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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昏天黑地,大雨倾盆。
我从屋里冲出来,一见院门没关,就玩命的一个蹿跳闪进胡同,撒丫子向大街奔去。
我本想逃进附近的住户家暂时避下难,但清晨四五点钟,又下着大雨,估计谁也不会这么早起来开门,连赌馆也早关门了。
最主要的是这时候只要稍一耽搁,那诈尸就会扑上来掐死我。
没办法,只好沿路嘶喊着“救命”,不顾一切地向镇子外窜去。
人在极度惊恐中,那力量和速度绝对是惊人的,什么沟坎、灌木,河沟、统统一跃而过,一闪即逝。哪怕是鞋子掉了,也敢踏平荆棘成坦途。
有人会问:难道你脚不痛?屁,即使脚没了,最多也就跟三麻子那样,吃喝玩乐不耽误,而命没了,那他娘的一切就都没了呀。关键是我还小,还想娶媳妇过日子呢。
我在瓢泼大雨中一路向我所在的那个村子猛窜,而那个‘诈尸’的暗娼,也披散着长发,光着身子在后面穷追不舍。
这他娘的完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个暗娼因当时还喘着气,被惊雷一激,就处在了半人半鬼的状态,也就是说,她比原来的自己跑得快,力气也比原来大,但比真正诈尸的力量和速度要小的多。
但就是这样,她一个五十左右岁的老太太也跟我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速度相差无几呀,我俩一个在前面蹽着高猛窜,一个光着身子在后面穷追,一前一后相距只有几十米,这让我半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我虽然年轻力壮腿也长,可毕竟是个人啊,是人就会有累的时候,一累速度就要慢下来,而那个暗娼却始终保持着先前的速度,飘着长发,甩着大奶,勇往直前不眨眼。
这眼看越追越近,我急眼了,边埋头硬窜,边寻武器,想一旦被追上,就拼力反击下,至于能不能管用,那是另一回事了,反正不能屁不放一个就受死。
可下雨天,路又泥泞,又不敢四处撒目,去哪儿找棍子来跟暗娼决一死战呀,即使路边有树枝,也是枯朽的,一折就断,这咋办?
就在我极度惊恐无奈之时,甩动的手臂无意间碰触到了衣兜,突然想起兜里还揣着几块石头蛋子,你娘,怪不得跑路不得劲呢。这下有了!
我从兜里摸出一块鹅蛋大的石头,边呼哧着往前跑,边频频回头观察,眼见那暗娼瞪着一双绿色的狼眼距我还有七八米远,我猛一转身,一石头飞了过去,正中其面庞,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暗娼“嗷”地一下仰面摔倒在地。
我趁机又往前呼哧着猛奔,而那暗娼,从泥水里爬起来又继续追。等她快要追上的时候,我又扔石头,她又倒地,如是再三,当我们一前一后跑到埋葬“活阎王”两口子那个乱坟岗上的时候,那暗娼的脑袋已被飞石砸的血肉模糊,俩眼珠子也早爆了,但仍紧跟不舍。
我知道,诈尸抓人,不是靠眼睛,而是靠直觉,就想夜晚梦游的人一样,闭着眼睛照样爬悬崖,走单桥,而自己却不知道。
说到这儿,我顺便提个梦游人的事,俺村有个叫王老五的汉子,自小没了娘,和他爹相依为命。那年他爹死了,埋葬后,第二天早晨,他醒来,竟发现他爹坐着凳子趴在衣服柜子上。
我娘,他大吃一惊,以为他爹又活了,便大着胆子喊了几句“爹”,他爹没反应,就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察看,见他爹紧闭双眼,脸色蜡白,一看就是个死人。
他不知他爹是怎么半夜跑回来的,就又把他背到埋葬他的坟茔前,见坟墓不知被谁挖了个洞。便又把他爹埋进去,填实了土,烧了纸钱,才回家。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他一睁眼,又猛然看到他爹仍坐着凳子趴在衣服柜子上。这下他毛了,又把他爹背回去买了。
回到家里后,他把门窗全部用木棍顶死,在确定无人能从外面打开后,这才睡觉。
然而,第二天一睁眼,他爹还在……
这他娘的完了,王老五差点吓疯了,而这事也传遍了村子,村民们组织起来,晚上持棍提刀地守在他家门口,半夜,发现从屋里出来一个人,还扛着镢头,细看,竟是王老五,村民们也不吱声,就远远跟在他后面,一直到了他爹墓前,见他拼力用镢头刨坟,最后把他爹拖出来背在肩上回了家……
这才真相大白,原来王老五有梦游症。
话归正传。乱坟岗子上,我又一次用飞石砸倒了那紧追的暗娼,跌跌撞撞地向下面的村子跑去,边跑,边回头看。
我以为那暗娼会爬起来继续追,可没想到,她慢悠悠地从泥地里站起来,转头冲着路边那片乱坟岗,仰头发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那声音既像狼嚎,又似鬼叫,几里外都能听到。
我不知她要干什么,难道是在呼唤狼群来围猎我?
我更急了,使出吃奶的力气,踉跄着终于窜到了村头,心里稍安,刚想停步喘口气,回头一看,惊的我险些晕倒。
只见乡间小路上,朦胧的雨雾中,前面一个瘦小的老头,佝偻着身子嗖嗖猛往这窜,那架势像要飞起来似的。
我脑袋轰地一炸,我娘,这不是那个死去的“活阎王”吗?他也诈尸了?
而“活阎王”后面,紧跟着那个暗娼,两具死尸怒吼着向我追来。
我真吓昏了,一路撕心裂肺地狂吼着,撒丫子奔到“活阎王”家院门口,一推门,竟他娘的关着,连叫:“三爷,三爷快救我呀……”
我没命的拍了几下门,里面没回声,转头一看,“活阎王”和那暗娼已追到了胡同口,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惊叫着一个蹿跳把住了高大的院墙顶,双脚猛蹬,“嗖”地跳进了院子里。
“三爷,三爷快救救我呀……”
我哭喊着扑到正屋门前,猛推门,竟又吃惊地发现,这门也是关着的。
我草你个三麻子娘呀,你关着门干啥呀。
就在我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屋里的三麻子终于开腔了:“你麻辣隔壁整天神神叨叨地吓咧咧啥,滚!”
我*啊,两个诈尸都紧追屁股了,你个狗日的还骂我咧咧?
“三爷……”
我刚喊到这里,忽听后面哗啦一声响,猛回头,惊见院墙顶,两只干瘦的手在奋力扒拉,而顶上的几块破石头瓦片随着那双鬼手的抓挠,稀里哗啦地往下掉。
完了,完了!
我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叫声,那声音,基本就不是个人声了,转头想冲向西厢房或灶房间,又猛然意识到那俩房间的破门绝不顶两具诈尸的冲击。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当口,三麻子在屋里大吼:“爬树,快上树呀!”
听那声音,他也意识到了危机的来临,也显然来不及来开门了。
我应声冲到磨屋前的大柳树下,飞身蹭蹭爬了上去,刚抓住下面的第一个树杈,只听“咕咚”一声闷响,“活阎王”跳进了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