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第二穿

启夫微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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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珏一走,仅剩的那些负隅顽抗的将士也放下了武器。

    一场僵持了三天宫变,落下帷幕。不少趁机浑水摸鱼的贵族势力也哑火,再不敢触尤皇后的霉头。大火围城,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尤皇后的狠辣,由此一役,天下俱知。

    夏珏逃走了,将北营的虎符也一并带走。

    李斯与柳隼两人,将夏珏的营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西营虎符与天子六印,终究失望而归。刚恢复自由身的陛下,与娘娘在御花园的凉亭相对而坐。李斯与柳隼两人回来复命,亭内的夫妻两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陡然一亮的光。

    “立即带人将张府给抄了。”娘娘与陛下异口同声。

    两人单膝跪地,领命,立即退下。

    亭内的夫妻二人见状,又对视一眼,脸色各异。

    陛下端起桌上茶盅浅浅饮了一口,垂下眼帘,静静盯着荡起涟漪的茶水水面。半晌,率先开了口,略带讽刺:“你如今发号施令已成自然了?金銮殿大火,朕烧伤严重,昏迷不醒?国母无奈,代朕监国?呵呵。”

    皇后娘娘鼻子里一声轻哼,满脸不屑。

    端起面前陛下为她斟好的茶,一口饮尽:“是你办事太过温吞,六印、虎符全被旁人扣在手中,十多年却毫无进展……太怂。”

    陛下喉间一哽,不愉:“朕那是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谨慎小心’就是连南营的兵权都收不回来?‘步步为营’就是满朝朝臣对摄政王压制圣上的行为作壁上观,碌碌无为?”娘娘呵呵一笑,嘲讽技能全开,一点情面不给陛下留,“自己弱就不要找借口,有时候承认错误比硬撑来的磊落。”

    陛下气的脸色涨红,捏着玉杯缓缓用力,下巴绷得紧紧的:“政治一事,从来不是武力就能解决一切。你这冲动行事的妇人,朕不与你费口舌争执!”

    “那是本宫说的在理,”娘娘翻了个白眼,“无理搅三分的幼稚男人!”

    “你!”

    陛下将玉杯往石桌上一砸,额前青筋突突地跳:“夏荣老贼能被你一场火烧死,你敢说不是朕十年如一日的忍气吞声的结果?御林军能听你指挥,不是朕……”

    “嗯,你说得对。”

    皇后娘娘如今所得的一切成功,确实是站在万俟左的肩膀上。连朝堂上大手一挥撵上来的诸多重臣,都是他花费时间、费尽心思试探过挑拣出来的人才。所有的这些,她都不否认,但是……

    ……那又如何?

    娘娘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龇牙一笑:“本宫确实冲动行事。且,本宫不打算改了。”

    “来人——”

    只听她一声高呵,一队御林军迅速从园外冲了进来,然后,迅速将此凉亭给围困了起来。于此同时,娘娘出手如电地箍住了陛下,将他双手反压至背后。

    在陛下吃了一大惊下,娘娘笑得得意非常:“知道你是会些拳脚的,但奉劝你,此时最好不要乱踢乱打。本宫的肚子里,可是有你千盼万盼的太子。如若弄掉了,任你再得本宫喜爱,本宫一样会要你命哟~~”

    刚反应过来要挣扎的陛下,整个人都僵硬了。

    皇后娘娘见状,满意一笑:“来人,送陛下回未央宫!”

    被御林军副统领送回未央宫的陛下觉得难以置信!他才重获得自由一天,这就又被回来当金丝雀了?东营的将士此时还在城外围着,柳隼也马上就回来复命,尤氏这女人的胆子是要逆天了吗!

    一回生两回熟的,陛下坐在凤榻上,此次竟十分坦然。

    而另一边,直到陛下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中,汪荃才从水榭长廊那边快步走了过来。

    远远看见皇后娘娘背着手立在亭子里,他一路小跑地奔过来。一掀玄端下摆,在亭外的台阶下端正地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娘娘,臣幸不辱命。西营虎符与天子六印均在张裕府邸找到,如今请您过目。”

    娘娘缓缓转身,一脸邪肆张扬:“很好!柳隼很快回来,尔等做好准备。”

    “是!”

    ……

    汪荃领命退出去,娘娘端详着手里的东西,眼眸幽沉。

    她缓缓行至石桌便,单手端起石桌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慢慢的啜饮,心里默默盘算开来:柳隼的东营虽忠于万俟左,可天子六印在她的手上。且北营此次宫变南下未走,虽兵力有所损耗,但有骁勇善战的李斯与李斯寒兄弟在,倒不用太过担心。如今,西营的兵符又回归她手……

    ……柳隼不闹最好,若是真闹将起来,怎么算都是她稳赢!

    ……

    柳隼是与李斯与一道回来,刚一进宫就被御林军的人绑了。

    他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坏了!尤皇后故意当着陛下的面儿将李斯与跟他一道支出去,虎符与六印定是拿到手了。东营的宗旨是保护万俟皇室,柳隼啪一下挣开了绳子,拔起佩刀当下就动手。

    李斯与眼明手快,立即飞身去拦。

    两人武力值不相上下,很快就战成一团。

    皇后娘娘站在御林军的重重防护之后,冷艳看着空中打的眼花缭乱的两人,慢慢皱起了眉。柳隼此人秉性十分不错,武力高超又沉稳实干。若是能收做己用……

    “柳隼,何必如此固执?”

    娘娘背着手,朗声道:“东营的宗旨是守护皇室,这本宫清楚。但本宫十年前便上玉蝶,早已算是万俟皇室中人。你效忠万俟左,与效忠本宫,其实均不违背你们的宗旨不是吗?”

    柳隼闻言动作一顿,扭脸严肃道:“娘娘此言差异!”

    “自古以来,牝鸡司晨多为亡国之相。当今圣上政治开明,雄图伟略,半分亡国之君的庸碌无为也无。如今刚铲除国之奸佞,正是陛下施展才华的好时刻。如此,效忠皇后与效忠陛下,那是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娘娘对此不屑一顾:“但铲除国之奸佞的人是本宫,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的人也是本宫!”

    柳隼没说话,算是认可了娘娘这些话。

    “况且……”

    “就算效忠于本宫,万俟皇室依旧是万俟皇室,”皇后娘娘可没兴致提携尤家,诗书传家的前太傅府就继续诗书传家好了,“你担心的万俟皇室被尤氏取代,那是绝对没有可能。本宫可是还要为本宫的太子留天下。”

    柳隼吓了一跳,被李斯与一拳从天上挥下来。

    他吓傻了一般,□□似的趴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向上首的站得笔直的皇后娘娘的肚子上瞧。转瞬察觉到自己冒犯,视线迅速移开。

    许久,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磕磕巴巴地问:“皇,皇后娘娘什么意思?”

    陛下成亲十年,后宫无一宫妃有好消息传出。坊间都在传陛下注定无子,柳隼这类的忠心耿耿的臣子为了此事都操碎了心。

    柳隼抬起头,眼眶通红:“有了太,太子吗?”

    尤悠:……

    场面瞬间寂静,皇后娘娘被他这莫名汹涌的情绪弄得满头黑线。

    不过转瞬忆起书中曾有个片段,娘娘皱着的眉头松了松,柳隼这人,曾为贵妃夏未至胆敢攻击太子之母尤皇后而死谏过。意识到这个,她突然意会到,这人的突破口大约就在此了!

    “万俟左那家伙办事太温吞!”

    “本宫忍耐了十年,如今实在看不过眼,”娘娘一脸愤慨,高傲地坦言道:“既然太子要出世,那就让作为母亲的本宫为他肃清一切。本宫可容不得他似他父亲那般忍耐,若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贵族都敢踩上一脚,那还当什么太子!”

    柳隼趴在地上,神情有些挣扎。

    “你抗争其实也无用,南营那群墙头草是两边不沾,北营的偏向你心里清楚,西营的虎符又在本宫手中,”娘娘一甩广袖,冷声道,“况且,锦州水患,禹州蝗灾未曾处理到位,京城又刚经历了一场政变,大乾经不住再一次的蹉跎。”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其实这一个月来的,皇后娘娘的能力,柳隼是看在眼里的。老实说,虽不及陛下老练,却也方方面面独到新颖,呲呲决议正中要害。

    柳隼其实明白扛着不屈服并不是个为国为民的臣子该有的行为,他捏着拳头,念及陛下在未央宫除了不得自由未曾受苦……

    柳隼闭了闭眼,朝地上猛磕了一个头:“臣,柳隼,叩见主子。”

    娘娘眼睛一亮,缓缓裂开嘴角:“爱卿,平身。”

    不管柳隼此时是否全心臣服,至少今后不会再成为她的阻力。

    ……

    宫城外血腥气弥漫三天不曾散去,北营此次参与宫变的乃北疆最强戍边战士。好在政变时,皇后娘娘与陛下都留有余地,北营战士损失不算太重。娘娘给了他们五天休整的时间,便命他们立即回北疆。北戎自来对大乾虎视眈眈,一刻不能耽误。

    事有不巧,大乾内乱消息一出,北戎便真的试探着扫荡了伊犁。娘娘见军事告急,立即命李斯与押粮草紧跟而上。

    李斯与一走,李斯寒便顶替其兄长跟在娘娘身边。

    与兄长的磊落不同,常年处理暗中事务的李斯寒性情狡黠诡谲,与娘娘臭味相投,用着竟更加趁手。

    这日早朝,皇后娘娘直接锦州水患、禹州蝗灾和南营的兵权归属三件事提上议程。

    诸臣早已习惯皇后娘娘的单刀直入和不拘一格,也不多废话,直接诉说自己的观点。文德殿顿时喧闹了起来,只有当事人南营提督战铭身处议论中心,十分尴尬。

    娘娘坐在上首,冷眼看着他忽青忽白的脸色。

    半晌,冷酷道:“南营既然做不到听令调遣,战铭你也不必再当这个总提督了。”

    战铭闻言瞪大了眼,龙行虎步地行至殿下,仰头直视上颜:“战家为大乾出生入死,祖祖辈辈牺牲了多少英勇儿郎?娘娘如此,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娘娘就从不是个受威胁的人,闻言,顿时冷笑不已:“本宫可不管你战家曾有过多少功绩,南营属于大乾,从来不是你战家的私兵!百年来,你们战家确实牺牲了不少祖辈,但朝廷该给你们的,一样没少过!”

    皇后娘娘说话素来赤/裸,撕开虚伪官话,直戳人心:“战家人当真是好算计,用着朝廷的粮饷,打着朝廷的名号,将南营将士练成了只听战家人调令的鹰犬。此次夏珏逼宫,尔等何曾听令赶来?别用什么‘夏珏调虎离山,尔等追错方向’来搪塞本宫,本宫下令当日,南营全体官兵不曾离开玄武大营,真当朝廷无人?”

    战铭瞳孔一缩,许久说不出话。

    他其实也明白,尤皇后与小皇帝处理事务的不同。尤皇后做事,从来没有顾忌。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尤皇后不声不响的,竟然早将他的想法看透。他当初,确实抱着夏珏逼宫会成的心,不想触新君霉头才按耐住不动。

    娘娘见状,一声冷哼。

    于是,下了定论:“战铭忤逆,至宫中告急,打入天牢。南营虎符即可交回朝廷,今后,如若南营继续不听调遣……”

    “……那存在也没了意义,直接拆分,并入北营西营东营。”

    战铭跪趴在地,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