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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班期间,贺绿汀音乐厅接连举办六场钢琴音乐会。前五场的形式都差不多,每一场都是一位名家大师搭配一两个浦音的优秀学生或者年轻老师,音乐会重在交流,台上每演奏一首乐曲前后都会先对乐曲进行简单的艺术赏析。
杨景行也是作为名家的搭配出现,不过他搭配的是每次开课大师中相对来说名气和资历最浅的一位,毕竟人家年龄也才四十不到,明天登台。不过礼仪上来说,杨主任有必要每场音乐会都出席,当初发出的邀请都有他联名。
礼仪上来说晚上还得换套衣服,杨景行赶回家发现父亲正在埋头搞研究工作。杨程义今天一天收集了不少的汽车产品宣传册配置服务说明书之类,还没买呢,看车礼品就有一大堆,名片一摞。
杨景行现在会讨好父亲了:“吃饭没?”
杨程义都吃撑了,他觉得宝马4S店的工作餐还算将就,而且有现车,不过是什么六十周年国庆版……
杨景行的意思是父亲看中什么就买什么,自己接手A6就好了,他急着冲凉换衣服。
杨程义追着儿子声明,他可不是想要杨景行开什么好车,而是不想让李教授丁老他们受委屈,这些师长经常坐杨景行的车,甚至失去九纯那么远的路,没点舒适性没个空气悬挂怎么对得起授业之恩?
杨景行也挺酸楚的:“丁老这辈子都还没坐过法拉利。”
杨程义也有脾气:“给你辆法拉利,你开回九纯!?”
杨景行嘿嘿:“你看,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看这辆A4我多少年舍不得换。”
杨程义要想儿子自己去看去试驾,人家销售根本不放假的。可杨景行这几天实在没时间,杨程义也不能总在浦海耗着,还是得当老子的做主。
等杨景行洗完澡,杨程义已经帮忙拨通萧舒夏的电话等着儿子。萧舒夏虽然没钱,但是成功让儿子百分百信服这辆车是母亲送给自己的。萧舒夏虽然很是吃醋儿子带丈夫去欢饮会,但是又怂恿杨程义继续去看音乐会。
杨程义情愿挨骂也不去受那份罪,而且今天跑了一天也很累了,所以只是送儿子到停车场。干脆,好事做到底,再送杨景行去学校,顺便讨论一下到底买什么。
九纯已经今非昔比,百万级的豪车随处可见,杨程义让儿子不要有心理压力。再说了,这香岛国际也满是奔驰宝马,不会被认为是暴发户的。
杨程义还自我标榜:“我跟你吕伯伯,我们是苦过来穷过来的人,干的就是粗活累活跑工地。你搞艺术当门面的人,代表的是学校,是李教授……”
杨景行露出本来面目:“我其实想要迈巴赫。”
杨程义依然瞧不起儿子,想用保养费用吓退杨景行,也成功了。
到学校,父子俩也差不多说定了,杨程义明天再去看看到底是宝马还是奔驰,一定要定下来。宝马有个大优势,4S店确保两周内能提车,这样的话杨景行到时候就能用新车去迎接母亲回国……
晚上的音乐会算是别开生面了,里昂的教授很会发表艺术感慨和见解,翻译也还比较了解钢琴艺术。台下坐的是琴童,家长,浦音师生,各路嘉宾,一部分乐迷。
今天配合专家登台的是浦音钢琴系三年级学生何子昂,宋怡宁当初的考友。何子昂没得过什么大奖,包括国内的,他也没留过学,大学之前没有正式地跟知名专家教授学习过,跟杨景行也没啥关系,说他是名不见经传都算给面子了。
不过何子昂今天的两首曲子,尤其那套法国代表作曲家的代表作《库泊兰之墓》,很好地反映出了浦音的教学水平,让法国人连连赞叹,也让路楷平和指导教授老@胡都非常有面子。
何子昂也简单讲话,充满活力和干劲的青年没有很艺术化,显得挺平实,从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去鼓舞学童们,也感谢老师前辈们。还是有那么点虚假,何子昂还感谢了杨景行的鼓励。
音乐会结束后依然要社交,杨景行自己虽然拒绝了老相识记者胡莉惠的专访要求,但是积极为她牵线搭桥,让她这次一定满载而归。不光自己搞好媒体关系,杨主任对同事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浦音国际钢琴艺术中心还是有点新气象的,同事们也跟杨主任表决心,虽然有些不适应还需要学习摸索,但是一定会好好干。
杨景行回到家已经近十二点,父亲还没休息,不过操心的不是买车了他接到贺宏垂的电话了,贺宏垂叮嘱家长,不管杨景行多晚回家也一定打电话给他。其实贺宏垂下午已经给杨景行发过短信,看样子是真着急。
杨程义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还安抚儿子,你是乙方,纽约爱乐乐团是甲方,不管是多么大牌的设计师或者施工单位,还是要按照甲方的要求来,也不算丢脸。
杨景行说出了让父亲不得不赞许的,甲方是用来说服的,没本事乙方的才唯唯诺诺……
当然了,杨主任不能那么跟贺副校长吹牛皮,所以还是打电话认真沟通一下。贺宏垂跟龚晓玲的担心的一样,主要是不想杨景行被退稿或者要求修改,多没面子呀,尤其会打击士气。
贺宏垂的建议是杨景行飞纽约表示诚意,先尝试跟耶罗米尔真诚沟通,看看他对中华民乐有没有那么一丝兴趣,造成是得到首席指挥或者艺术总监的基本同意之后再创作的假象。甚至可以联络集合上几个优秀的民乐演奏家一同前去,或许更有诚意也更有说服力。
杨景行仔细跟贺宏垂分析了一下耶罗米尔,他本身也算少数族裔,有那样的成长经历家庭环境文化背景,当然了,更重要的是耶罗米尔也渴望艺术上的突破,渴望更进一步的艺术成就或许地位……
贺宏垂认同:“如果他有这个眼光和魄力,你们是可以互相成就的……”
耶罗米尔当然是有眼光也有点魄力的,不然当初不会临场换杨景行去演奏拉三,只是在林肯艺术中心去这么干,需要更大的魄力。
扬主任也不单纯了,他告诉老师:“……更多的是诱惑,冒险成功的收获会很大。只要您和龚教授拍板了,我会继续做工作。”
不行,贺宏垂还是要深思熟虑一下,要尽快回浦音,再听取校长的意见,而且校长是有能力做到林肯中心的公关工作的……
跟贺副校长啰嗦完已经十二点半,再跟父亲汇报沟通一下,杨景行只能给何沛媛发短信了:刚忙完,晚安好梦。
何沛媛回信了:晚安。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杨景行赶忙打电话:“还没睡呀?”
何沛媛说:“放假,追剧。”
杨景行问:“看什么?”
何沛媛说:“新版红楼,一直没看完,没老版有韵味。”
杨景行遗憾:“能不能看一个我也看过的,讨论一下。”
何沛媛好笑:“你看过什么?”
杨景行只能想起:“老版西游。”
何沛媛切一声后又嘻一下:“遇见哪路妖精了?快活到这么晚。”
杨景行叹气:“三打黑熊精。”
弘扬嘻嘿嘿:“云宫迅音,好久没完了……你总谱我扫了一眼。”
杨景行问:“还行吧?”
“不会欣赏。”何沛媛问:“老齐怎么评价?”
杨景行说:“还没来得及回访,我在看庄子梁的最终策划案。”
何沛媛哦:“我问你,他到底收你多少钱?”
“没多少。”杨景行自信:“不敢宰我……前期给了十万,估计还有二十万。”
何沛媛沉默了一下:“……难怪。”
杨景行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周到的?”
“太周到了!”何沛媛明显讽刺,“恨不得什么都塞给我们,还好都不傻。”
杨景行哈:“比我预计的少得多,好简朴。”
“人家实况转播都没六个机位。”何沛媛好像也懒得管闲事,换个语气:“纽爱给你回话了没?”
杨景行说:“还没给他们,等贺教授龚教授审核。”
何沛媛明显比较欢喜:“龚教授看了吗?”
杨景行吹牛:“都看了,都表扬我了。”
何沛媛似乎不太信:“……没说什么呀?你的配器。”
杨景行问:“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看法。”何沛媛谦虚:“看不懂。”
杨景行气:“你再好好看看。”
何沛媛好俗气:“这个钱你能挣回来吗?差不对一半民乐,谁跟你玩?”
杨景行说:“放心,我能说服耶罗米尔。”
“光说服他有什么用?”何沛媛问:“一首交响曲就一个乐团演一场就完了?第二还不如第一了?别人都是往高处走,你走下坡路?”
杨景行嘿黑:“忠言逆耳,够朋友。”
何沛媛气:“不说了我挂了!”
杨景行给何沛媛的说法又有点不一样了:“是给乐团制造了一点难题,但是就算只演一场也不是走下坡路,你想想,如果我能促成纽爱和主团的合作,以后我在国内办事就会方便得多,这是最大的收获。”
何沛媛好像稍微想了一下:“……万一促不成呢?”
杨景行嘿:“这事我不说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八十把握,是追求媛媛的好几十倍。”
“你还几百倍!”何沛媛没好气,又表扬:“原来如此,这么远大的志向呀,小看你了,祝你早点实现理想,一言九鼎。”
杨景行嘿嘿:“是不是觉得你的动机被利用玷污了?”
何沛媛不承认:“没我的动机,和我无关。”
杨景行说:“你要搞清楚主次,我是首先决定了要这么创作,然后才去想它会带来的收益,就算没有这些收益我也不会放弃想法。”
何沛媛相信:“当然了,不然怎么叫念念不忘!”
杨景行嘿嘿:“看懂了嘛,仔细看了呀。”
“那么明显……”何沛媛嚷嚷:“傻子也看得懂。”
杨景行嗯:“好,那你分析一下曲子表达了什么情感,尤其第五乐章结尾。”
何沛媛又:“看不懂,没看,懒得看。”
杨景行哈哈:“我听见你点鼠标了。”
“天呐呐……”何沛媛的语气极其鄙视:“我看网页,别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受不了你!”
杨景行哼:“太不够朋友了。”
何沛媛又表扬:“哎,你原来写给老齐的那首歌真的挺好听的,没想到这么移植过来也挺美,她肯定感动了。”
杨景行惊喜还是紧张:“你听过吗?”
何沛媛呵:“谁没听过,不得不承认你还有点才华……哎,为什么要用二胡?”
“觉得合适……”杨景行嘿:“觉得诺诺二胡编曲编得最好。”
何沛媛可能是看了一下:“……扬琴就是《绽放》吧,陶萌的,不,你萌萌的。”
杨景行哈哈:“……你是我的乐迷吗?什么都听过?”
何沛媛切一声说明:“没兴趣,就原来编钟奖的时候和她们一起听过。”
杨景行尝试自觉:“那我就坦白了,琵琶改的是《宁静》的主题,原来给喻昕婷写的一首小曲。”
何沛媛似乎是要感悟酝酿,然后情绪饱满地感叹:“果然念念不忘呀。”
“纪念一下。”杨景行似乎不以为耻:“艺术源于生活。”
何沛媛咯咯:“还纪念谁了?有没有我没看出来的?”
杨景行说:“你呀,不过不是纪念,是感念。”
何沛媛轻轻叹气:“……今天还好吧?”
杨景行嗯:“一切顺利,除了刚刚又落个念念不忘的罪名。”
何沛媛安抚:“没有,我开玩笑,别说那么难听发……理解你,应该的。”好温柔的,鼓励的。
杨景行呵:“真的?”
“除了我!”何沛媛想起来:“杨景行……如果那首歌你真的是为我写的,可能那几天我们之间是有点,暧昧吧,但是我能不能让你把三弦的部分改了?不改配器,只把旋律改一改,可以吗?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只改十几个小节就可以了。”这姑娘说得好轻柔,简直请求。
杨景行却不给面子:“一点都不简单,关键我也不想改。”
“没必要。”姑娘的语调又提高了一些:“因为我们之间……你对我可能也有一点感情,但是比起她们……”
“别说了。”杨景行阻止:“我说了不是纪念!”
何沛媛沉默了,杨景行也接话了,好几秒后,还是何沛媛开口:“龚教授她们可能也没这么快,这件事我们先放着,等两天我们再说。”
杨景行一点面子不给:“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心血,更是情感。”
何沛媛还是坚持:“再说吧……不早到了,你先休息吧。你妈他们到了吧?”
杨景行嗯:“到了。”
何沛媛又问:“你爸回九纯了?”
杨景行嘿:“没,还在这边,看我表现好,奖励我,帮我买车。”
何沛媛声音小不少:“还在家呀?休息了没?”
杨景行说:“应该休息了,我在琴房,他听不见。”
何沛媛急切又神秘:“不说了不说了,拜拜!”
杨景行嗯:“晚安。”
“拜拜。”姑娘跟说悄悄话一样挂了电话,如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