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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亮很圆，从静室的窗口望出去，圆盘上的暗斑很明显。
金石城的一班人在学院人员的陪同下总算是住下了，但他们言语间给人的震撼却丝毫未减。
林绮淑听了秋天的转述以后也很惊讶。
“月亮城？他们能在和月亮城的较量中占得上风？这不简单。”
静室里面没有灯，只有邻近窗口的地方有月光照明。
林绮淑应是刚刚洗过澡，身上透着一股清香。湿润的头发紧紧贴着面部，她的脸形并不是那种圆润的瓜子脸，颧骨处有一些凸起，显得整个人更英气一些。换过一身运动服，这时她的身材被勾勒地无限美好起来。
两人面对面盘腿坐在空无一物的静室中，聊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月亮城的底细，我是很清楚的。我这样的等级，去那边不过是垫底的。月亮城那边的院长是他们城主兼任的，被号称万人敌。所以你可以想象，他们敢到那种地方去，那是要多大的勇气。能全身而退，更是完成了一次壮举。想必月亮城的人事后都不敢声张。”
林绮淑侃侃而谈，接着向后背靠在柔软的墙壁上。她穿着一条紧身长裤，一条腿伸直，另一条长腿则支了起来，月光映照下，显得纤细修长。整张脸向后移到了阴影里面，只能看到一对诱人的红唇，姿态慵懒。
黑暗中，欣赏着这么一副美人画卷的秋天有些不太自在地挪了挪保持了良久的姿势，悄悄咽了口口水。
“他们没有提起秃鹫么？”
“没有，那个隐雨夜看上去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不知道是故意不提起来，还是压根没有当成一回事。总之，后面还得小心应付。”
林绮淑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小心的？不就是一个B级的武者么？谅他也不敢找我们的麻烦。你放心好了，就算你跟他当面说秃鹫是你杀的，他也绝不敢对你怎么样。”
呃，好吧，五大家族的人就是这么有霸气。秋天被她言语感染，也有了些底气。杀人这种事，毕竟是头一遭，换做是谁都会谨慎一些。
“你和星星那个小丫头发展地怎么样了？”
林绮淑换了个话题，问起八卦来了。
秋天支吾了一下，没有说话。
林绮淑笑了笑：“不好意思么？好了，我不问了。明天我也来看看，一切静观其变吧。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我们也不必理会他们。”
她那修长的身体站了起来，像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说道：“我先走了。”
门关上，房间里面陷入一片寂静。
秋天微微吐出一口气。自从秃鹫那件事情以后，他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个林教官。原本看上去平易近人的林绮淑，如今每次见面都会给他一种庞大的威压，让他不敢轻易说话。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气势”么？她的外表是平静的水，底下是暗涛汹涌，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这个女人不像星星那么简单，要保持一定距离。
突然有人敲门……
“谁？”
“秋天教官？我是杜大头……呃，我们组学员们都想见见你，差我是来问问。”
唔，秋天想起自己成为教官以后，还没有见过这一组的学员。听说铁甲教官走了以后，他们就跟着瘦虎训练，但毕竟亲疏有别，瘦虎那一组的人也经常排挤他们，过得不是很如意。
看来自己确实有必要去看看他们。
一间空旷的修习厅内，三十几个学员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相互围成了一个个小圈，而这些小圈又如星辰分布。秋天走进来以后，就到了中央。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看。
杜大头介绍道：“他就是咱们的秋教官，大家欢迎……”
迎接他的是一阵嘘声，有人喊：“这还需要介绍吗？那天晚上秋教官和铁甲教官……我们都看到了。”
杜大头摸了摸脑袋，只好被哄了下台。
大家默默打量秋天，秋天也在打量众人。
他们的眼神有一些迷茫，也有人带着一些质疑。看来之前将铁甲打下台，大家都无法接受他。一来，铁甲虽然严酷，毕竟是他们教官。二来，他是院长硬拉到这个位置上的，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新学员，大家未必服气。
秋天毫无畏惧地对视着这一双双眼睛，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几天前，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学员，而我才考进学院三个月。你们肯定在想：这个家伙不过运气好罢了，说不定以后一级都升不了。”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算是缓和了气氛。
“不过呢，修行永远是自己的事情，别指望高明的教官能带来什么优势。往后这几年，恐怕咱们要朝夕相处了。我所能做的，就是给各位创造最好的修炼条件。”
啪啪啪，底下稀稀拉拉响起了掌声。
一个女学员举手问道：“秋……教官，听说你进来时不过是初级武者。为什么会升得那么快，像坐火箭一样？”
所有人都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教官。秋天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怪物。从初级到B级，中间跨越了三级，三个月跨三级。这可算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普通人要升一级，恐怕也要付出一辈子的时间。
秋天缓缓地看了下一张张同样年轻的脸庞，说道：“我在进学院之前四年就晋升为初级武者，然后在此境地停留了四年。每一年我都来参加武道学院的入学测试，如此过了四年。第三次失败的时候，我就想，也许这辈子再也进不了这个学院了。从入学测试的大厅出来以后，望着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在学院各个角落的身影，我当时很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
他的声音很柔和，语调也很平稳，但每个人听得都很认真。所有人在入学测试时都只顾着自己的喜悦，也许从来也没有关注过失败者的落寞。还有些人是靠着一些特殊手段入学的。不管怎么样，进来以后，就等于和过去的自己划了一道沟壑。很多人都忘了当时测试时那忐忑的心情。
“等我进来了以后，才发现，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该怎么修炼还是怎么修炼。我很庆幸，这四年来，我并不是一无所获，挫折和成功一样重要，更重要的是抓住这一刻的体验。很多人都觉得心力的提升是靠顿悟，为此，观云海，入森林，甚至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理论。其实你走的每一步路，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修炼，我珍视每一次的体验，当下的体验，这就是最好的修炼。”
一个学员问道：“可是，据说秋教官这次升级是在大森林完成的，是不是自然景观的作用更大一些？”
秋天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觉得武道修为和外在景观没有关系。也许外界的刺激能够唤醒你的内心，但前提是自己的内心必须是一潭活水。”
他抬头看了看大厅顶部刺眼的灯光，说道：“不如我们到外面去，说不定你们中某个人会顿悟。”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武道学院的主楼后面，是一块坡地，坡地上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作为景观石，这块岩石确实不错。上面光滑的部分足够坐下十几人，是个巨大的平台。有时候，学院的人也会来这里开个小会。
秋天带领学员坐上了这块空地。
“感受到了么？每一缕风，每一点月光，每一次呼吸。你都是在修炼……这种修炼和武道没关系，是内心的修炼。外物三千，内心一万。所有的外物只是在心底的一个映射，每个人的观感都有偏差，这就是个人武道的差异。”
一个学员手舞足蹈起来：“秋……秋教官，你这么说的话，我的心力突然颤动起来……真的是这样……”
也有人继续苦恼着：“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明白。”
秋天道：“不要急，你会明白的。”
不过他自己心里却有些惴惴，自己心力等级的提升，究竟和那枚小黑炭晶石关系有多大？
“谁？”“有人偷听！”
人群中起了喧哗，秋天循声望去。
一个身体纤细，一袭蓝色长发的女孩从岩石下边爬了上来。她打了个响指，俏皮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了你们。原本我是在附近赏月的，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介绍一下，我是金石城武道学院的卡琳。”
“是金石城的人？”
“她来做什么？”
“不会是来偷听的吧？”
学员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卡琳朗声道：“你们别误会，我是绝对不会偷听你们的武道课的。事实上，你们的教官所教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甚至……还有些落伍……”
秋天眉头一皱。这个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
他身边的学员已经破口大骂起来：“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居然敢对我们教官出言不逊……”
“滚回你们的金石城去……”
卡琳听到谩骂声，也有些不悦，正要说话。
“卡琳，不得无礼。”
突然身后一个更高挑的身形出现。秋天记得她是跟随隐雨夜一起来访的女教官，名字好像是叫萧红的。
萧红身形一动就站到了卡琳身前，一双秋水眸子看向了秋天，微微欠身道：“秋教官，卡琳是我的学生，小妮子实在太无状了，你大人大量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秋天打量了一下这个卡琳，明明该大的地方大，该凸的地方凸，年纪上不会比自己更小。
卡琳扁扁嘴道：“老师，我哪里有说错，他就是在误人子弟嘛……”
秋天脸庞抽动了一下。
萧红训斥道：“卡琳，回去罚你静坐两小时。”
卡琳的脸一下子塌了下来。
萧红优雅地捉住卡琳的胳膊，月光下，她的嘴角上方一颗美人痣特别明显。
“那么，今晚失礼了。秋教官，我们还是明天见吧。”
两人转身跃下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