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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洵见穆九要帮自己整理衣服,有心捣乱,明明已经对那阵术符文没甚兴趣,却偏要再将衣服掀开看一看,穆九越是不让他看他越要看,于是一个解衣服,一个系衣服,一个掀衣服,一个盖衣服,折腾个来回,陵洵忽然眼疾手快,没再往自己身上招呼,而是狗爪子探入穆九衣襟。
穆九却及时将他的手按住,显出推拒之意。
若是清醒时的陵洵,此时可能也就作罢了,然而三碗黄汤进肚,他便不知害羞为何物,哎呦一声,假装自己的手腕被穆九捏疼。穆九果然下意识放松手劲,陵洵便抓住机会,猛地扑上去扯开穆九的衣领。
穆九不备,一下被他从里到外扯下了半边衣袍,于是挥手运起阵术,竟将陵洵直接击出去。
他运转术法时拿捏了力道,因此陵洵虽然被击出去,却只是撞倒了一张博古架,自己并没有受伤。
陵洵被这一下撞得酒醒了。
穆九此时却已经飞快地穿好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些许淡漠。
陵洵呆呆地盯着穆九,脸色变了,忽然重新跳起来,又向他扑过去撕扯他衣服。
“给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下不比方才的调戏意味,陵洵是真的急了,连声音都有点发抖,最终他怒火中烧地吼了一声,瞪着眼睛和穆九对视,大有不死不休的势头,“既然答应要与我成婚,你还能永远瞒着我不成?”
穆九眉间轻蹙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终究,他放开了阻着陵洵的手,任他重新解开自己的衣服。
陵洵先是脱下穆九的外袍,接着又将中衣,里衣一层层褪去,可是他的双手却莫名发颤。
终于,穆九彻底在他面前袒`露出上身,可是陵洵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呼吸停滞。
只见穆九本该光洁如瓷的皮肤上,竟布满一道道狰狞的伤痕。那些伤痕大大小小,多数看着像是鞭伤,也有烙铁烫烙过的灼伤,利器刺穿的残痕,密密麻麻,彼此交错,覆盖,甚至重合,宛如美玉被人粗暴击碎之后,又胡乱粘合一气,竟是找不到半块完好的地方。
本是绝世佳公子,谁能想到在那身泛着兰香的轻逸长袍下,竟是这样一副犹如从炼狱修罗场走出的残破身躯。
陵洵盯着穆九满身伤痕,眼眶蓦地红了,只觉得心脏绞痛,连着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
“怎么弄的?是谁?”陵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此时的声音竟带出浓重的杀意,连向来春水含情的柔和眼眸也迸射出疯狂的凶光,见穆九不说话,他不禁抓住对方肩膀摇晃,“到底是谁?怀风你告诉我,我定然要将那人找出来,扒皮抽骨,碎尸万段!!”
穆九本是不愿意被撞破这些,甚至与这些有关的记忆也不想触碰分毫,然而此时,看着面前这人比自己还要愤怒仇恨的样子,他竟忽然忍不住想笑,甚至觉得那不堪回首的种种往事,皆可如烟散了。
“嘘——”
穆九伸手捂住了陵洵的眼睛,他上身的衣服皆被褪至肘臂,此时竟也不急着将衣服重新穿好,就这样直接将陵洵轻轻揽进怀里,用疮痍满布的赤`裸肌肤直接感受着他的体温。
“不要乱说,还没过门,就想对婆婆不敬吗?”
陵洵被穆九捂住了眼睛,世界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穆九那似乎带着几分笑意的嗓音,顿时愣住。
婆婆?
难道……这些伤痕,都是穆九的母亲所为?
陵洵心中惊疑不定,却感觉穆九温软的唇轻轻掠过他的耳畔,很温柔。
“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便疯了,父亲却在我出生之前出去游历,并不清楚家中情形,母亲独自在家,初时疯病还不算严重,勉强将我养大,可是后来病情越来越厉害,便时常虐待我,后来有邻里看不下去,辗转托人找到父亲,告知家中情况,父亲这才返家,将我从母亲身边带走。如今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穆九说这些时十分平静,就像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陵洵却听得越发心里闷堵,竟不知该向何处发泄。罪魁祸首恰恰是穆九的至亲,他又能如何?可是一想到穆九有着一个怎样的童年,陵洵便好像感同身受,恨不得时光倒流,能去到穆九幼年的时候,将那饱受生母折磨的孩子救出来。
“一定很疼,你是怎么忍过去的。”陵洵用力回抱住穆九,偷偷用手背蹭掉眼泪。
“已经不记得了。”穆九轻声道。
“那,那你母亲后来如何了?”
“不知道,大概是死了吧。”提起母亲,穆九的语气显得很疏离。
怪不得天下人只听说穆九的父亲是穆寅,对他的母亲却一无所知,也从未听他本人提起过。
陵洵不想让穆九再想起伤心事,便不再追问,可是向来能说会道的嘴巴这时却好像被东西堵住,竟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更用力地抱穆九,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抚平那些伤痕。
“主公可是摸够了?”终于,穆九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意调侃道。
陵洵像是黏在穆九身上一样,就那样抱着他摇头,“没有,可能一辈子都摸不够。”
“主公不嫌弃?”
陵洵终于放开穆九,认真看着他,“怎么会嫌弃?你什么都是好的。”
穆九被陵洵那双眼睛看着,再次感受到那种近乎窒息的心悸,忽然避开视线,“其实我也并非主公所想的那般好,诚如这身光鲜衣服,谁能知道其下隐藏怎样的丑陋?”
“我就是喜欢!哪个男人身上没有疤?你看,我也有的!”陵洵说着也将自己的衣服脱了,给穆九看,果然他身上也有几道伤痕,只是痕迹极浅,要仔细看才能看到淡淡的白印,单是用手摸是摸不出来的。
这些都是他早年走私兵器贩运或物时与人交手留下的。
陵洵自己也低头看,似乎又觉得这些疤痕不够看,忙向穆九解释;“别看现在不起眼,回头上了战场,刀剑无情的,我总归也要添新伤,难不成你就要嫌弃我?”
穆九被陵洵逗得彻底展颜,眼中郁色一扫而空,看了眼陵洵身上的伤,郑重许诺:“只要有我在,必然不会再叫你受伤。”
陵洵没有注意到,这是穆九第一次主动以“你我”相称,并不是臣属对主公的效忠,只是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的誓言。
正在此时,有人推开房门进来,是谨言听到方才博古架倒下的响动,想要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却不料看到不得了的一幕。
穆九几乎是在谨言推门的同时,将人揽进怀里,用宽袖将陵洵兜头盖住,目光向谨言淡淡一扫。
谨言顿时一个机灵,倒退着出了房门,觉得刚才被自家主人看了那一眼,足可以折去十年寿数,恨不得立刻对主人指天发誓,他什么都没有看见,尤其是没有看见主公没穿上衣的身体。
“先生,方才听见有东西倒了,才过来看看,可有吩咐?”谨言也不敢就这么直接走了,只能装作从来没有进过房间,垂首站在门口询问。
“今日主公要在此处休息,再拿来一套被褥软枕。”穆九在室内说道。
“是。”谨言乖巧地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了。
晚上陵洵和穆九同塌而眠,他心里本来准备着要干点什么,可惜酒意上头,又惊了一场,窝在穆九怀中躺下,一沾枕头就昏昏沉沉睡死了过去。
穆九被一个热乎乎的人贴着,只觉周身温暖。
他吹熄了灯,在黑暗中就着窗外月光凝视着陵洵,像是重新审视着什么,也不知就这样看了多久,直到确认陵洵呼吸均匀,已经睡熟,才将他的头轻轻拨过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睡。
这样一来,陵洵便好像整个人处于他的笼罩和控制之中,穆九只要微微一低头,就能咬住他的耳朵,而他也的确是这样做了,轻咬住陵洵的耳垂,衔着慢慢厮磨了一阵,似乎怎么都不腻歪,直将那耳朵弄得红透,才又往下,吻住唇瓣。
陵洵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穆九的床上。好在穆九已经去了阵法书院,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想要和穆九同床共枕的念头早就不知道在他心里转了多久,可是如今变为现实,陵洵竟觉得有些难为情,尽管两人什么都没有干,但他却未免做贼心虚,因而从起床到洗漱,都有些蹑手蹑脚。
本想着趁人不注意溜回自己的院子,没想到才出了穆九的房间,就被那神出鬼没的方珏盯上。
“有一封从江东来的信。”
既然被人看到,陵洵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挺直了腰板,冲方珏招招手,让他将信拿过来。
方珏从房顶上飞下来,回头看了看穆九的房间,又看看陵洵,想问什么,生生憋住了,最后又是闹得一脸不高兴。
从江东来的信,算算时间,应该是袁熙平安抵达扬州了,陵洵一边拆信一边用余光偷看方珏,状似无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昨天晚上跟着我了?”
方珏摇头,“昨天我去和方珂比武,一直战到天亮。”
陵洵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然而接着就听方珏道:“岳掌柜一早就来找主公,发现主公没有在房间里,就告诉我来穆先生这里,肯定能找到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