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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喝的有些晕晕乎乎不能自已了,但面对赖子媳妇的‘秋菠’,我还是不敢再造次了。
三麻子刚刚又哭又唱的把事摆平了,我若再来,那真是对不起他的苦心了。
赖子媳妇见我不回应,脸上就有些不悦,白了我一眼,扭头瞅向了墙壁。
你娘,真是不知死呀。
我因心虚,怕她把事捅破,就忙拽着她来到东屋,小声劝道:“咱,咱不敢了呀,你看今晚,若不是我三爷和咱配合,那我非被逮进去不可……”
“那你想咋的,不要我了吗?当初都说好的……”
不等她说完,我脑袋就炸了,忙点头:“要要,咋会不要呢,可现在不是时候呀,等些日子,行不?”
她听了,想说什么,但又咽回去了。我遂摸了她两把,算是表忠心。
她也就释然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是谨小慎微,不敢再惹事,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到了秋季,地里就忙了。
我也准备等忙完秋后,跟三麻子说说,把小鹅领回来成亲。
因为道路已铺平,没啥担心的了。
三麻子听了也很高兴,说不急,等把庄稼都收回来归仓后,三爷我给你们办个隆重的结婚仪式,毕竟人家是干了近十年的军人,有资历,而你也是当过兵打过蒋匪,受过伤的。用时髦话就是:扛过枪,吃过糠,穿过黄军装。
现在这社会,两口子有这层身份,谁也不敢再惹咱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干活的劲头也更足了,心思着一忙完秋收,就带点花生去给小鹅尝尝鲜,顺便在那儿住几天,等她办完复员手续再一块回来。
农历九月中旬,秋收终于接近尾声,三麻子接连去乡上开了几次会,晚上回来偷偷告诉我,朝鲜被美帝打垮了,咱政府也出兵了,现在全国都在征兵,准备去参战呢。
我听了并不当回事,打就打呗,大不了老蒋再打回来。
而我也曾当过国军,有过那种身份,估计他们不会找我的麻烦吧。想到这一层,我心里不由窃喜,没想到这也是一层护身符呢,嘿嘿。不过估计三麻子和二赖子他们就够呛了,一个是牛逼闪闪的党员,一个是村长,国军来了不正好照窝拿?
所以,我也就不关心外面打仗的事,只知道自己能过上安稳日子就行。
农历九月底,秋收全部结束,我也准备着这两天就去省城济南接小鹅了。
而傍晚的时候,三麻子又接到新通知,上面要全乡的退伍转业军人明天由各村村长带领,八点到乡里报到开会。
我娘,这啥意思,难道又要来个全国抗战?
晚上,我和三麻子坐在炕上分析商量了半天,最后一致认为绝对是要退伍军人再次归队,上前线了。
不过三麻子安慰我说,你甭担心,先撇开政治不说,单你没了一只眼这事,三爷我就能让你光明正大的留在家里。
我心里一阵激动,没想到玲花那一挠,还把我命保住了呢。要知道,这次去打仗的对手可比小鬼子厉害百倍,十七国联军呀,比当年的八国联军还多一倍,而且飞机大炮坦克那可是铺天盖地的,而我们呢,在对手面前就相当于几岁的孩子跟壮汉摔跤,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也就是说,去打仗就是找死。
我可不想死,我还要娶小鹅呢。
我信心满满,当晚睡了个好觉,也做了个好梦。
梦见我和小鹅成亲了,她坐在炕头上,着红衣,头盖红布……不对,新社会新国家了,没有再盖罩头红的,应该是穿军装,因为我们都是光荣的退伍军人。
当然,帽徽和领章是没有的,退伍了嘛,不能违反纪律,嘿嘿……
做了一夜美梦,第二天一早,我就穿上那身退伍的军装,和三麻子赶着驴车往乡政府奔去。
其实村里还有几个当兵的,但不是牺牲就是仍在部队,复员除了我之外没有。
我这种复员是因为犯了男女作风问题,要不还不能回来的。
一路上,麻子心情很好,说等我跟小鹅成了亲后,咱们一家三口是军人之家了,这政治上就上了双保险,等以后再去江苏连云港海边把那一百斤黄金偷偷弄回来,特娘的,想吃肉吃肉,想吃鱼吃鱼,酒要喝好的,饭也要大米白面,这辈子荣华富贵不叨叨。
就不信熬不死那个黄福贵黄王八。当然,若有机会得到他的消息,用金钱就能砸死他。那自己这辈子就没任何遗憾了。
我听也美的不行,不过又问了诸如国军打回来咋办?毕竟你给政府干过村长呀。
麻子哈哈大笑,说老子还干过鬼子县长的军师呢,那能咋的,事在人为,只要见风使舵,没人能毁了咱。
他又感叹说,跟着共军太亏了,整天提心吊胆地,还不敢露富,还是国军政策好呀,三妻四妾,牛马佣人的日子才叫舒坦。
我也赞成他的观点,说若国军真打来了,那咱就可以当地主老财了,到时不杀二赖子,让他给咱扛活,当牛做马,我还要娶他媳妇,还要当着他的面摸她的大奶,气死那个老东西。
麻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到时随便你怎么玩,三爷我也不管,唉,老了,只要能安稳地安度晚年,这辈子就无所求了。
看来,麻子不光是年龄老了,心理上也老了。
我心里不由一丝伤感,人这辈子,也只有几十年的好时光,到了三麻子这种年龄,也只能混吃等死了。
上午不到八点,我们来到了乡政府驻地大院,见这儿已聚集了上百人,有穿黑衣裤的,这应该是村干部一类的,而大多数是穿着黄军装的,不用猜就是退伍转业的了。
三麻子跟其他村的村干部都很熟,见了面嘻嘻哈哈,非常亲热。
有两个穿戴整洁的小伙子把我们招呼进了一间大屋里,挨着一排排的长条凳坐了。
因为三麻子到时还要向主席台上的周乡长他们单独汇报我的伤残情况,所以我俩就特意在第一排的凳子上坐了。
看着会台上拉着一条横幅,上写:紧跟党走,勇往直前!
我不明白是啥意思,但直觉告诉我,是真的要征兵打仗了。
会场闹闹嚷嚷了一会,房门处开始有乡干部进来往主席台上走。
先是一个二十多岁穿白衬衣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一沓子文件,快步上了台子,在两张并排的办公桌上分发。
接着又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的人,也上了主席台,在桌子一角的凳子上坐下。
会场里肃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望向房门,等待乡里的一二把手进来。
但等了一会,房门口还没出现人影,有人就忍不住悄悄嘀咕起来,说这次会议,县上很重视的,是从省上传达下来的,今天肯定会有大干部来坐镇。
我心说,就是省长来了,老子还是个残疾,想让我去当兵打仗?门都没有,除非好胳膊好腿,不缺鼻子不缺眼的人都死光了……当然,他们若都死光了的话,政府也就不存在了。
我气定神闲地想着,心里就更加感激玲花了,唉,也不知她现在在哪儿,即使她真的成了疯子,我若找到,也会尽心伺候她一辈子的呀。
忽然,门外又涌进来几个人,全场顿时又鸦雀无声,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了门口。
终于,大干部露面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穿着黄军装的老头,而且,一只袖子还空荡荡的,显然是个独臂英雄之类的人物,跟三麻子有的一拼。
当然,人家是正能量的英雄,三麻子是负能量的代表,两者没法比。
接着第二个大人物出场了。
门口外,进来一个戴着军帽留着齐耳短发……
女人?我一愣,忙又紧瞅,突然脑袋轰的一炸,昏了!
我娘呀,这,这不是那个土匪婆子一枝梅吗?她,她……
惊懵之下,我忙一头扎到了三麻子身后,心里暗叫,完了完了,这特娘的,国家这么大,一枝梅咋跑这儿来了呀,这该咋办才好?
就在我万分惊悚之时,会场所有人就哗哗的拍起了巴掌,显然,他们几个大干部都已在主席台就坐了。
这特娘的,我也不能歪着身子老别在三麻子身后呀,尤其还是在第一排,跟主席台最多不过三四米,上面人一眼就能看到。
趁着他们拍巴掌的时候,我急拽了三麻子后襟一下,意思要他赶紧出主意。
不料,三麻子二话不说,一把就把我拽正了,低声严肃道::“干啥你是,坐直了!”
*你麻子娘呀,这不是故意让我暴露吗?
我只好坐直,但把头低的几乎到了胸口,哪也不敢看,就跟胸前的扣子对眼。
心里急急暗想,等他们一讲话,我就赶紧低头猫腰的溜出去,假装上厕所,然后撒丫子回家。
唉,不对呀,我溜了,可三麻子还昂头挺胸地在这儿呀,狼狈为奸,我这狼逃了,那这老狈还在这儿恬不知耻,牛逼闪闪的,一枝梅就是再眼瞎,也能一眼看到他呀。
不行,还要赶紧想办法再让三麻子也溜号。
不过,他人老腿瘸的,又拄着拐棍,目标显眼,估计不等站起来就会招来全场的目光。
那咋办?
就在我心惊胆战,如坐针毡的时候,忽听台上一个声音道:“前排那位同志,你怎么了?是肚子痛吗?”
我猛地一哆嗦,这是周乡长。
靠!靠!靠!
怕啥来啥,你不说话能憋死吗?
我赶紧捂肚子,把头低的更紧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愿这是在做梦,我不是经常做噩梦吗,老天爷,赶紧来个真梦吧,不,三麻子能替我说句话也行呀,只要老子能出了这个会场,后面一切事再慢慢想法子应对。新社会了,估计一枝梅不会跟战争时期那样对我吧?也许她早就结婚了。
“郭子,你怎么了?”是三麻子在叫我。
谢天谢地,救星终于出声替我抵挡了。
我赶紧配合吧,遂佝偻着身子痛苦道:“我,我……”
三麻子厉声道:“你啥你,领导问你话呢,赶紧坐直了,咋这么没礼貌……”
哇靠!
我做梦都没想到死麻子竟会这么对我,脑袋轰的一炸,险些晕死过去。
三麻子呀三麻子,你丧尽天良活该死,我,我……
我忽地一下挺胸昂头,直直地盯向了主席台。
奶奶的,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躲也没用了,该死该活吊朝上了,老子走的正,站的直,没做亏心事,你个土匪婆子能把我咋的吧!
我心下发了恨,但在跟一枝梅的目光碰触的一刹那,心里咕咚一下,又屁了。
她的目光中带着惊讶、惊喜、愤怒和讥讽?
我心如死灰,脑子一片空白,灵魂完全不在会场了,至于台上的领导们说的啥,我半句都没听到,即使听到了也随耳忘了,因为脑子不好使了呀,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也不知是外面是阴天了,还是屋里本来就暗。
突然,我身边的三麻子猛地喊了一声:“好!”
我吓的一哆嗦,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啥事,就听会场里哗哗的掌声响成了一片。
咦?会议结束了?
我一愣怔,眨眼看向会台,竟见一枝梅在桌子后手拿着一摞文件站了起来。
我娘,这是轮到她发言了呀。
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会议的,要讲啥内容?
这一切,我都迷糊,只有强按住心中的惊悸,闭眼听听吧。
“同志们好!”
一枝梅清澈铿锵的声音又激的我心头一颤,忙暗暗咬住牙,仔细听起来。
台下掌声一片。
只听三麻子叫道:“林副县长好!”
啥,啥?这个土匪婆子当副县长了?在哪儿当?不用说,肯定是在潍县了,要不她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只是,三麻子这句话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且感觉忒恶心,这不明摆着拍一枝梅的马屁吗。
你个狗日的把她偷偷日了,嫁祸于我,搞的老子十几年来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的,而你却人五人六地充好人了,啥杂种玩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