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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是真的?”
姒菲眼中带着疑惑,信了她三分。
“采温所言句句属实。当年娘娘把我二人救下,青燕与我怎能记错?”采温泪痕未干,模样楚楚可怜。
姒菲放下手里的修剪,叹口气,依稀想起几年前刚刚见到采温时,她可怜的模样。
“起来吧,是本宫多虑了。”
姒菲玉手抚额,不知在思量什么。
采温喏喏起身,满脸委屈的样子,“采温把花端下去。”
姒菲轻点下颚,看着采温麻利的端起金菊,肩膀似还在抽动,微微哭泣的样子。
她闭目养神。
有惊无险,采温抱着金菊出来,大气不敢轻喘一下,下次同青燕再见,定要和她说明白,不能穿帮了。
越国王宫近日弥漫这与以往不同的气氛,似是闲暇欲懒,又烦闷的叫人难以喘息,透不过气来,焉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是多么可怕。
离娘顺利的成为了离美人,同其他美姬不可一日而语;越王越发不理朝政,躲在温柔乡中不肯出来。
金陵颓靡的样子并没有感染了前线杀戮的快感。
武城虽然难攻,但允佐悲愤至极便是力量,竟在大雪停顿那日,攻破了武城。
卞和被人带到了武城城中牢狱,看管了起来,再无人问津他,允佐也似忘了这么个人,远在金陵的卞家兄弟却是热锅上的蚂蚁,急迫却也无奈。
武城攻破的消息,是同江淮一起回来的。
江淮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匹快马,天还没亮的就突兀出现在金陵城外,若不是一身越国军装,估计会被巡逻守卫认成贼人抓了起来——后来也的确被抓了起来——他是逃兵。
“淮儿回来了?”
卞启问道。
卞景点头,急迫难耐,“关在京府衙门了。”
卞启等不得,拿起袍子披身出门,直奔衙门而去。
毕竟是同僚,卞启哪里有见不到江淮的说法。
江淮似乎浑浑噩噩的,见到卞启亦不知行礼,模样痴傻。
“清水?”
一声呼唤惊醒梦中人,江淮仿佛睡醒的样子,“苏唯?”
“清水?”
是大爷的声音,江淮终是醒了过来,“大爷。”
“大爷!阿和他……”
一瞬扑到牢门,眼眶马上就红了。
卞启眉间皱纹加深,“我已知晓。”
接着江淮就不知大爷用了什么样的语气,同他讲了一句话,那种语气他从没听过他说,那种语气仿佛是在埋怨。
“你还回来作甚?”
江淮清醒的不能再清醒,大爷这是在怪他?他没能保护好卞和,他害了卞和。他的错。他还回来作甚?
“大爷……”
卞启咬咬牙,狠下心来道,“左右不是我卞家之后,你自求多福。”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连江淮呆滞的表情也没有看到。
“大爷……”这是弃了他。
江淮声音哽咽,心落谷底,久久不敢翻转过来。
大雪停了一日又开始下起来,仿佛一天停歇只是为了后面更大雨雪做准备。
裕王的囚车里不再是漂亮的小姐姐,而是那个白衣大叔。
白齐抢劫囚车未果,被裕王带回朝听候发落。
随行的队伍多了一辆简陋的马车,上有草芥裹尸,本该有两具,那个小的被送回了彭城东区的花家,再不知后来的故事。
留下这个大的,回京复命。
许是天公作美——这也算不得美事一桩,前线来的囚车竟同裕王的囚车一齐来了。
带雪的风掀开的草芥一角,苍白美玉面容落在了谢娘眼眸,好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多半是个可怜的。
一瞥而过,过些日子,她自会变成这般样子。
允佐的貂裘护了她一路,此时她有种脱下的冲动,为躺在那里的女子盖上,但旋即毁了这个想法——那是个死人,不知冷暖。
“属下竟和王爷一同回来,缘分尔!”
虎狼关的那边的将领都随着允佐般文绉?
裕王轻点下颚,并不打算同他交谈。
谢娘白齐被关入狱,尸体停在了停尸房。
裕王和将领同同去复命上朝。
越王接到消息,本就下沉的心又降了三分——允佐将他的爱妻都供了出来,当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按那将领所说,谢娘才是一切事情的操纵者,以允佐的名义盗取彭城灾银,偷偷运送到前线。那将领还说,谢娘多年潜伏,与允佐伉俪情深,但将军大义灭亲不允许有人对法不敬。
“允将军大义凛然,该奖,其夫人有罪,该罚。两相抵过尔。”
“那该如何处置允夫人?”
“斩立决。”
“遵旨。”
裕王此时上前,“犯人在逃,臣弟私自下了杀令,臣弟请罪。”
“即是犯人,本也该死,此事便算了了。”
裕王一歇,“谢王兄。”
“不知犯人尸体该如何处置?”
越王温柔一笑,“首身相离,同那谢娘挂在城外示众好了,此来也不会孤寂。”
裕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此法恐怕……”
“寡人累了。”
越王轻松起身,对此事的做法颇为满意,脸上带笑,朝着后宫走去。
“臣弟遵旨。”裕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灾银一事有了着落,越王本该轻松,但他深知,事情远远不会这样简单。那谢娘苏唯顶罪,皆因都是他的人,他羞辱这两个人,就是羞辱了裕王,他的好弟弟。
除夕的日子快要到了,城墙上忽然多了两颗头颅,一个血迹斑斑看不出样子,另一个长得模样清秀,生前应是个妙丽女子,但此时模样瘆人,无人敢去仔细看看她俩。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路人时不时发出这样的感慨,一是多年细作,一是蓄谋已久,漂亮的女子不能惹,不能惹。
“据说其中一个还是前线大将军的夫人!”
“另一个是王上钦点的女官!”
“不知犯了什么罪,竟遭此刑罚?”
“王上向来仁慈,这两个女人定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
卞景知晓了谢娘之死,亦是唏嘘不已,自谢娘之后,他再未见过如她般风情万种的女子,只是一切已城云烟,再惊不起波澜。
彭城东区的花家,随意入土的草席里,裹着那个熟睡没多久的小女孩儿,她手指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