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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詹成刚的来电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秦海挂了电话以后,站在阳台上沉默不语,许久才转过身对陆晓岚说,“你在这里待着,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
一种莫名的揪痛疯狂地袭击陆晓岚的心,呼吸声变得灼热,心情起伏不断,语气也变得忧虑,“秦海,我和你一起去。”
“男人之间的恩怨,你就不要操心。”秦海并没有让陆晓岚跟着的意思,丢给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然后走到卧室开始准备。
其实也没有啥好准备的,秦海只不过是多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双手套上了护腕。年轻的时候,他、詹成刚和雷子扬曾经学过几年拳击。当时是因为防身,想不到事到如今却成了兄弟间最后的一场较量。
他想清楚了,今晚不是雷子扬死,就是他亡。
“秦海,我要跟着你去。”陆晓岚的内心慌乱无比,扯住他的衣角忧心忡忡地问道,“你不会真的赤手空拳与雷子扬打吧?他这种阴险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要报仇有很多种方法,詹少说的其实也可以…”
秦海的冷笑声打断了陆晓岚焦急的话语,此刻的他脸色阴沉,充满煞气,犹如一匹凶残而嗜血的野狼。拳头已经被他握得青筋暴起,充满怒意的说话脱口而出,“我说过,兄弟如手足。竟然他不顾手足之情自相残杀,我就废他手脚,让他尝尝这种痛苦。”
一翻不留余地的说话,瞬间让陆晓岚哑口无言。可是她还是担心,毕竟自己领教过雷子扬的阴险。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如果他要耍无赖,秦海岂不是很危险?
“可是,我还是担心…”陆晓岚捉着衣角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情绪也变得激动,“如果他…”
秦海镇定地回应说,“没有如果,你也不用担心,要对自己的男人有信心。人总会成长,我也不是一个月前的我,凡事会更有分寸。”
说完,他弯身凑到陆晓岚的面前,笑盈盈地问道,“给我一个胜利之吻如何?”
陆晓岚很清楚秦海作出决定以后,就不会反悔,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相信他。她捧住他的脸颊,细细地吻遍了整张含笑的脸孔,千叮万嘱说,“切记,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秦海亲昵地捏了一下陆晓岚的鼻尖,收回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在卧室当中。
独自一个人待着,陆晓岚总会胡思乱想。坐立不安的感觉很难受,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了半小时,还是忍不住想要跟随秦海而去。
可是触及门把手的那刻,她发现客厅的大门早已被反锁。大概秦海猜到她会按耐不住偷走出去,所以留个心眼把她反锁在公寓里。
在那么一瞬间,陆晓岚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呼吸停顿了几十秒,压抑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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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七早已在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待着,他看到秦海从电梯间走过来,意会地打开了车门,让他钻到汽车的后排。
“詹少不方便出面,今天就不过来了。他让我转告你,凡是要小心。”江小七从后视镜中小心地观察秦海的脸色,发现他一直盯着窗外沉思,脸色不太好。
天气已经转晴,傍晚时分的海市被柔和的光线覆盖着,有几分唯美与浪漫。
天边的火烧云成了天空中的一道风景,低飞的蜻蜓摆动轻盈的双翅在路边的绿化带中舞动,然后越飞越低。
“估计今晚会有一场大暴雨。”江小七很快把速度开到一百码,巧妙地冲过好几个闪动的绿灯,然后离开了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詹少收买了雷子扬的司机,让他把挑战信送到雷子扬的手中,地点就是荷塘月色附近的旧仓库。”
所谓挑战信,是银鹰的一种老风俗。就像古时候血气方刚之人,戳破中指写一封血书,类似现在的生死状之类的。只要接受了,就不能带任何武器,只手空拳搏斗,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秦海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嗯”了一声就没有继续说话。荷塘月色附近的废旧仓库,是他们年轻时很喜欢去的地方。那时他们年少气盛,总喜欢切磋拳艺,还打赌输了的人要请吃饭。
江小七总是输,所以后来学精明了,不再参与打斗而是改为下注。詹成刚这个公子哥儿是半桶水,没玩几个回合就借意抽烟与江小七在一旁看热闹,每次都会剩下雷子扬和秦海较真。
他们的功底不分上下,记忆中胜负各占一半。
认识雷子扬的时间要追溯到秦海十五岁的那年夏天,那时他经常逃学,到酒吧街喝酒混日子,而雷子扬就是在一场酒后闹事后,不打不相识的兄弟。
那次詹成刚喝多了,不知怎的忽然拿起酒瓶就往一旁甩过去。坐在隔壁桌子喝酒的雷子扬正中酒瓶,顿时额头被砸破。他二话不说,拿起桌面上的酒瓶就往他们这桌走过来。
秦海是个义气之人,毫不犹豫地为詹成刚抗下这烂摊子。酒吧被厮打在一起的雷子扬和秦海砸个稀巴烂,旁人无人敢上前劝架,直到最后两人都打累了,满身是血倒在酒吧的舞池上,相视而笑。
“我叫雷子扬,你呢?”
“秦海。”
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因怨结缘,很快就成了巴子兄弟。后来秦海投奔陈鹰明,发现雷子扬已被三叔收为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日益深厚。
雷子扬的身世其实挺坎坷的,父亲是三叔曾经的司机,后来因为醉驾撞上一台大货车身亡。母亲是银濠里名盛一时的头牌小.姐,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穿梭与不同的男人之间,后来因为服用过量药物而撒手人世。
童年的雷子扬,父母总是争吵不断,然后拿他拳打脚踢出气。年纪轻轻的他过着颠沛流离、饥寒折磨的生活。虽说秦海的童年也遭遇丧母的不幸,可是秦兴平待他很好,成年后又有陈鹰明的庇护,做任何事都一帆风顺。
不幸的经历,造成雷子扬性格沉稳,不善言语。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在银鹰做事默默无闻,谨慎而低调,深得陈鹰明的重用。
秦海离开海市到纽约的那三年间,陈鹰明找到雷子扬,慎重地对他说,“这几年你替阿海铺平这边的路,他回来以后就会马上接手。”
也许仇恨的种子在那时悄然种在雷子扬的心底,他打心底里妒忌秦海,因为他轻易地拥有了他这辈子用十倍、甚至一百倍努力都无法换来的荣耀和钱财。他踏实做事,唯唯诺诺,在过去的三年在银鹰中众多兄弟中建立起一定的威望。
可是秦海低调回来,刚接手不到半年,所有的兄弟已经把他当作老大,那是雷子扬辛苦经营三年才换来的。
正是这种扭曲的心里,让他心中萌生一种可怕的念头,“铲除秦海,直接上位成为银鹰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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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哥,到了。”江小七的提醒,让沉思良久的秦海抽离了往日的回忆。车子就停靠在仓库的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反方向驶过来,高速刹车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吱”声。
雷子扬缓慢地从轿车里钻出来,往秦海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浮起藐视的表情。他一步步往这边走过来,然后趴在车窗上,嘴角的笑容十分诡异,“很久不见,海---哥---”
他故意把“海哥”两个字的语调拉长,听起来更像是讽刺。秦海也不生气,钻出车子,脸上的笑容沉稳而慎重。
他瞄了雷子扬一眼,然后把审视的目光扫过四周陆续而来的车子,低声说道,“带了这么多兄弟过来,怕我吗?”
“怕你什么?”雷子扬的脸容扭曲,嗤笑一声说,“不过想让兄弟们过来,看看他们的海哥会被人打成猪头的样子。”
“好,既然你迫不及待要送死,我也不会拦着你。”秦海扭过头吩咐江小七说,“你在这里侯着,等会儿谁先出来,对方就必死无疑。”
江小七的目光从陆续停靠在空地上的十余辆汽车上扫过,担忧地说道,“海哥,可是…”
“没有可是,小七你知道我们今天必须分胜负。上次的比赛已经是四年前了,因为阿公紧急召回,我和雷之间还没分出胜负,现在刚好可以继续。”秦海十指握拳,手指的关节“咯咯”作响,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雷子扬邪魅一笑,转身对自己的手下吩咐说,“你们都在这里等我,无论听到里面有什么情况都不能闯进来。”
“是。”身穿黑衣的男人齐声应答,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准备无情厮杀的情景中去。
秦海和雷子扬之间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约而同地往废旧仓库走去。生锈的铁门被快步上前的黑衣男人拉开一米左右的门缝,扑鼻的霉味钻了出来,让人感到恶心难受。
残阳已经收回,仓库里漆黑一片。雷子扬根据记忆走到铁门的左边,摸到电灯的开关把电闸打开。
昏暗的白炽灯日久失修,闪烁了好一会儿才亮起。天花板上早已布满了蜘蛛网,四周的杂物随意堆放在一起,让封闭的空间显得阴森而可怕。
“我们可以开始了。”秦海扯掉身上黑色的衬衣,露出包裹在白色背心下健壮的身躯。“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万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