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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琴呢？”我问道。
此时，小月整个人已经有些僵住，脸上或多或少，有惶惑，有讶色，有震惊……
她若是没点脑子，也当不上花楼的花魁，显然，她多少已经猜出我的心思。
只可惜，覆水难收，我不是歹毒之人，但也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
“还愣着作甚？”丽姐一声低斥，才让小月如梦初醒。
琴至，人也来了。
不得不佩服丽姐手下的办事能力，这乞丐可谓是极品了。
也许丽姐手下找到这名乞丐时，已经跟他说了些什么，此时这乞丐咽着口水，龇着没剩几颗的大黄牙，正东看西看着，定然是在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散发着一股馊气，头发由于多时未洗，早已绷成了条状，跟七龙珠里孙悟空的发型有些相似，拄着拐杖，端着缺角的破碗，正“痴痴”笑着。
他，是在渴望大酒大肉。
此时，酒菜已然备好，丽姐挤出勉强的笑容，捏了捏鼻子，随后深呼吸一口，看了看那堆武晶石，忙乎了起来。
很快，这名乞丐已经就座，桌子上只有他一人，吃相啥的，自然不会好看。
“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丽姐显然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的意思就是，你跟她交流起来，不会太费力气。
“来一首离人泪伤君离，我且听听，可莫要怠慢了，一定要跟昨晚弹得相差无几，情绵绵，意长长，婉约幽然，令人潸然才是。”
丽姐眉头一挑，掩嘴一笑，人影一闪，袅袅地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头，再看向小月那头，“苏公子，容丽姐说句实话，小月打小在花楼长大，是我亲手调教，单是聘请琴师的银子就花费不少，一直是卖艺不卖身……脾气有点大，其实性子不坏，要是惹了苏公子不快，还请担待担待，毕竟……昨晚她是第一次服侍客人，本想找个好归宿，没想到……”
丽姐这番话说的我内心微微起了一丝波澜，似乎，昨晚我虽然醉意朦胧，但好像是看到了一朵妖孽红花在床单上绽放，难道说……
此时，琴声已响，我半信半疑看去，只见那人，眉头蹙着，几滴晶莹悬在眼睑，很快，落下，在琴弦的扫震下，碎为很多瓣。
我没说话，丽姐却是说个不停，大抵是小月的身世如何，在花楼的大染缸里如何洁身自好，诸如此类的。
这些我只当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我在意的是，昨晚的旖旎之后，床上的那朵妖孽红花是否为真。
“丽姐，昨晚的床单，去帮我找来！”我打断了丽姐的话头。
丽姐闻言，眸子一亮，嘀咕了一声，“这丫头有福了。”
一曲弹罢，那人依旧低垂着眉眼，我分不清是真还是戏，而此时乞丐已经是酒足饭饱，正打着饱嗝，拍了拍肚子，随后猛拍手掌捧场，含糊不清地叫好，也不知是说饭菜好，还是琴声好。
我本来也只是想吓一吓小月，让她往后不要“狗眼看人低”，并非真的会让乞丐对她做些什么，我还没歹毒到这个地步，但丽姐的一番话，让我举棋不定了。
床单已经拿来，正是昨晚的，我摊开一看，随后默默合上。
有花！红花！
“丽姐，替她赎身，多少银子。”
我起身，剑在手，心头也是有些乱，想不到一夜酒醉，竟是欠了一笔风流债。
丽姐先是一愣，而琴身后端坐着那人，也是眉头一惊，目光看向我这头。
“苏公子，实不相瞒，丽姐我是爱财，但小月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拿她当女儿看待，这几年多少有家室的公子哥想要赎她，我见她年纪还小，一直婉拒……昨天你从花楼经过，我看到她一直在盯着你看，唉，女子长大了，终究是留不住，又得知你出手阔绰，我这才动了心思，见你相貌堂堂，也不像坏人，所以才擅作主张，想为她寻个好归宿……”
丽姐一番“口吐莲花”，我也没放在心上，并没有全部相信。
只不过，那朵红花却是做不了假，我心头微微有些感慨，也罢，何苦找不自在，就当丽姐所言为真好了。
“好好为她找个好人家吧，酒后风流，错不在我，也不在她……”
黑色戒指一旋，再出一百颗武晶石，银光闪闪的将桌子几乎堆满。
“苏公子……”
丽姐惊呼一声。
我却没有再回头，朝花楼门口走去。
身后砰的一声，琴砸的声音响起，我却已经跨上踏雪无痕。
侧头看进花楼，那人正看着我，地面上是把坏琴，而眼泪扑簌簌地，已是落下。
离人泪，伤君离。
原来如此！
“驾！”
我收回目光，绝尘而去……
若是有情，自然会等我，若是演戏，就是再砸坏十把琴，又如何。
风迎面吹来，吹乱我的思绪，我不清楚这一走了之，究竟是对是错，但我清楚一点，渭城的这座花楼，我迟早还会回来一次，若是她还在等我，我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
多番打听，耗上不少功夫，才找到了云柔儿的娘家。
在渭城，林家并不显山露水，也许，渭城远离炎城，武修之人并不多，对于低调的邻家，并不甚了解。
可在我眼里，林家实在是低调的太过了，云柔儿生母，也即云家家主云天风妻子，就是出自这里。
意外的是，林家的主人，也就是云柔儿的舅舅，得知我是来找云柔儿，一脸的不耐烦。
这中年人眉眼之间，跟云柔儿还是有一两分相似，俗话说，娃似娘舅，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表明来意之后，他的态度冰冷无比，甚至没有请我进屋小坐的意思，淡漠说道，“柔儿是回来小住了几天，但已经离开了，你既然是云家之人，还请离开吧，自从我家姐离世之后，我林家跟云家已经没有来往，除了柔儿，你们云家人能不来渭城就别来。”
说完这话，他便下了逐客令。
见此，我只能离开，临走前，我有些不甘心，问了好几声关于云柔儿的去向，这中年人才终于松口。
虽然我也是猜到了一二，可从她娘舅口中说出的时候，我依旧是有些震惊。
一个女子，只身奔赴战场，还是战局不明朗的大炎边境，这……
“多谢了，告辞！”我这才道谢，转身就将离开林家。
“云将军为大炎皓月，心系大炎百姓安危，对于云家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此时云将军若是得知这个噩耗，势必会影响军心……可柔儿一心想着复仇，我也能理解，这位小兄弟，若是你能赶在柔儿之前抵达边境，还请劝几声柔儿，事关大炎百姓安危，我希望等战局稳定之后，再让云将军得知此等噩耗。”
身后传来云柔儿娘舅的这番话语，我驻足，转身抱拳，微微点头，尔后策马离开。
云柔儿娘舅的一番话，让我一路琢磨着，甚至，我一度怀疑，此人私自拆开了大元老的信笺。
此等胸怀和眼界，竟是出自一个渭城林家之人，我多少是有点怀疑。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至少我此前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以云家人的立场，当然是恨不得食楚胤雷的肉，喝楚胤雷的血，可将目光放到整个大炎，云家的血海深仇，自然是显得有些渺小了。
一旦大炎边境的战局不稳，周边敌对国家杀入大炎，到时候难免是一场浩劫，而遭殃的，肯定是那些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