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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赦,这三个字,对于几百名云家子弟而言,有些沉重了。
只可惜,所谓龙蛇混杂,哪里都一样。
云家子弟当中,不乏畏缩之人,这也是能理解,不单单是楚胤雷的威压利诱,更甚者是人的求生本能。
人人如龙,这无法奢求。
而且形势还不算明朗,且一旦投奔楚胤雷的阵营,往轻里说,是忘本,往重里说,是叛族。
有人观望,有人摩拳擦掌准备拼死一战,也有人惴惴不安,一脸惊色,人生百态,莫过于如此。
甚至,我也是有了私心,沉声对大牛说道,“大牛,你身上有伤,现在情势严峻,若是你选择投奔对面阵营,我也是能理解。”
大牛却是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没有开口,但已经足够表明一切。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没有明说,但我的心态则是保持中立。
若说我此刻没有点别的想法,那是虚伪的,但我顶多是保持中立,不会为了云家拼命,但也不想投奔敌营,只不过我也知道,这种想法,是奢侈的……
此时,楚胤雷大手一挥,远处战马嘶鸣,弓弩手早已拉开长弓,长矛手蓄势待发,而李家子弟和飞霞宗弟子,也已经是喝声不断,气势达到了顶点,诺大的练武场,肃杀之意压顶、笼罩,濒临爆发!
论人数,云家上下几百人,与楚胤雷的阵营相比,根本是被碾压的水准。
但我也知道,几百名云家子弟里头,绝大多数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真是硬刚,代价实在是惨烈。
“云家主,该是抉择的时候了,我给你时间考虑,要么云家被彻底屠灭,要么归顺我大炎王室!你放眼看一看,难道说,你就忍心为了所谓的风骨,让这些年轻的性命因此殉族?!”
不得不说,这番话具有很强的煽动性,甚至可以说是有几分道理,当然,这是以我的立场,至于云天风等高层人物如何作想,我当然是无法窥探一二。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元老。
“我以云家大元老的身份说几句,云家的子弟听好了,无论你们如果选择,我都不怪你们,留下来与云家共存亡也好,谋求生路也罢,云家面临这样绝境,不是你们的能力所能改变……现在,做出选择吧。”
没有了印象的威压霸气,反倒是透着无尽的沧桑、失落、无奈……
大元老的话音一落,神色严峻的云天风这才开口,面向台下众多云家子弟。
“选择归顺者,不必负担,只须记得你身上流着的云家的血,他日尘埃落定,记得今日乃云家大耻之日即可。”
很快,云家子弟里头,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人离开,面色羞愧者,低头不语者,神情冰冷者居多,当然也有一脸惊色和如释重负之人。
几百名云家子弟,良久,才离开了几十人,在我看来,已经算是难得了。
我心头一热,虽然我没有义务为云家留下,但一想到云老和云柔儿对自己皆是有恩,而大元老对我更是有知遇之恩,犹豫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刀剑无眼,不是你们一时逞能可以解决!我楚胤雷再次代表大炎王室宣布,归顺者,活!违抗者,杀无赦!”
这番话,当然是对众多云家才俊所说,这时候,又有十几人左顾右盼了几下,匆匆离开,往对面阵营走去。
云猛,云凌虎,云忍,我只看到了这几人……
蓦地,战台之上,两道身影虹射而去,我没有丝毫意外,若是这俩人留下,我反倒是奇怪了。
云天傲,六长老云天柳。
这两名云家高层一投奔对面阵营,很快,褐衫执事,还有七八名中层人物,也是纷纷离开。
此后,再无人动身。
楚胤雷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不再多言,大抵也是看得出来,剩下这些云家人,已经不是他威压利诱所能改变心意了。
他的大手随即扬起,落下。
而此时,战台上的云天风几乎是同一时间,大喝了一声,“我云家之人,铁骨铮铮,今日留下之人,即便战死,也是云家之忠魂,杀!”
我的情绪也是被感染了,心头的热血瞬间被点燃,大男儿,如果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窝囊地活着,一条是英勇杀敌,即便绝大可能是战死,那我也宁可选择后者。
云天风的杀字一落,战意腾腾燃烧,瞬间化为一道匹练,轰向对面战台,所攻击的正是楚胤雷。
而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雨,杀人的雨。
嗖嗖嗖,无数箭矢和长矛混合而成的箭矛之雨,笼罩而来,空间俨然是被死亡的气息充斥着。
眨眼的功夫,惨叫声已经响起,不少云家子弟已经倒下,箭矢射中云家子弟的各个部位,穿心,射腹,刺脖,异常惨烈。
长矛也已是纷纷落下,我甚至看到不少云家子弟躲避不及,直接被刺穿身体,闷声就倒下,连挥剑的机会都没,而战台之上的云老白老等强者,也早已跟李野王,飞霞宗宗主以及李家家族厮杀在一起。
实力强大一些的云家子弟躲开箭矛之雨的第一波攻击之后,也已经杀向对面浩浩荡荡的兵马。
我掩护着大牛,每踏前几步,几乎就能看到几个云家子弟倒下,战台附近的地面,粗粗一看,已经有几十名甚至更多的云家子弟没了动静。
鲜血染红了大地,血腥味浓烈无比,甚至我跟大牛身上也已经是溅上了血迹。
大牛虽然几乎失去了战力,但这一刻他是狂热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苗,跟着云家子弟一起前冲着,毫无畏惧,冲向那五股兵强马壮的队伍。
很快,对方的人马浩浩荡荡的也已经杀了过来。
妖兽,武影气息,刀光剑影,喊杀声,战马嘶鸣声,残肢断臂,血线,血柱,狰狞的脸,倒下的身影……
随着两方人马厮杀到一起,这一切便在我眼前展开,在我耳里响彻。
一剑惊雷,连杀九人。
盘龙气息,轰杀十几人,连带几头战马和妖兽龙象,可对方人数是碾压的存在,我这所碾碎的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很快的,对方阵营里头,便有实力跟我相差无几的年轻武者杀过来,跟我缠斗在一起。
杀他个天昏地暗,杀他个你死我活,杀他个酣畅淋漓。
踩着云家子弟的尸体或者是对方人员的尸体,我杀红了眼,即便有势均力敌的对手跟我缠上,我总是错开,专杀那些实力比我差的对手。
血水迷糊了我的双眼,我不知剑刃了多少敌手多少战马多少龙象,但对方阵营人数实在是太多,放眼所及,我身前身后,不断有云家子弟倒下,陨落,可大战无休无止,这便是代价,这便是战斗的残忍惨烈。
大牛已经跟我分散,我无法看到他的身影,放眼所及,道道匹练轰击、相撞,气息凝聚、湮灭,强悍的武影绽放,碾压,消散,这都是那些高层强者之间的对战,且多是在空中展开。
虹射的身影穿梭着,有陨落的,有僵持的,有继续攻守的,整个练武场成了屠杀炼狱,而我,无奈地成了恐怖的屠手之一。
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耳畔传来一道声音,“走吧,大势已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元老已经现身,将我掠起,虹射到空中,瞬间,一道巨大的火鹤武影绽放,我像是坐到了实体妖禽背部,在大元老的控制之下,翱翔升空,随即迅猛落下。
所落下之处,只见云柔儿被两名飞霞宗的白衣弟子纠缠着,渐渐出现败势,眼看已经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