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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约没有回应雨茗,甚至都没有动。
她的目光始终定格在我脸上,然后从面庞到下巴,再到脖子和肩膀,又顺着胳膊最终停留于我和雨茗五指相扣的手上。
简约的眼神很吓人,悲痛、伤感、失望、茫然,最后是:冷漠!
我的心里阵阵难受,知道刺激到简约了,于是想要从雨茗手里抽出手掌。
她却紧紧攥住不撒开,似乎我就是她的战利品,而这场发生在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她雨茗已经赢了!
“简约,你知不知道这样突然离开很不礼貌?”
雨茗淡淡地说,然后又问,“一起聊聊吧…我们能不能坐在这个地方?嗯,从这个角度观看表演虽然视线并不好,但好歹相对清净些,可以好好想想心事…简约,你选择这里,是不是也存着这份念头呢?”
大部分酒客还在看我们,不过,除了周边几个桌子的客人之外,其他人也许因为听不清楚我们在说什么,于是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身上如同被目光聚集而成的利刃割裂,粉粉碎,我已经难受得不能自已。
简约还是没有理睬雨茗,却转向我问,“江潮,你是来找我的吗?”
“对,我和他就是来找你的!”雨茗抢话。
“江潮,我在问你,你是专程来这里找我的吗?”
我垂着头,低声道,“是,我…我放心不下,猜到你可能会在西塘。”
这句话说出口,身边的雨茗身体一哆嗦,而对面的简约,目光却开始发亮。
对着我,简约伸出手,说,“潮潮,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又冲着雨茗道,“雨总,我和潮潮有些话要说,桌子小,就不请您一起坐了。”
雨茗笑了,问我,“江潮,你是要坐过去吗?”
我不说话。
雨茗紧了紧我的手说,“江潮,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是不是要坐过去?说啊,回答我!”
最后几个字,雨茗已经声色俱厉。
但我相信,所有周边的客人都能从她的声色俱厉中听到一丝颤抖和委屈,也许还有绝望!
“潮潮,你坐过来!”简约又叫,已经开始流泪。
“江潮,你是要坐过去吗?说啊!”
…
于是,两个原本温文尔雅,并且在我印象里应该都属于十分知性的女人,却在这一瞬间表现出如同母豹子般的狠辣。
她们在抢我,可,真的是在抢我吗?
她们的真正目的为了什么,其实我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就是雨茗和简约争斗的那块肉,那顿能让一个生一个死的晚餐!
周围的喧嚣声开始出现,并且越来越大。
甚至有些酒客已经站起身,或是向我们方向走近,或是远远围观。
就像,在观赏一场两女争夫的舞台闹剧。
雨茗和简约却不说话了,目不斜视,目光不约而同死死锁定在我身上,仿佛这世上除了我江潮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别人!
雨茗的手就像铁钳,我想不通她哪儿来那么大力气,令我根本无法挣脱。
简约则双手狠狠扣在一起,泪眼婆娑,哭着看我们,就像自己是一个等待宣判的战犯。
嘈杂声越来越大,我却什么也听不到听不清楚。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场景,甚至电视上、小说里也没有给过我任何类似的情节,提示我在这种局面下,应该怎么选择,怎么做!
终于,耳边的那些嗡嗡声变得真切起来。
有人叹息,“哎,又是一个三角恋…果然来西塘的,十个中有八个都是来疗情伤的…”
也有人说,“这小子真特么不是个东西,这么漂亮的两个女孩子,怎么就为了这样一个渣男要死要活痛不欲生?玛德…”
最后,我听到一个人讲,“真特么没有男人味,一手一个牵着走啊!谁敢不听话,回去让跪键盘去…我还就不信了,这女人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就是欠管教!”
…
风凉话或者叹息,怒我不给纯爷们争脸或者嫉妒我艳福不浅…如此种种,同情怜悯或者恶语相加,都像一把把小刀在生生割下我身上的肉。
我看着简约,看着雨茗,觉得自己就像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大傻瓜,连女人和感情都搞不定,又怎么能够实现胸中的那些抱负呢?
我想要和命运抗争,可我又不知道该选择谁拒绝谁,于是只能继续像个傻瓜一样愣愣站着。
雨茗忽然伸出手,抓起酒桌上没有开启的啤酒瓶,也没使用启瓶器,直接用牙齿将铝制瓶盖咬下,吐到一边。
然后嘴对着瓶口,大口大口往下咽。
带着哭腔,我拦她,“茗姐,你,你这是干嘛啊?!别喝得这么猛行吗?”
雨茗拼命扭动身体,一只手牢牢抓住我,身体却不断躲闪我想要夺下啤酒瓶的另一只手。
简约看着这一切,一直在哭,然后,弯下腰开始大口大口干呕!
情到深处,伤神伤气,简约已经哭到呕吐…
有些客人看不下去了,也许很多年都没有在‘我在西塘等你’这个地方看到这样伤感的一幕。
来此的游客,至少有一半都是带着故事以及郁闷的情绪想要寻找排解,而现在,因为我们三人的样子,无形中已经惹到某些人,令他们跟着简约和雨茗一起对我同仇敌忾起来。
甚至我已经听见不少大骂我人渣、狗屎、王八蛋的声音,似乎这些家伙恨不能冲上来替我做出抉择!
终于,我再也忍受不住,胸中就像窝着一团火,也藏着一潭死水。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要将我生生撕裂成两片。
我开始嚎叫,叫!
“你们,你们这是要我死吗?”
冲着两女,我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淌,“简约、雨茗,我江潮不是个东西,我配不上你们任何一个,求求你们,放过我行吗?我…我无能,我踏马的不是个怂!”
转过脸,我冲着那些围观我们的酒客破口大骂,无论他们是心生怜悯还是在无情嘲讽,我都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的脸!
丑陋的,没有人性的,嘴脸!
挣开雨茗,我疯了一样夺下她手里的酒瓶子,狠狠向地上摔去。
然后又抓起身边的椅子向随便哪个方向扔出。
推倒桌子,啤酒瓶子、桌牌、花瓶以及烟灰缸,我狂暴着扔向那些也许曾经和我一样经受过情感折磨,此刻却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客人们。
我…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