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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辅国心里盘算自己那些派去军营的杀手,得知楚王回了京师,摇身受命开始找寻疏离子,找来找去没个动静,这个疏离子还真是真人不露像。
本以为秘密行事的自己却被找寻的人找上门来,略显讽刺。
细细想来,李辅国确是算计不过疏离子。
“你主子要你来探听的可是楚王的动静?”
“楚王?”洪荒发问,“既然李大人有意联手,我也已奏明我主子,不瞒大人,我要查的是广平王!”
“你远离京师或许还不曾听闻,圣上已经封广平王为楚王了!”
“原来如此。”
“我先前就跟疏离子联手过,但后来发生了一点小误会,看来疏离子是个成大事者,可以不计前嫌,只要他肯既往不咎,你想怎么合作,愿闻其详。”
“我主子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提供一切广平……是楚王的动态,在他返回军营前,我们制造一场意外?”洪荒慢条斯理地叙述。
“意外?如果想借此计除之,为何不在他来面圣之初半路施行,非要在这重兵把守的京师顶风而上,是不是有一点不明智了?”
疏离子不是不想在楚王离军营去朔方之时在路上除之,只是他并未逮到,无从得手。
“这你别管,只要按我们说的做,他一死你想要多少胡地美人都不在话下。”
“呵呵,区区几个胡地美人就想打发了我,你觉得我堂堂朝廷重臣,缺几个姿色女子嘛?”
洪荒一听他这托词,正中下怀,看来疏离子早就料想到他会如此贪婪,当年的美人未进李府,他早就不满于如此简单的诱饵。
“那依李大人的意思,您想要点什么呢?”
李辅国却不急着相告,“小君郎,我看你也是新到疏离子身边的的人吧,我和他之间有着细微默契,你不必知道,他一早就清楚我要的东西。”
李辅国只想要权利,要免死令,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李辅国当然知道疏离子的野心,于是貌似联手也不过是互相利用,楚王死后,他们谁能笑到最后还是要各凭本事!
碰巧,这也是疏离子想要的。他想把大唐的朝廷搅得天翻地覆,把这当成大礼送给自己的的新主子。
这新主子自然是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
原本他对这个出尔反尔的李辅国是有所忌惮,可如今安禄山死了,他没有了庇护,作为一个旧主的心腹,他自知难以自处,原还想拿狗皇帝的死去邀功,如今除了杀死储君以表忠心,他不敢去直面太子安庆绪。
他心里明白,自己是安禄山的人,回去就是一个死,不想死就往前杀。
“既然如此,那就由李大人和我主子亲自谈妥,我只管执行。”洪荒自然无权多问。
“三日后,就是楚王出发的日子,在离长安城百里开外有一个天然峡谷,那是返回军营最近的一条路,楚王作战心切,必选之,你提前布置好埋伏,将其拦堵,斩之,我会派重兵外围包抄,他就算有命反抗,也插翅难飞!”
洪荒一听,“再好不过,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来京师也不是一时半日了,还探到了什么可疑?”李辅国自以为联了手,就连密信也是共享的。
洪荒是有所发觉,这个皇宫一点没有新皇登基的意思,城里的百姓个个照常生活,问了数圈,都信誓旦旦圣上不曾死。
难道是高墙内的秘不发丧做的过于逼真,还是……
他不敢乱猜,一切都要等三日后得手,一并报由疏离子。
李辅国进了宫,背了整整一小捆的荆条。
圣上见他这副粗布麻衣还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怎么,你今天这是要给朕唱一出戏?”
“回禀圣上,古人负荆请罪但求心安,今日辅国也效仿古人,求圣上网开一面,让老奴有机会伺候圣上万万岁!”边说他边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响。
圣上就那么看着,也不制止,“李辅国啊,你不要恃宠而骄,你要知道我再器重你,你也只是我们李家的管事,不是正主,如果你有任何逾越之心,我对你的惩罚都将会比旁人要重,你懂吗?”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个宦人,服侍圣上才是老奴一辈子的使命!”李辅国声泪俱下,自己不自觉地停止了叩首。
“怎么就停了,我让你免礼了吗?”
“哦,老奴遵旨!”说完他继续磕着头。
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冷眼旁观,一个涕泪交流。如果不是张淑妃看似凑巧地送来了一本为了祈福大唐兴荣的手抄经文,这尴尬的场面还真难化解。
“圣上,臣妾潜心抄录心经,打算十五拿去寺里烧了,为国祈福,请圣上过目!”
小官人把那本蓝色的册子奉到了圣上眼前,圣上随手翻看,这是李辅国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了,不禁愣在一旁查看。
圣上察觉他又停了下来,不免恼火,“你这还是诚心改错的态度?”圣上随手将册子丢在龙椅上,上面还堆着不少各色书籍。
“老奴知错,老奴知错!”李辅国恢复磕头。
张淑妃侧眼一扫,“圣上,李大人这身装扮,真可谓用心良苦,圣上如果看在他从前的那些苦劳之心,就赦免了他吧!这不是单单为了他能活命,让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看见,都会觉得圣上宽厚待人,仁义治国。”
圣上听了她这一番说辞,半晌未发话,下边的两人胆战心惊,整个大殿只剩下“嘭!嘭!”的头碰地之声。
李辅国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额上已经开始殷红,有血渗出。
圣上发了话,“去把衣服换了吧,以后只掌管神策军,负责整个长安治安,御林军就交由鹿游园掌管,传御医!”
“传御医!”小宦官开嗓一声。
听见“传御医!”三个字李辅国就知道自己是有命活了,可是他心头疼胜过额头伤,他不舍的御林军,可圣意难违。
“谢主隆恩!”
“别急着谢,来人啊!把刚才张淑妃抄写的心经拿给李大人,让他回府好好诵读!”
小宦官麻溜儿挪到龙椅旁,小心找寻,拿了一本蓝色册子送了过去。李辅国回府才安下心来仔细翻阅,看来看去倒都是佛经,却从不曾想心经是这般模样。
他埋怨连连,“娘娘也是,写什么心经,我个从不信佛的人,写就写,连个书名也不标注。”实则,李辅国看的这本是圣上从楚王手中要去的那来自乌檀寺的佛经。
闲人斋内,贤之总算是扳回一筹。
匿冥却不以为然,“你费劲心力还只是伤他皮毛,他换了一身麻布衣服便就使圣上心生怜悯。”
“可我看到的却是他不得不交出来的御林军兵权,这样一来游园君就再不必受其牵制,岂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你说的也在理,只是你千算万算,未曾算到安禄山这一死,整个棋盘就彻底乱了!”
贤之稍稍皱眉,“是啊!我没想到他死的如此突然。”
“变故巨大!没有人是不变的!没有事物是永恒的!”
“我错了,我前边想错了!”贤之蓦地起身。
匿冥颇为不解地盯着他,贤之“未卜先知术”灵光一闪,“七郎,他知道楚王会回长安!”
“你是说疏离子?”
贤之点头,“如今安禄山被刺杀,安庆绪摇身变成太子不日就是新皇,疏离子不再会回去,起码在立了新功之前都会徘徊在外。”
“你为何在朔方不测?”匿冥却自说自话。
“也要天时地利人和,方可测得,你以为天神什么都会告知与我?”
“这么说,疏离子又蠢蠢欲动了?”
“怕是这会都盯着楚王许久了,如果被他们发现圣上还活着,便会倾巢返攻的。”贤之舒了口气,“还好安禄山死了,不然我还真顾不得考虑疏离子的行踪。”
“安庆绪是怎么样一个人?”
“七郎何时关心起他人脾性,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他能杀了他的父亲,足以见得他的心狠歹毒。”
“这年头,儿子杀阿耶的事怎么频频发生?”
贤之有丝戏谑,“还好你没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