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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注意到,孟中纬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又恢复平静,钟民贴着他站立,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一个劲儿地催促赶紧走。
江惜雯皱眉看了眼低着头的孟中纬,男人像是正沉浸于昔日同事一个个死去的痛苦里,双手紧握,连嘴唇上都沾有斑斑血迹,衣服上更是混杂了血水和青蝇的绿色粘液,“你用不着太自责,是他们自己要走的,而且鬼打墙也不一定会死,江宇身上阳气很重。”
孟中纬仍然没说话,江惜雯也清楚面前这位副导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还是怪他们几个人的,觉得他们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她也懒得再多作解释,扔出张符咒照了下路,大致判断出后院的位置,那里是阴气最重的地方,按道理来说破了禁制这所宅子的封印应该也会解开,“我们先去后院,那里的古井……”
“后院不是有、有鬼吗?小雅就是在后院被…我不去,我不想去,我不要死,我要回家,回家…”身边的人接二连三死去,又眼睁睁看着许莺和江宇消失在怪雾里,林慕显然是被吓得狠了,面色煞白地哀求道,那双眼睛也彻底被泪水浸湿,看起来十分可怜,“江惜雯我承认我以前说过你坏话,我错了,你放我回去吧,你帮我把门打开,送我回家好吗?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闭嘴。”景瑶不耐烦地打断她,脸上带着几个人都看不懂的神情,漂亮的丹凤眼眼尾飞翘,涂了艳红丹寇的手指直接指向偏房,“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要去那边。”她指的地方是大夫人白涟漪所出的女儿陆心艾生前的住处,江惜雯一向弄不明白景瑶的心思,这会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尽管她很想抓着对方肩膀问好好的干嘛要一个人脱队,万一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最后还是顾安爵说了句注意安全,也算默许了她分道扬镳的提议,景瑶的武力值大家都有目共睹,钟民倒是很想跟在她身边,但看对方那副冷漠的样子恐怕遇到危险的时候压根不会伸手拉他一把,何况这边人数还占优势,江惜雯又是玄学大师江懿之的孙女,多多少少会些驱鬼之术,自己之前还看她露过一手,洛嘉树看起来也有些本事,所以跟着景瑶走的念头一升起立刻又打消了。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还能好好活着。”景瑶走出几步远突然回头说了句话,那头雾气太浓,五官已经不甚清晰,只能隐约看见她张阖的红唇和那双黑得发亮的眼睛,莫名生出丝诡艳的味道,尤其还是在现下这样的恐怖环境里就更觉得奇怪了,顾安爵敏感地捕捉到了她在说你时那短暂到不足一秒的停顿。
很显然,这句话本来是对自己一个人说的,临时才加了个们字,连顾安爵都不得不承认,景瑶,或者说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真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朵用鲜血浇灌出来的毒花,艳丽的外表下藏着危险本性,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尤其是对男人来说,就像钥说的,大概很难有人可以逃脱她精心编织出来的爱情陷阱。
身旁突然刮起阵阴风,隐约夹杂着女人飘忽不定的笑声,钟民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压根不敢抬头看,嘴里却小声嘀咕,“她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听起来跟诅咒似的,我总觉得景瑶奇奇怪怪的,一个小女生胆子这么大,那些恶心的东西竟然直接拿手就给捏爆了,好好的还非要自己一个人走,她该不会是故意瞒着我们什么吧?孟导你说…孟导,你怎么不说话了?”
“景瑶是苗族人,从小就养蛊,所以才不怕那些东西。”江惜雯解释了一句然后下意识把视线落在顾安爵身上,见他点头才继续道,“那我们现在商量一下怎么走吧,按照之前了解的陆家古宅占地和构造来看,从这里到后院要穿过三道门,应该有两百米左右,不过也说不清楚,这里阴气太重了,可能会有东西捣乱,我打头阵,嘉树你和蓓蓓走中间。”
最后那个字话音还未落便被人尖声打断了,“不行!”那声音很快又转为哀求的语调,“不可以,不可以…让我走中间可以吗?我和他换,我害怕,我不想在后面,我想跟你一起走,小雅死了,桃子也死了,还有成涛,他肚子里全是虫,好多人都死了,我好怕,我怕我们也活不下去,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如果早知道…”
林慕这会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语无伦次,之前的眼泪临到眼眶又生生被景瑶那声冷呵给吓得憋了回去,这会景瑶一走,崩紧的那根弦也立刻弹了回去,甚至把心脏勒得更紧,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顿时糊了满脸,睫毛膏和眼线液也晕开去,混杂着脸颊和嘴唇上没擦干净的绿色粘液和血迹,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至极。
裴小雅一死,林慕的心理防线也瞬间崩塌了,她是最早跑出房间的,亲眼看着往日里朝夕相处的同事一个个淹没在虫潮里,眼见有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快迈出门槛,甚至自己已经伸手准备拉他一把,结果几只肥硕的肉虫嘶鸣一声,跳起来就扒在他大腿上,然后张开嘴狠狠咬下去,林慕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等她再抬头时看见的就是对方那张因为疼痛和惊恐而彻底扭曲的脸,眼珠暴突,嘴唇蠕动,救命两个字微不可闻,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被越来越多的青蝇给彻底埋了起来,吞咽咀嚼的声音不断响起,就连现在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因为江惜雯之前救过自己一次,加上也亲眼见识过她的能力,相比起冷漠的景瑶来,林慕自然更依赖江惜雯,一听要让顾安爵和丁蓓走中间下意识以为自己要被落在最后,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两个大男人在,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女生垫底,拽着江惜雯手腕的那只手也不断收紧,似乎生怕对方丢下自己。
“林慕你冷静点,你现在还好好的。”江惜雯显然也被她这副模样给吓到了,连对方紧拽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都忘了挣开,几个指甲深陷入肉里,让她忍不住皱眉,顾安爵抬手按住林慕肩膀,慢慢掰开她五指,还不忘轻声安抚道,“别怕,大家都在,不信你自己摸摸,你现在体温还是热的,你还活着。”
等林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钟民又开始闹幺蛾子了,眼珠子转了转,附和道,“就是啊,洛嘉树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他走中间,而且他那么厉害,他应该走最后的,万一后面有什么危险我们也顾及不到,干脆就让林慕第二个吧,我和孟导跟在林慕后面,也好保护她,你看她现在吓得不轻,对吧孟导,嘉树你觉得怎么样?”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冲着顾安爵来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虽然他的确有自保能力,一开始也决定走最后,但这么被人公然当挡箭牌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等顾安爵开口,丁蓓已经瞪圆了眼,“喂你说什么啊!什么叫嘉树哥那么厉害?你自己不也是男的吗?凭什么你就可以走中间,胆子小还不肯承认,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还保护?你能保护得了谁?恐怕危险一来就扔下林慕自己先跑了吧。”
钟民脸红了一瞬,显然被丁蓓说到了心坎上,却还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我怕什么了我,我什么时候说我怕了,就算真的怕…现在这种环境害怕也是正常的不是吗?能者多劳,他本来就厉害,杀虫子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走后面怎么了?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洛嘉树走后面好歹还能有个照应,换成我走最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被鬼吃了你们都不知道,有个屁用。”
江惜雯还想说话,顾安爵却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就按他说的吧,我和蓓蓓走最后。”钟民眼底的得意神色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大概是觉得前后都有人挡着自己肯定出不了事,等发现江惜雯在看他才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也是这时候,江惜雯才发现,景瑶虽然有些冷,但比起哭包和推卸责任的胆小鬼来要好多了,但她也做不到就这么把几个人扔下,“跟紧我。”
扔出去的符咒骤然燃起簇火光,大致照清了通向后院的路,江惜雯走在第一个,然后是林慕,钟民,孟中纬,丁蓓,顾安爵最后……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就算听不到同伴的声音感觉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不要在原地停下,上南下北左西右东,别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就算睁开眼睛看到前面是悬崖或者熔浆荆棘也不要怕,直接踩过去。”
“啊――”林慕的声音,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惊恐至极,跟在她后面的钟民心脏一缩,抬手就发现两个人原本绑在一起的结已经断了,像是被刀口给割开的,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林慕,林慕你看到什么了?说话啊,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不是看见鬼了?”
没过几秒,他自己也发现周围变得不一样了,本来还隐约能看见走在最前面的江惜雯手里拿着的符纸发出来的亮光,现下却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让他害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几乎将所有人的名字都挨着喊了一遍,“你们在哪?别吓我,我胆子小,救命,救救我……”
“有问题,不是普通的鬼打墙。”身后跟着的人接二连三消失,江惜雯也察觉到了不对,而且明明能听到声音,按道理来说只要循着声音找过去就可以看见人,但符纸扔出去好几张都直接消失了,就像是投在大海里的石子,掀不起丝毫波澜。
“孟导有什么想法?或者我该换种问法,你觉得我们怎么样才能走出去?”似乎是没想到话头会突然扔到自己身上来,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孟中纬语气里难掩惊讶,隐约还掺杂了一丝惧怕,“我、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林慕和钟民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在哪你应该最清楚吧。”顾安爵自然不吃他这套,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便已经有十成的把握了,“孟导虽然胆子不大,但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尤其还是在死了大半剧组成员的时候,他是一个领导者,也习惯了发号施令,不可能露出像你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
而且还挺娘,后面那句话顾安爵自然没说出口,他可不想刺激得女鬼发狂,这种替敌人加buff的蠢事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做。
一听这话,江惜雯立刻反应了过来,手里的符纸捏得更紧,比起孟中纬来,她自然更愿意相信洛嘉树,虽然两个人接触不多,但对方身上有种奇特的人格魅力,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短暂相处或者说生死与共,已经在潜意识里把对方当作了重要的伙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占着孟中纬的身子。”
“我?我叫白涟漪。”顶着孟中纬壳子的女鬼展颜一笑,然后抚弄了下压根就不存在的头发,想来她生前应该也是个大美人,不过这么副中年男人的身躯显然不适合做出这般妩媚的动作,反倒显得有些娘气,或者说不伦不类,好在她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发现的?在这之前我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对。”
“是味道,你没发现吗?你身上始终有股尸臭味。”这理由自然是顾安爵胡诌的,鬼片看多了,经常出现身边的人突然变成鬼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多留了个心眼,虽然没办法过多地调用系统能量开挂,但做个标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直到现在才能确定女鬼的身份。
“你……”女鬼的脸色变了变,作为一个女人,爱美是天性,就算变成阿飘也一样摆脱不了这种天性,现在被个模样还挺不错的美男当着面说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也不想再纠结自己是怎么露馅的,转头朝江惜雯笑了笑,“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
“谢我?”女鬼一现身,周围也亮了起来,虽然还有些薄雾,但至少能看得清脸了,江惜雯被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谢谢弄得有点懵,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做了什么帮到对方的,似乎是觉得几个人已经成了囊中之物,白涟漪也不急不缓,“如果不是你帮忙把青蝇处理掉,我也没办法出来饱餐一顿。”
“二妹说你跟江临儿那狐媚子长得一模一样,我之前还不信,现在看起来你们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脖颈处那颗红痣都分毫不差,如果不是确信那小贱人已经被扔在了乱葬岗,我都要以为……”女鬼突然冷笑一声,依旧是孟中纬那张脸,却瞪着眼露出了狰狞的凶相,“这些都不重要,我既然杀得了你一次自然也能杀你第二次。”
顾安爵终于又体会到了之前作为炮灰的那种无力感,明明可以直接手撕主角,却偏偏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了才开打,而且还特别容易被套话,果然,一听江惜雯提起江临儿的名字,女鬼立刻又把长指甲收了起来,施恩般开口道,“既然你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
“那狐媚子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而已,打着给我儿治病的幌子偷潜进王府里来,不知廉耻地勾/引老爷,幸好被我的丫鬟翠屏给及时发现了,她还一个劲儿狡辩,说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也不看看她那副样子,老爷哪能看得上她?小姑娘,你说,我和她到底谁更美?”
突然被点出来的丁蓓认真地看了看两人,视线来回游移,然后斩钉截铁道,“惜雯姐更漂亮。”废话,孟中纬那张糙大叔脸有什么好看的。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她比我好看?你……”女鬼似乎有些癫狂,她本来伸手想去掐江惜雯的脸,那乌黑的指甲光是看着都渗得慌,却立刻被人挡住了,对方勾唇笑起来的模样竟与记忆里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诡异般地重合在一起,也令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明明已经死去很久,也应该感觉不到心跳才对,却本能地伸手按住了胸膛。
“你忘了吗?你现在用的是男人的脸,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好看。”女鬼的动作一顿,显然也觉得顾安爵这话说得有些道理,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咧嘴露出个狰狞的笑来,连那一口大黄牙都看得清清楚楚,隐约还粘着点菜叶,“好看,好看,好看又有什么用?老爷当初也说过她那张脸好看,我就直接把她脸给划花了,划得稀巴烂,哈…哈哈…”
“你这人,不对,你这鬼好恶毒。”丁蓓到底年纪小,也不知道两个人之间过往的那些渊源,这会自然忍不住出声斥责,顾安爵赶紧拉住小姑娘,“有因必有果,严格说起来江临儿并不无辜,她明知道陆宗泽有妻儿还要和他在一起,甚至间接害死了白涟漪的孩子。”
说到底那陆宗泽也不是什么好人,既贪图江临儿年轻美貌,又舍不得白涟漪背后强势的娘家,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冷眼看着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斗来斗去,连江临儿被毁容的时候都没有站出来,原因就是那时候他正和死对头争夺兵权,迫切需要得到白家人的支持,死后江临儿心怀不甘,又在偶尔的情况下得知真相,化作厉鬼血洗了陆宅。
当然,那时的说法,甚至连资料上都是用突发瘟疫暴毙来解释的。
“你知道的还真够多,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能找个厉害的道士打散她魂魄,白白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人,还害得……”女鬼神色突然转为狰狞,朝着江惜雯恶狠狠道,“我知道你不是江临儿,她早就已经死了,不过你们都姓江,你又和她长得这么像,你肯定是她的后人。”
“眼睛,对了,还有眼睛,哈,哈哈…是不是江懿之让你来的?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双眼睛被下了诅咒,这辈子只要还活着就注定被鬼所扰,不得安宁,江临儿害死那么多条无辜的人命,活该她的后人来赎罪,你还应该谢谢我,让你能早点解脱。”
江惜雯忍不住插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那张脸,你都已经毁了她容貌,还把重伤的江临儿扔去乱葬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我根本没有杀她,我只是吓吓她而已,她勾/引我丈夫,又害死我的孩子,我不过是把她脸给划花了,没有让她一命换一命已经算是仁慈的了,我也很痛啊,我可怜的宝宝…江临儿就算死一百次也不够还的,陆家上上下下一百零八条人命都是死在她手里,她活该,活该!你今天也必须死在这儿!”
女鬼显然不愿意再多说,控制着孟中纬扑上来,看起来臃肿笨重的身躯这会竟显得十分灵活,尖叫的指甲直接削断了一截黑发。
很显然,江惜雯在走神。
顾安爵能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纠结的神情,显然,家里人从未向她提起过这桩往事,又或者隐晦地说过,但却与从女鬼口中说出来的故事大相径庭。
的确,爷爷只说他有个被陆家大夫人害死的小姨,也是自己的祖奶奶,叫江临儿,甚至把那段爱情描绘得十分动人,完全就是话本上的故事,直到现在江惜雯才知道自己这双眼睛压根就不是什么上天的恩赐,而是被人诅咒了,心里面百感交集。
这段剧情原本与洛嘉树无关,顾安爵自然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江惜雯与其他嘉宾不同,是带着目的来陆家老宅的,并且从进古宅开始就独来独往,中途回来过一次却被疑心病重的众人误以为是鬼上身,将她生生赶走。
“洛嘉树你和蓓蓓先走,我来对付她。”
几乎是在江惜雯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顾安爵便感觉雾气突然浓了起来,隐约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原本牵着丁蓓的手也像是被什么给强行掰开了,但很显然,那东西对丁蓓并没有恶意。
耳边传来一阵奇怪乐声,四周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黑沉的大殿,森白的骷髅头,面目狰狞甚至缺胳膊断腿的恶鬼,中间放着的那口大锅已经被煮得沸腾起来,正滋滋冒泡。
自己这是到阎罗殿了吗?这次的鬼还真有些门道,顾安爵不动声色地站在中间,看着几只才到他腰间的小鬼吆喝着将一个上半身赤/裸血肉模糊到辨不出人形的东西给扔进油锅里,尽管溅了许多水出来,下面的火却一点没熄,反而越烧越旺,里面的人慢慢被高温蒸熟,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大张着嘴拼命呼吸…
等又看过了剥皮抽筋,炮烙这些各种各样的地狱酷刑后,端坐在堂上像是从巨人国来的阎王才猛然一拍惊堂木,那张紫红的脸狰狞而可怖,连语气也恶狠狠的,“洛嘉树你可知罪?”
“不知,我一没偷鸡摸狗二没杀人犯法,能有什么罪?”顾安爵也挺配合,旁边的小鬼本来想压制着他在中间跪下,结果被青年那双眼睛一扫立刻哆嗦起来,别说说话了,连稍微靠近些都不敢,你推我搡的,生怕这差事落在自己头上。
“你……”阎王似乎是被气得狠了,蒲扇大的手掌重重往桌面拍去,“肃静,洛嘉树你生前罪大恶极,本王……”
“好了,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你喜欢丁蓓对吧?那你知道她生前有个哥哥吗?”顾安爵这会迟迟见不到爱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不知道为什么,丁蓓身上的禁制突然间开始松动,原本的数据源也发生了改变,完全与妹妹天心吻合,联想起突然出现在景瑶身体里的匙以及幕后的神秘组织,那条线也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啊?哥、哥哥,这么说你跟心心不是那种关系?你就是她常提到的那个顾安爵?”声音很好听,却含着浓浓的懊恼意味,黑雾一卷,四周场景立刻发生了变化,哪来的什么阎罗殿,显然还在古宅里,旁边就是院墙,能闻到潮湿的青苔和雨水味。
顾安爵抬头就对上了少年那张讨好的脸,有些苍白但丝毫不损帅气,眼睛是丹凤眼,高傲冷漠的贵公子类型,但这会里面却全是讨好,“哥,那个我代号是003,不过你放心,我实力仅次于zero和001,完全有能力可以保护好心心,刚才就是个误会,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是心心的哥哥,我还以为……”
“怎么?把我当情敌了?”顾安爵眯了眯眼,钥在留下开启往生门钥匙的时候也补了一句话,顾天心身边一直有人保护,这句本来是为了让他宽心的话这会却成了辨识面前之人身份的证据,003尴尬地点头,本来以为要遭殃,结果对方却突然扔出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来,“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什么?”
“就、就白涟漪的大儿子陆乐庭。”003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开玩笑,如果再掉好感度他还怎么追求心心?追妻之路本来就很漫长了,还上赶子得罪大舅子,自己是脑子有坑吧?
“除了你和陆宗霖,陆家还有其他的直系男丁吗?”
“陆宗霖还有个弟弟。”
“他也是被江临儿杀掉的?”
“这倒不是,他是老来子,不过身体太弱,病死了,原剧情里似乎并没有怎么提起过这个人物,我也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古宅里才对。”
顾安爵勾了勾唇,眼见浓雾里江惜雯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才说出最后一句话,“保护好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