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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崇祯皇帝接到东江镇捷报的五天之后,又接到了热河镇守使曹文诏和武英殿中书舍人即军机舍人牛聚明联名签署的塞北捷报。
这份塞北来的捷报,走的不是通政使司的递送渠道,而是锦衣卫的密折渠道。
这封奏报之所以令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喜出望外,是因为曹文诏和牛聚明两人率领两千五百余骑,竟然从热河堡出发,奔袭千里,抄了与建虏关系最为密切的左翼科尔沁台吉斋桑的老窝。
而之所以同时又令崇祯皇帝感到十分纠结,是因为曹文诏和牛聚明两人抄了左翼科尔沁老窝的时候,俘虏了一个据说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
曹文诏和牛聚明两人还在密奏之中特别提到,这个女子美貌绝伦,身姿容颜皆是人间罕有,不管是就地杀了,还是留给科尔沁,都属于暴殄天物,因此他们除了将这个美女献给皇帝之外,没有别的更好的处置办法。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当然明白,这道奏疏肯定是出自牛聚明牛金星的手笔,心下暗自感慨牛金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的同时,自然也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绝色女子是谁。
崇祯皇帝自然猜得非常正确。曹文诏虽然智勇双全,但是若论心机深沉,若论花花肠子,那绝对比不上牛聚明。
不仅是曹文诏这样的武将比不了,若论揣摩帝心、迎合上意,恐怕如今皇帝身边没几个人比得上这位原本历史上的大顺朝天佑殿大学士了。
且说九月初的时候,牛聚明与曹文诏定计,准备趁着左翼科尔沁台吉斋桑联合东蒙诸部,大举南下进攻喀喇沁部的机会,来一个围魏救赵,绕过喀喇沁驻牧的乌兰哈达,千里奔袭左翼科尔沁如今设在吉日嘎郎图的驻牧老营,给他一记黑虎掏心。
两人计议已定,曹文诏就开始着手安排人员留守和准备北上事宜,最后确定应时盛率领所部营兵五百余人,留守热河堡,督促热河镇守府募集的青壮民夫,趁着天气尚未转冷,加紧修造热河堡中的营房设施。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也就是九月初五,距离王振远、德力格所说的吉日嘎郎图会盟之日还有四天的时候,曹文诏带着武烈营其余两千五百骑精锐战兵,以及德力格留下的联络信使乌力吉所部,悄然启程北上。
与他一起悄悄北上的自然还有牛聚明,以及随同牛聚明前来热河堡传旨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官乔启泰。
乔启泰也是第一次来到塞北,本来以为就是护送着军机舍人牛聚明前来传个圣旨就算交差了,但是传完了圣旨,这个军机舍人却没有回京的意思。
作为当今刑部尚书乔允升的孙子,自小生长在高官显贵之家的乔启泰,自然知道官场上的规矩,该你知道的早晚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就是问了也不会跟你说,而且你要真知道了反而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无论如何乔启泰也没有想到,一个新任的军机舍人,居然就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刚到热河堡没几天,竟然就撺掇着新任的热河镇守使千里奔袭去抄科尔沁部的老窝。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新任的热河镇守使曹文诏竟然与军机处牛舍人一拍即合,说干就干,才准备了几天的时间,就当真带着大家北上了!
当然,乔启泰虽然出身官宦世家,但却不是一个纯粹的纨绔子弟。
过去有句老话,叫作穷学文、富学武。穷学文,是为了科举当官好发财,而富学武则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身家性命。
乔启泰就是这样,虽然学文的天赋一般,学武的资质也不是上乘,但是好歹家大业大,各路武师也是拜了不少,所以刀枪剑戟、弓马骑射等等东西,多少还是学了一些的。否则的话,作为刑部尚书乔允升的长孙,老乔家也不会让他荫官锦衣卫世袭百户一职了。
再加上之前锦衣卫百户胡一魁在喀喇沁蒙古的冒险故事,如今被锦衣卫传得神乎其神,也激发了乔启泰的冒险心性。
一时之间,他不仅忘掉了可能的危险,而且也忘掉了自己作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所肩负的监视职责。
曹文诏一声令下,乔启泰二话没说就跟着曹文诏和牛聚明北上了。
九月的塞北草原,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虽然西风渐起,但是阳光依然热烈。白天不是很热,而夜晚也并不寒冷。加上此时山林渐染,而牧草泛黄,一路上景色无限美好。
一行人清晨离开热河堡,沿着滦河上游谷地,一路往西北疾驰,两日后的中午,到达二百二十里外的多伦诺尔,然后调转方向,往东北方疾驰,一日后,到达西拉木伦河上游的达来诺尔。此地是西拉木伦河的上游,河窄水浅,骑马可过。
从达来诺尔往北,过了西拉木伦河,转头一路往东,一日后到达纳里特河上游。
然后就从进入纳里特河上游开始,两千五百余骑,日暮起行,日出藏身,终于在两日后的清晨,抵达了纳里特河与西拉木伦河相互交汇的河套附近地区。
这块夹在纳里特河与西拉木伦河之间的富饶幸福之地,正中心的位置,就是后世的开鲁附近,也就是此时的吉日嘎郎图。
而吉日嘎郎图地区东部边缘的白音套,正是这一时空中科尔沁左翼的驻牧之地。
一直到了吉日嘎郎图的附近,曹文诏、牛聚明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们带着两千五百余骑绕了一个大圈子,历时七天时间,多走了四五百里的冤枉路。
曹变蛟、崔宗荫、李国奇等营官游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乔启泰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一路上嘴上不说,但心里却始终在怀疑着是不是走错路了。
而原本被德力格留作联络信使的老实汉子乌力吉,更是一再提醒曹文诏走错了路。
直到曹文诏带着队伍,先后远远绕过了乌兰哈达,乌力吉才彻底闭上了嘴,知道自己完全不清楚状况。
毕竟德力格带着从热河堡搞到的盔甲武器匆匆北上,返回喀喇沁复命的时候,并没有跟乌力吉说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乌力吉这种层次的小头目,对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有着清醒的认识,知道上层的机密,是他无法了解,也不能过问的。
再后来,当曹文诏带着队伍,沿着多伦诺尔附近的属于察哈尔林丹汗的永谢布部边缘,绕过了克什克腾部,来到了西拉木伦河的上游,乌力吉才明白,这支明军骑兵的目标,原来是要抄东蒙诸部联军的后路。
这之后,乌力吉就积极起来了,而且也充分发挥了他认路识路的关键作用,一路领着曹文诏、牛聚明所带骑兵,从西拉木伦河的北面,穿针引线一般,绕过了翁牛特部、奈曼部的驻牧之地,顺利抵达了两河之间的吉日嘎郎图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