着他招了招手,林秋石便靠近了她。

    “全是红色的……”阮白洁伸手在林秋石脑袋上一摸,随后将掌心翻转过来,“这什么东西?”

    林秋石一看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就感觉不妙,因为阮白洁手里的东西很像是被冻硬的血液。

    “我去看看。”林秋石赶紧进了厕所,果然如阮白洁所言,注意到自己的头发上全是一些碎碎的冰渣,这些冰渣是暗红色,藏匿在头发里一时间根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到头上的。

    “卧槽。”林秋石低低骂了句,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这不擦还好,越擦越触目惊心,一张热毛巾几乎都被染红了,他头发还没擦干净。

    换了身厚衣服的阮白洁走了过来,很不客气的说:“还好这玩意儿不是绿色的。”

    林秋石:“……你见过绿色的血?”

    阮白洁道:“这是血啊?”

    林秋石叹气,简单的把三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当他说到死人了的时候,阮白洁又柔柔弱弱的哭了起来,说林哥,我好害怕,会不会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到底是个漂亮姑娘,哭的这么惨,让人心有不忍。

    林秋石上前安慰,阮白洁准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时候突然来了句:“林哥,你多高啊。”

    林秋石:“……一米八。”

    “哦。”阮白洁道,“比我还矮呢。”

    林秋石:“……”委屈你了啊。

    林秋石转身一边清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思考这些血是从哪里弄出来的。最后他有了一个很惊悚的想法……不会是三楼的天花板上……滴下来的吧?

    “我想去三楼看看。”林秋石说,“你先去一楼吃饭吧。”

    “一个人去吗?”阮白洁道,“我们一起吧。”

    “你不害怕?”林秋石狐疑道,阮白洁刚才可还哭的梨花带雨的。

    “这不是有你在吗?”阮白洁撩了撩耳畔的青丝,很温柔的笑了,“你在,我怕什么呢。”

    林秋石心想也对啊,毕竟从昨晚来看你跑的可比我快。

    于是两人顺着走廊又去了三楼。

    依旧满地鲜血,依旧是那没有收拾的尸体,不过这一次林秋石的注意力放到了天花板上,他抬起头,果不其然在天花板上也看到了血液的痕迹,只是这痕迹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黏在天花板上,慢慢爬过去的样子。大约是时间久了,天花板上的血迹同样被冻结,但依稀可见滴落在地上的血渍。

    林秋石看的头皮发麻,他真的不愿意去思考他第一次出现在三楼的时候,天花板上到底挂了个什么东西……而且从头到尾他们都还没发现。

    阮白洁抬头看了天花板好久。

    林秋石问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天花板啊。”阮白洁说,“不然能看到了啥,看到了星空和梦想?”

    林秋石:“……”

    她胆子也是真的大,看完天花板之后还去围观了一下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兴奋。

    直到林秋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吗?”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很配合的开始嘤嘤嘤。

    林秋石:“……别嘤嘤嘤了,你还吃不吃早饭?”

    “吃吃吃。”阮白洁,“我也饿了。”

    两人这才下楼,看见众人已经吃完早饭,似乎就在等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去哪儿了。”熊漆道,“就等你们了。”

    阮白洁面对众人的目视,一点也不紧张,身姿轻盈的坐到了桌子旁边,端起碗就要吃早饭。

    林秋石没有阮白洁那么厚的脸皮,把他头发上的血迹说了一下,还说在三楼的天花板上也看到了某些奇怪的痕迹。

    众人听完之后脸色都不大好看,更有人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他们正在讨论昨晚死去的人和那些怪异的痕迹,门外就走进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厚棉袄,手里提着盏油灯,慢慢吞吞的走进了大厅。

    “你好。”男人开口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你们就是我请来帮忙的人吧?”

    他一开口,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天冷了,我们村想造口棺材为来年做准备。”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就托你们给木匠帮帮忙了。”

    没人回答村长的话,村长似乎也不准备从他们这里获得什么答案。

    他说完话,咳嗽了几声,便又提起了那盏摇摇晃晃的煤油灯,朝着屋外走去。外面的雪虽然停了,可风还在继续刮着。呜呜的风声砸在门板上树梢上,乍一听去,好似人类的哀嚎。

    “开始了。”熊漆轻轻的,说了一句。

    他话语落下,屋外就刮起一阵大风,将半掩着的门吹的重重砸在了墙壁上,咔擦一声,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门竟是被直接砸成了几块。

    屋中众人一片寂静,最后还是熊漆先开了口:“应该就是造棺材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屋子里却是有嚎哭声响起,林秋石扭头一看,却是看到是一个团队里的男人情绪崩溃了,“居然是这种难度的世界——我们怎么可能活下去,谁会造棺材,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

    熊漆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神色之间毫无动容。

    情绪崩溃的男人咆哮着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砸在了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进来就是十三个人,第一天就死了两个……这种难度,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