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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衡并没有在伤兵营逗留多久,只是交代了一些事宜和亲宿范了一次,其实他前世是一个宅男,这一世十余年来也都是躲藏在山林寺院当中闭关诵经,不过没有过猪跑却也吃过猪肉。在前世信息轰炸的时代里他曾经也因为某些上层人物的形象工程做过数次关于抢险的演习,演习就是演习。虽然并不懂得全过程,可是也让他学得了几样真本事,在这个时代还算能够拿的出手的真本事,让两名随行而来的土郎中惊讶不已的真本事。
政衡捡起丢在地上、沾满了脓血的麻布袋说道:“这一条绷带,要用滚水煮过才能够再次使用。”说着将它交给一名足轻,又吩咐身边的松岛弥二郎等人记住,说道:“每一件被褥和服,还有换下来的绷带,都要用滚水煮过,放在阳光下晒干,才能够再一次使用,这是为了防备再一次感染,还有营房中也要每天清理一遍,用生石灰洒在沟壑当中消除蚊虫,这生石灰在附近多有产出,夏日多蚊虫,必须防备二次感染。”
虽然政衡的话语众人听不明白,不过自从政衡赏赐了粮食下去,再加上亲力亲为了一下,其实就是作秀了一下,可是这并不是政衡的前世,若是在前世必然会有人嘲讽他作秀。可是在乱世中武士老爷多鄙夷足轻农兵,足轻农兵伤病后也多有遗弃不管自生自灭,能够有一名亲民的领主实在是底下百姓的福气,若是不是月月征伐各地的话或许就会有人称呼政衡为贤君了。不过伊达家和伊达家的家主伊达政衡倒是在岸本城内的底层足轻中建立了一言九鼎的威信,大部分伤兵们对于这个突然来到的伊达家的家主,还是有一些莫名奇妙-,不过能够得到粮食还能够照顾死掉了的同伴的亲眷·实在是难得的好君主,一下子让伊达家深深扎在了众人的心中。
政衡眼见得自己的目的达成,虽然花费了数百石粗粮,可是成果斐然,不管五品岳城能否夺取,这岸本城将会成为伊达家面对备后国的窗户和传声筒。上层会互相敌对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下层农民们定然会走动,伊达家的善政和政衡的贤君名号就会随着他们的口传播开来·甚至于降臣朝仓经国转封至五品岳城的消息也会随之传播出来。如此一来不管是上层还是底层都会传诵政衡和伊达家,到时候就会有许多郁郁不得志和有志事定成的浪人武士选择出仕伊达家,来缓解伊达家文武比例严重失调的平衡。
吩咐了几名亲随家臣一声,政衡就着水盆中沉淀了生石灰的清水洗了洗手,然后用清水冲洗了一阵,对着刚刚换了新绑带的片山盛长说道:“权六,带我去讨杀了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葛笼八郎。”
说着在吉冈政秀和片山盛长的簇拥下向着本丸走去,葛笼八郎等人作为伊达家的下级武士·吉冈政秀倒是不敢将他们随随便便放置在二丸的伤兵营内,生怕惹怒了伊达家和政衡,不要忘记了能够守住岸本城全是靠着他么的突出表现,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不仅是伊达家的人,而且个个都是武士,虽然大部分是下级武士·不过武士就是武士,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还是有差别的。
到政衡到来,几个伤稍微轻一点的武士嗷嗷乱叫起来,纷纷热泪盈眶,生怕政衡忘记了他们,毕竟受了重创的他们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能否活下去还很难说。他们的伤是不重,可是还能够支撑下去的谁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横躺着,坐等死神的到来。
什么人哭泣最可怕,一群大男人在那里嗷嗷乱叫着·让人实在是没有好的心情·政衡心里千般不是万般讨厌脸上却要表现得一副关心到底的样子,对着随行人员说道:“你们按照刚刚我教授你们的方式给他们重新包扎清理,必须要让他们好起来,门次跟我来。”这唤作门次的便是随行医师中的一员·由于和政衡前世所的漫画医龙中的天才麻醉师同名,不过两人的形象差异巨大,政衡面前的门次就是一个中年大
门次立即吩咐几名学徒匆匆捣碎了煨熟了的大葱,敷在了伤口,然后用竹片夹住骨头以免骨头错位,在竹片外用煮熟晒干的麻布带绑住。这用煨熟了的大葱捣碎了治疗刀伤是政衡前世的时候上铁血的时候瞥了一眼到的,也是唯一稍稍有点印象的,其他的全都换给了上天。
走了进去,到了里屋,政衡到病床上目光呆滞的葛笼八郎,只见得葛笼八郎被团团的纱布包裹着,只是露出了脑袋,像是一具木乃伊一般,走到床旁轻轻跪下,说道:“葛笼八郎,情况怎么样?”
葛笼八郎呆滞的目光稍稍凝聚了一下焦距,突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政衡的面孔太有特点了,在伊达家还真没有一人的面孔和政衡那样有特点,起码没有人会是独眼,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说道:“殿····…殿下,您怎么来了,下臣没事,好着呢?”说着就想要爬起来不过身子被绑缚着难以起身,只得作罢。
政衡轻轻按住他的身子,摇摇头说道:“躺着,躺着,葛笼八郎,此次还要多亏你能够及时斩杀渡边七郎左卫门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在这里我代伊达家多谢你的热血勇武,松岛弥二郎你们几人帮忙解开绷带,门次,立即施救。”
松岛弥二郎和门次应了一声,上前开始解开绑着如同木乃伊的绷带
葛笼八郎绷带和伤口早已经凝结在了一起,解开绷带的时候嘴里情不自禁的嗷地一声惨叫,彻骨的疼痛让她浑身一激灵,疼得五官都有一些走样,身子颤抖不已。
政衡上前安抚住葛笼八郎,轻言说道:“葛笼八郎,忍住,你是一名勇士,勇士流血流汗不流泪,记住我的话。”
脑袋瓜子越不灵光的人越是单纯,葛笼八郎听到政衡的安抚,一阵热气涌上心头差一点落下热泪,还是忍住了,嘴唇咬合在了一起,由于脸上也有一些细小的伤口,再咬牙切齿的样子愈发显得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扭曲的可怕。
葛笼八郎的绷带刚刚全部解开,病房内登时是一片抽泣声,政衡正坐在一旁用木杵捣着碗里的大葱,手不由自主的听了袭来,脸色凝重,他还是第一次到一个人身上竟然同时负下如此多的伤口。
虽然早已经经历过生死存亡的战场,对于首级和残躯早已经司空见惯,可是瞧见葛笼八郎惨不忍睹的伤口还是情不自禁的抽了一口凉气。在葛笼八郎的胸膛上、脊背上、胳膊上、腰胯间、大腿、小腿·……几乎全身上下都带着伤。有些伤口裹着肮脏泛黑的布条,有的伤口只是拿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随便抹塞上,有些小伤口则根本没处理,红肿得连肉皮都发亮鼓起——足可预见当时葛笼八郎为了保全渡边七郎左卫门尉的首级受到多少绝望的敌军的攻击,还能够活下来实在是天见可
病房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原本早已经知晓了葛笼八郎伤势的人们也都有点不敢置信受了如此重的伤势,竟然还能够说话,那些跟随政衡一同到来的人全都露出肃然起敬的目光,葛笼八郎的伤口全都是落在胸前,没有一处是在背后。
少顷,政衡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擦去眼泪,吁了一口气说道:“门次与我一同敷药,用夹板绑缚!”
门次呆愣了一下,应了一声,与政衡一同开始治疗葛笼八郎的伤口,葛笼八郎是唯一一个政衡亲力亲为最后还亲自上药重新绑起绷带的伤员,此刻的葛笼八郎早已经对政衡心悦臣服,同时感染了身后所有人,是啊,一个能够为家臣落泪亲力亲为上药的家主,是多么难得的一个家主啊!
疼晕了过去的葛笼八郎难得的发出呼呼的声音,起来是睡着了。政衡露出了稍稍安慰的笑容,对着身后众人说道:“众人今日也都累了,且去休息吧,很快五品岳城的消息就会传来,我想会是好消息的。”
众人齐声拜道:“是,殿下!”
刚刚走出病房,一名脸上挂着喜悦笑容的年轻武士一路跑着,一路高叫道:“大捷!大捷!五品岳城大捷!五品岳城开城投降!”
政衡望着飞奔而来的信使,笑道:“好!朝仓经国果然干得不错,那么现在就要宫景盛如何做了,是战还是离开,我想他如果想要继承宫家的话定然做好选择的,将五品岳城陷落和宫高盛受重伤的消息尽快传播给宫景盛。”
太阳即将西沉,最后的余晖在天地之间仿佛都镀上了一层鎏金,橙黄的流光如梦如幻。政衡独自坐在天守阁上,手托着下巴遐想着下面该如何做才能够做到利益最大化。得了吉冈政秀命令的吉冈唯穿着一身艳丽的和服手持着木盘,木盘上是一份菜泡饭,出现在了天守阁外,羞涩的脸上充满了坚毅的目光。
吉冈唯敲了一下木门,然后跪坐在门口执礼说道:“小女吉冈唯给伊达殿下问安。”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