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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却是看着她砸了砸唇,没说话。
“嗯,去看他。”
秦岚轻轻点头,然后,眼睫垂下,思索了两秒,又抬眸看着顾家二老有些艰涩地问道:“表哥……他最近怎么样?”
“很不好!”
这一次是顾渊给的回答,他似很烦恼,眉头拧的死紧,声音略沉地道:“这小子近段时间也不知抽什么风,每天回来像个炸药桶,说不得碰不得,饭也不吃……”
“好了,你不要再说辰风了,你自己难道没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明知道他心里有事不痛快,你还招惹他。”
一数落起顾辰风,顾渊就变得喋喋不休起来,方玉林有点看不过去,忙出声将他打断了。
顾渊撇了撇嘴,似有些委屈,可最后,仍是什么也没说,可怜又无辜地望着方玉林。
方玉林见他那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轻飘飘地瞄了他一眼,便抬步走上前来,看着秦岚缓声问道:“吃饭了么?要不吃了再去看他。”
秦岚轻轻摇头:“不了,我在家吃过了。”
“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方玉林走过来,牵着秦岚的手说道。
秦岚抿着唇笑了笑没说话,一转身便随着方玉林一起往别墅外面走了去。
顾渊没有跟着她们走,只是在身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
“岚岚,你告诉我,是不是和辰风吵架了?”
出了别墅,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身边的方玉林忽然出声问道。
秦岚咬了咬唇,垂着脑袋,思忖了半晌,才张嘴说道:“我不知道算不算吵架……”
那天,在门卫室看到了与阿行相似的身影,她心里很乱,冲动之下,主动吻了顾辰风,她知道这其实是自己给了错误的信号在先。
后来回想起来,也不能全怪他无赖。
可是,有些错误一旦发生,想要弥补或解释,真的很难。
“哎,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有时真的是看不明白,也不方便多问什么……”
方玉林叹息着,将话稍稍一顿,扭头看着脑袋低垂的秦岚继续说道:“但是,岚岚,我想告诉你,辰风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你若错过了他,我敢肯定,你以后必定会后悔!”
方玉林之所以敢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她发现秦岚看顾辰风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情意。
只是身为当事人的秦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或许这就叫当局者迷吧!
方玉林暗自想着,不禁为两人的事情操碎了心。
“我……知道他很好,只是,我……”
秦岚欲言又止,咬着唇看着路,跟随着方玉林的速度一步步往顾辰风的别墅走着。
“哎,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也老了,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脑袋里的东西,但是,我只想跟你说一点,那就是两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闷着不说,多沟通才是良策。”
方玉林握着秦岚微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姨妈。”
秦岚乖顺地点了点头。
而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
很快,两人就到了顾辰风别墅门口。
进了院子后,却发现别墅门紧闭,她们根本进不去。
“这孩子,在家里还锁门,真是……”
方玉林推了下门,没推开便小声抱怨了一句。
“我们按门铃吧!”
秦岚抬眼看了一下别墅门前崭新的门铃,小声提议道。
“那你按吧,我回去看看央央功课怎么样了。”
方玉林可是心思通透的老人精,顾辰风在家里都锁门,说明是不想人打扰。
秦岚对他来说也许是个列外,自己就不一定是了,这种时候当然是选择识趣地离开比较明智。
“好。”
秦岚轻应,双脚移动,随着方玉林转过身来。
“岚岚,如果在这边聊的太晚,就在这里歇息好了,辰风这里有房间,你知道。”
方玉林丢下这么一句话,温和地笑着拍了拍秦岚的肩。
然后,便快速离去了。
秦岚目送方玉林离开,只待她的身影走出院子拐个弯看不到了,她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看着别墅门的门铃。
咬着唇思索了几秒钟,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响了门铃。
叮——
门铃的响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脆,秦岚冷不防地被吓到了,捂着心口轻拍了一下。
没一会,就从别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岚站在门外,听的很清楚。
可是,里面的人并没将门打开。
嗤地一声,门铃边上的对讲机亮了,巴掌大的显示屏上,显现出一个人影,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仰头喝了一口,才将脸转过来,摇晃着身子极为不耐地道:“说了不要来打扰我!”
看到那样的顾辰风,秦岚心口忍不住一抽,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声音艰涩地道:“表哥,是我……”
她的声音似起了作用,里面的顾辰风没有在摇晃身体,迷离的双眸倏然一眯,对着对讲机极冷地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话落,他是按了一下什么,对讲机里的映像瞬间就消失不见,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见看不到人影了,秦岚伸手又按了一下门铃。
这次却是没有人理她,对讲机的显示屏上也没有再亮。
秦岚知道这是顾辰风在拒绝见她。
可是,刚刚那匆匆一瞥,让她看到了那样一个颓废的他,叫她怎么能安心离去。
见按门铃没了反应,她便索性贴在门上,用力敲着厚实华丽的门板。
无奈,之后,无论她怎么敲,顾辰风仍是不肯应一声,开门就更别想了。
最后,秦岚敲累了,停了下来,就那样站在门外,贴在门上朝里柔声唤道:“表哥,你开下门好吗?让我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
“……”
依然没有回应。
秦岚却还是不气馁,继续说道:“小田说你这些天饭不吃,还天天喝酒抽烟,你这样折腾自己是不想要那只胳膊了么?你还受着伤,你不想它好了么?”
“……”
依旧无言,像是里面没有人存在般,安静地令人抓狂。
“表哥,你别这样折腾自己了,好么?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秦岚说着,竟有些哽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要一想到顾辰风刚刚那个样子,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难受不已,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揉搓她的心脏。
门里,顾辰风还是没有说话,一直低垂看着酒瓶的双眸却轻轻磕上了,脸上神情痛苦……既然说不可能喜欢他,又何必这样关心他……
别墅里的顾辰风其实也不比秦岚好受多少。
当从楼上走下来看到对讲显示屏里秦岚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时,他的心跳骤然间停止,几乎要不相信他的眼睛所看到的。
只是那样的恍惚只维持不到三秒钟,他便因愤怒清醒过来。
没错!
他气她!
气他在她心里还不如一个死人来的重要,气她如此顽固不化!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难道她看不到吗?
为何心里偏偏还要一直念着那么一个死人,念着一个死人也就罢了,居然还为了一个死人,那么决然的拒绝他,对他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难道她不知道,他也是血肉之躯,会痛,更会因她的话难过,只因,他在乎她……
轰一声巨响,漆黑的天幕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接着,雷声阵阵,乌云压境。
本来静谧的夜晚,骤然间下起了雷阵雨,雨势磅礴,颗颗如豆,砸在脸上生生的疼。
秦岚站在门口,被大雨砸了个透心凉。
不一会,就浑身湿透,淋湿的发丝贴在脸上,整个人如落汤鸡般狼狈不堪。
可她却倔强的很,怎么也不肯走,还在那哑着嗓子柔声唤着。
“表哥,你开门,开开门好么?”
顾辰风领教过秦岚的倔强,不想,她竟也会将这一特质用在他身上。
一瞬间,顾辰风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他的世界里拉扯着,一个心疼,一个气恼。
心疼的那个他说:不能这么对她,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要是淋雨生病了怎么办?
气恼的那个他说:别管她,生病了也活该!谁让她那么拒绝他,说出那样伤人心的话,他才不要管她死活!
心里的两个小人就那么拉扯着,让他好一阵纠结。
抿着唇挣扎了半晌,最后,他用力将手里的酒瓶一扔,反身还是将门打开了。
终究,他还是不忍心看她受苦。
门一开,秦岚狼狈的样子就尽数落入眼底,那一刻,他心里是有些心疼的,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冷漠,连低沉的声音也带着一股叫人心寒的冷意:“你来做什么?”
话是这样咄咄逼人的问着,可手却在问话间一把将她扯进了屋子。
秦岚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其间还夹杂了淡淡的烟草味。
门口碎着一个玻璃酒瓶,碎片里还夹杂了几个烟头,随意散落在地上,让整洁的一楼大厅显得有些凌乱。
浑身湿透的秦岚看了忍不住一阵难过,顾不得冻得瑟瑟发抖的自己,反而,仰起头一脸关切地对顾辰风说道:“表哥,你不要再这样折腾自己了,好吗?你的手还没有好,不能喝酒的,烟也要少抽,伤身。”
“伤身总比伤心好……”
顾辰风意有所指地说道,一转身,面无表情地向楼上走了去。
“表哥,你别这样了,好不好?你这样我……特别的内疚……我很难过……”秦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站在门口绞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顾辰风冷酷的说着,很快就上了二楼。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秦岚不敢苟同,立即追了上去。
见她追上楼,顾辰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薄唇轻不可擦地勾了一下,声音依旧很冷地道:“我与你又不是什么关系,我的生死自然与你无关。”
秦岚被他的话噎到了,愣了一下,才涨红了脸,反驳道:“怎么没有关系,你是我表哥,我是你表妹。”
“我对这种关系没兴趣,我不缺妹妹!”
闻言,秦岚傻了眼,咬着唇嗫嚅道:“那就算……一个朋友的关心……”
“我也不缺你这样的朋友……”
好心一再被拒绝,秦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不争气就吧嗒一声落下一滴泪来。
她用力抹了一把眼角,很小声地道:“对不起……表哥,我为自己给你带来的伤害表示道歉……”
头抬起,眼儿含泪地望着他,“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请你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好么?顾伯伯和小姨都很担心你。”
话落,秦岚双手再次抹了一把泪,便欲转身离开。
却在抬步的时候,被顾辰风一把抓住了手臂:“吹干了头发,换了衣服再走。”
他冷冷地说着,一路强行将她拽进了顾婉的房间。
然后,再啪地一声将门带上,将两人的世界彻底隔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却忍不住靠在墙上拨乱了头发。
面对这样的秦岚,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她能一直绝情到底,对他不闻不问,他也许还能痛快些!
偏偏她在说了那样的话后,却又来这样关心他,让他想死心都做不到。
其实,他何曾想要死心?
只是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尊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一切臭毛病,他都有,只是一直掩藏的很好罢了。
……
十分钟后,换好衣服吹干头发的秦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可是,门外却没有了顾辰风的身影。
隔壁属于顾辰风的房间,门扉紧闭,在无声地拒绝着她的靠近。
安静地看了片刻,秦岚鼓起勇气轻轻敲了一下门,声音很轻地道:“表哥,我走了,谢谢你!”
“……”
房间里没有人应她,依旧安静地让人心头泛酸。
明明说要走,秦岚的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定定地立在那里,身子微倾,趴在门上嗓音涩然地道:“表哥,不管怎样希望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折腾了,我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
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秦岚抿着唇涩然一笑,依依不舍看了一眼房门,最后,还是转身离去了。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的时候,那扇房门被人轻轻拉开了一条缝,门缝里映出一张悲喜交加的脸。
“我该拿你怎么办……”飘忽的声音若宠若责带着几分无奈,轻轻至他唇间倾吐而出。
可惜,已经离开的秦没有听见。
……
秦岚红着眼走出顾辰风的别墅后,就直接去了顾渊的主别墅。
简单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
方玉林看秦岚眼睛发红,似哭过,便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了,辰风骂你了吗?”
秦岚只是轻轻摇头,什么也不说。
挣开方玉林的手就往外面走了去。
“你说这两孩子要好好的多好啊,干嘛要这样呢?”方玉林看着秦岚离去的背影,痛心疾首地叹息着。
“都是那个臭小子,一定是他乱发脾气了,我去训训他,怎么能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他的出气筒!”闻言,暴脾气的顾渊脸色一变,摩拳擦掌一副要去找顾辰风算账的架势。
“你给我回来,少添乱!”
结果,才抬步就被方玉林冷着声呵斥住了。
“我这怎么能叫添乱……”
顾渊停下脚步,回头很是委屈地望着方玉林。
“总之,这种时候你就少找辰风为好,若你还想抱孙子的话。”方玉林也不跟他多说,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往楼上走去。
“好,听你的,我不找。”顾渊是个妻管严,对方玉林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
闷闷地应了一声,就跟在她身后,一道朝楼上走了去。
……
这边,秦岚自己开车,有些难过地回了秦家。
回到家,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遇到了正在看电视的方玉梅,她看到秦岚,很是意外,眨了眨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
“妈,我有些累,上去休息了。”
由于顾辰风的拒门不见,秦岚的心情很不好,懒懒地瞥了方玉梅一眼,就向楼梯口走了去。
方玉梅心细,发现秦岚不仅换了身衣裳,眼眶还红红的,有些细小血丝在眼底浮现,明显就是哭过的样子。
心下暗暗一动,她出声试探着问道:“你们吵架了吗?”
秦岚轻轻摇头,不怎么想说话,扶着楼梯扶手,很快就上了二楼。
她走的很快,方玉梅从沙发里起身,追过来还想再问点什么都来不及。
待她缓步走过来,秦岚窈窕落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回自己房间前,秦岚又去了隔壁秦念的房间。
秦念一向早睡,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那小家伙已经睡得很沉了,双手抱着一个布偶,睡颜恬静。
看着儿子恬静如天使的睡颜,秦岚本来烦乱的心,顿时就平静不少,抿着唇儿轻轻一笑,俯身在他脸上爱怜地印下一吻。
而后,又帮他掖了掖被子。
最后,才轻手轻脚退出了门。
奔波了一天,身不累,心却很累。
洗完澡后,秦岚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就浮现顾辰风颓废的样子。
曾经那么高雅的一个人,居然因为她的一句话,变成了那个样子,都是她不好!
秦岚很是自责!
想着,她的眼眶又酸胀酸胀的,忍不住想要哭……
手一伸,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心情复杂地快速在上面编了一条短信,刚开始内容很长,像是一封信,后来却被她删了,一点点删,删到最后只留下了这样几个字——
“表哥,希望你能快些康复!”
说什么?
她对他能说什么呢?
千言万语,最终也不过这几字的内容,希望他好而已……
这一夜,秦岚不知自己是怎么睡去的,梦里都是顾辰风嗜酒颓废的样子,眼泪无声地滑落,湿了枕巾……
月落日升,时光不会为谁停留,不管人间悲喜几何,它依旧遵循自己的规律永远一成不变。
早上,秦岚顶着两个肿眼泡去上班。
秘书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愣了半晌,才出声关切地问道:“副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昨晚飞了个虫子到眼睛里,揉的太厉害,早上起来就成这样了。”
秦岚摇着头,说的浑不在意。
心底却是忍不住涌现一抹酸楚,以昨天顾辰风那强硬冷酷的态度,可能以后他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他不理她,明明是她原先求之不得的事情。
然而,不知为何,此番心念一起,却是难过异常,就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以后再已不会属于她一般。
那种心情,微妙中带着几许说不出的酸楚。
“副总,眼睛红肿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里看一下?”林秘书好心建议道。
闻声,神思恍惚的秦岚瞬间回神,笑着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落,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去。
身后,林秘书看着秦岚的背影,暗暗皱了眉头,她的眼睛红肿成那样,不像是进了飞虫,明显是哭过才会那样。
可是,秦岚不想说,她也不好深究什么。
毕竟,她只是秦岚的一个小秘书,管太多不合适。
……
这边,秦岚很快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不想,一进办公室,她还没来得及将门关上,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起来。
随手将门一带,她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拿起听筒便柔声道:“喂,你好……”
“是我,舅舅,你快下来!”
电话那边的人,却是显得很紧急,不等秦岚将话说完,他就急切地将她的话打断了。
“舅舅,出……”
“别问,快点,出大事了!”
秦岚拿着电话正想询问,结果再一次被方卓打断。
这一次,他更过分,打断后直接就挂了电话。
听方卓在电话里语气那么紧急,秦岚心里也顿时生出几许不安。
放下电话,她抿着有点泛白的唇角,很快就出了门。
“副总……”
经过秘书台的时候,林秘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秦岚却因为有事,只是跟她微微点了个头,就脚步匆忙地向电梯门口走了去。
到了楼下,见到方卓后秦岚才知道,真的是出大事了!
原来是秦氏下面工厂员工闹摆工了,秦氏现在本身就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看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闹腾,这件事对于现在的秦氏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听闻这个消息后,秦岚觉得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
方玉梅和方卓对这个事件也是极为重视,经过简单的商议之后,方玉梅做出了决定,让方卓带着秦岚下去安抚一下工人。
而她,则是想办法去筹些款。
因此,方卓才打电话叫秦岚下来。
秦岚下楼跟方卓打了个照面,就被他强行拽进了车里。
事情的原由还是他在车上告诉她的。
清新的早晨,晨曦穿透树叶,在路面洒下一圈斑驳的光点,宽敞干净的马路上,一辆黑色宝马快速行驶着。
“舅舅,公司已经这么困难了么?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车里,秦岚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问着开车的方卓。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将方卓的脸庞沐浴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深深浅浅的光影将他的俊脸映衬的很是立体深邃。
从未如此近距离看方卓的秦岚,觉得她家舅舅可真是帅!
暗想,史可可那丫头真是不识货!
“你妈妈应该跟你说过,现在公司的情况,我们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新品上,工厂那边是千万不能出问题的,若是工厂出了事情,那我们真的是再无翻身之日,至于困难,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难……”
方卓面色凝重地说道,因开车的缘故,并没有扭头过来,双眼一直直视着前方。
听完方卓的话,秦岚沉默了。
于是,之后的这一路,两人都显得很安静。
从铭城到秦氏的工厂,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
“还我血汗钱!”
“打倒黑心资本家!”
秦岚还没从车里下来,就感受到了工人们喷薄而出的愤慨!整齐划一的叫吼声冲破天际,震耳欲聋!
一眼望去,只见有些破旧的工厂大门口,黑压压的站着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工厂大院门堵得死死的。
现在人头攒动,人山人海,还拉着横幅,标语的言词激烈愤慨,打倒、黑心、等词汇出现频率极高。
一群穿着短袖的年轻人,甚至还愤慨地在额前缠上了白色的绑带,白绑带上是用红笔写的激烈言辞,‘打倒黑心资本家’等标语。
工厂门口一片混乱,有站在那里举着标语愤慨叫嚷的年轻人,也有坐在地上隐隐哭泣的中年大妈。
热闹、喧嚣、混乱,这是秦岚坐在车里看到的第一印象。
从未面对如此混乱场面的秦岚,只是看了一眼,就心生胆怯,咽了下口水,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的方卓担忧地问道:“舅舅,我们这么贸然下去,会不会被他们撕了?”
“也许……”方卓看着院门口激愤的工人们迟疑了一下,唇角一抿,神色凝重地道:“我也不知道……”
话落,便毅然推开车门下了车。
见方卓下了车,秦岚哪怕再害怕,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跟着一道下去了。
“大家好!我是秦氏负责人,方卓……”方卓仰首阔步走到院门口站定,对着那混乱的人群温文有礼地介绍道。
他话音还没落,人群里不知谁叫了声:“来人了!我们快点到这边来跟他们要钱!”
一时间,激愤的人群便全往方卓这边涌过来。
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潮涌过来,方卓却没有后退,只是紧抿着唇瓣,眉头紧蹙地说道:“大家不要急,你们的血汗钱,一分也不会少,公司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你们的工钱发给你们,相信我!”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极重。
“凭什么相信你!公司每次都这么说,一月拖一月,这都三月了,我们不再相信了!”
“对,我孩子马上断奶,你要是不发钱,岂不是要饿死!”
“抓住他,若是不给钱,就把他留在这里!”
群情激愤的工人们根本不听方卓的保证,反而,是越说越愤怒,发狠一般地向他这边冲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不要抓我舅舅!钱会发给你们的!”就在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本来胆怯害怕的秦岚却猛地冲到了前面,打开双臂挡在了方卓身前。
工人们已经因为愤慨失去了理智,哪里还管什么男女,就算看到是秦岚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挡在前面,也没有停下步伐,依旧红着眼如穷凶恶极的猛兽般冲了过来。
一只黑黝黝的手臂伸了过来,用力抓住了秦岚的衬衣领子,粗壮有力的五指几乎要掐到她纤细的脖子上。
声音更是狠厉阴冷:“你是谁?不想死的,给我滚开!”
带头怒吼的是一位年纪三十来岁的大汉,只见他双目怒睁,恶狠狠地瞪着秦岚。
秦岚被那大汉瞪得心里一紧,双腿有些发软,衣领被抓住也令她很是不舒服,摇着脖子故作镇定地道:“我是秦家大小姐,你……快放手,我妈正在筹钱,马上就会送过来的!”
秦岚纵然害怕,可富家千金那股傲然气势却还在,义正言辞的腔调加上那凌冽的目光,竟让凶恶的大汉愣了一瞬。
他拧着眉头,问道:“你是秦家大小姐?”
“是!你快放手,有什么好好说,该发给你们的工钱,我们一分也不会少。”
见他顿住,没有更进一步,秦岚忙去拨他抓着衣领的大手。
大汉拧眉所思着要不要放手,身后却不知谁喊了一声:“既然她是秦家大小姐,那我们抓她好了!”
“对!就抓她,只要扣住她,我们肯定能拿到钱!”
罢工从早上五点就开始了,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人们的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几乎都红了眼睛,失去了理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钱,想尽一切办法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