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夏诺多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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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几杯饮料下肚,祝南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坐在升旗台上出了一额头的汗。

    “茶卡,这个你拿着。”这是她身上全部的现金,找不到信封,她把钱夹在随身带的本子里一起递给茶卡。

    茶卡推辞:“你给我钱做什么,我不要。”

    “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她压着声音把本子塞进茶卡怀里,然后起身。

    她不想让陆西源知道这件事情。

    屋子门口,陆西源和老校长正好一起走出来。

    “这姑娘是谁?”老校长问他。

    “客人。”

    “普通客人你会带过来?”老校长打趣他。

    陆西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自己跟着过来的,没办法。”

    “你一向招姑娘喜欢,这个啊,不一般。”

    陆西源笑了笑,这个啊,真是不一般。

    躲在老校长后面的几个孩子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陆老师带来的年轻姑娘,她可比外面来的女老师还要漂亮。

    祝南浔冲他们眨眨眼,他们又害羞地跑进屋里去了。

    两个人刚走出学校大门,祝南浔就难受的蹲在了地上.她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你怎么了?”陆西源走过去搀起她。

    “肚子疼。”她撑着肚子,说话有气无力的。

    陆西源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小声点,快走。”祝南浔忍着疼快步走远了点,她是怕院子里头的茶卡听到了。

    陆西源大概明白过来,问她:“茶卡给你喝饮料了?”

    “嗯……你这‘相好’不会是下毒害我吧?”她开玩笑。

    “那姑娘热情,好东西都拿去招待客人,可镇上卖的饮料,外人喝不惯。”陆西源扶着祝南浔往前走,她顺势往他身上靠。

    “这么好的姑娘,你没动心?”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干净的?”

    “陆西源,我中毒了,走不动了。”祝南浔装可怜。

    “别瞎说,再走几步就到了。”陆西源不为所动。

    祝南浔又蹲在地上,死活不肯往前走了。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把车开过来。”陆西源试图离开。

    她一把抓住他的裤腿:“你背我。”

    陆西源最终还是妥协了,背着祝南浔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

    祝南浔很满意,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下来吧,这点儿路,你自己走过去。”还没到目的地,他就把她放下来了,他是怕其他人误会,特别是白城。

    “你怕什么?”祝南浔问。

    陆西源提高了说话的声音:“我怕什么,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祝南浔轻笑:“陆西源,你谈过恋爱吗?”

    他没答话。

    “你觉得,我做你女朋友合适吗?”她又问。

    “不合适。”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路人。”

    “呵,我们都走了一路了,还不是一路人?”

    “和我一路走的人多了,你不算特别。”

    算是很伤人的话了吧,但她克制着没生气。

    她走在他后边没再招惹他,他高大的背影像一道屏障挡在她面前,她想起了壮阔的山脉。

    她刚刚趴在他背上时,觉得稳妥,安心。

    就像八年前,那个男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妥帖。

    时间好像带走了许多东西。

    星仔拍到了好东西,拿着相机给艾米一一展示。艾米发现相机里除了风景,还有很多的”他们”,比如陆西源和祝南浔。

    车子继续向北方行驶,另外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祝南浔的肚子依旧不舒服,撑着额头闭着眼睛,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走不了了。”

    说话的是陆西源,他话音落下,星仔先发问:“为什么?”

    “有人不想让我们赶到祁连,得回刚才的镇子。”陆西源镇定不已。

    星仔不作声了,艾米和白城不明就理,艾米问他:“什么意思啊陆大哥?”

    祝南浔从倒车镜里看到身后的那辆车,心下了然,扶着额头说:“我肚子疼,得马上看医生,拖你们后腿了,不好意思。”

    “你怎么了?”白城急了。

    “坚持住,先往回走,我会找个靠谱的医生。”陆西源默契地接祝南浔的话。

    “南浔,你肚子怎么突然不舒服了?”白城又问。

    祝南浔没回头,挥了挥手对他说:“没事,待会儿看了医生就好了。”

    车子一个急转弯,往来的方向开去。跟着他们的车毫无防备,看着车子与他们擦肩而过,想追却又担心暴露,只好先停在了原地。

    路上没有别的车,陆西源开到100码,祝南浔死死地盯着倒车镜。

    草原上的太阳开始缓缓落下。

    “到哪儿了?”陆西源再接到程诺的电话时,人才松弛下来。

    程诺正开着车准备跟他们接头,电话里他语气轻松:“去拜拜佛。”

    阿柔大寺见。

    阿柔寺坐落在藏区草原上,建于清代,是祁连县境内最大的格鲁派寺院。此时,寺里刚举行完供养会和住夏活动,除了途径的游客偶尔进寺参观,寺里寺外一片寂静。

    程诺在转经筒前踱着步子,远远看到陆西源的车行驶到寺前,快步走到门口迎接。

    艾米最先看到程诺,激动不已,问陆西源:“程诺哥哥怎么来了?”

    星仔和白城下了车,祝南浔坐在车上没动。陆西源对他们说:“接下来的路,他送你们。”

    艾米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正要下车的陆西源,祝南浔拽着他的衣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跟他走。”

    “怎么样了?”陆西源和程诺站在路边抽烟时,问他。

    程诺回头看了车上的祝南浔一眼,说:“跟着她到的西宁。”

    “什么目的?”

    “不知道,只听说要找什么东西。”

    陆西源眉头深锁,熄灭了烟说:“找那幅画。该来的躲不掉。”

    “你绕到默勒镇上,他们都跟过去了,你车上人不对。”

    “我知道,交给你了。”

    “行,你怎么谢我?”程诺贱贱的说。

    陆西源捶了他一拳:“办好了再说。”

    “要是办不好怎么办?”

    “办不好,你就别在青海混了。”

    “下车,我带你去看医生。”陆西源拉开祝南浔的车门。

    “我也去。”白城说。

    陆西源看了祝南浔一眼,祝南浔心领神会,对白城说:“你要是跟着,艾米也会去,人太多,不方便。”

    “那你……电话联系。”眼前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白城只好作罢。

    “走吧小妹妹,我带你们参观参观。”程诺招呼艾米和星仔他们,星仔拿着相机不太情愿的样子,艾米倒是兴高采烈的。

    “能看看你相机吗?”程诺问星仔。

    星仔将相机握紧:“我不给人看原片的。”

    事实上,他刚刚还给艾米看过。

    “大几了?学什么专业的?”程诺又问他。

    星仔神色有些恍惚,说:“毕业了,学的美术。”

    “学画画的?”程诺若有所思,接着问:“你们俩怎么遇到的?”

    “在黑马河啊,听说我叫了陆大哥的车,他就跟着我了,陆大哥魅力真大。”艾米说。

    星仔没作声,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若有所思。

    那一天,艾米在青海湖边遇到了星仔,她告诉星仔她在网友那里死缠烂打到陆西源的联系方式并约了他的车,星仔表示他愿意承担全部车费,和艾米一同去敦煌。

    艾米自然情愿,之后,两人又在黑马河遇到了正在寻找祝南浔的白城。

    而陆西源之所以愿意接下这笔生意,一是他正好想离开黑马河了,二是,艾米的身份让他放心。

    可命运的安排往往出人意料。

    为掩人耳目,陆西源是开程诺的车带祝南浔走的。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直到祝南浔□□了一声,陆西源才问:“肚子还疼得厉害?”

    “是啊陆医生,要不,你现在就帮我看看。”

    他听出来她是装的,淡淡地说:“上几次厕所就好了,没必要看医生。”

    “那车我不认识。”祝南浔直接进入话题。

    陆西源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找你的?”她问,然后又感叹:“现在的粉丝真疯狂。”

    陆西源嘲讽她:“你思考问题用得是脚趾头吗?”

    听这话的语气,倒像是生气了。

    祝南浔是开玩笑的,她知道“浙”字开头的车只可能是冲着她来。

    “怎么惹上的这麻烦我也不知道,你叫了程诺来,是想替我摆平吗?”她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但看起来似乎毫不担忧接下来的事情。

    陆西源说不出话来了,这姑娘,聪明着呢。从她佯装肚子难受至极开始,就在帮着他一起撒谎。

    “你来青海的事儿,还有谁知道?”他问。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反问。

    陆西源顿了顿,说:“前几天。你到处找我,那边认识我的人又多,再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为什么躲着我?”

    “来找我的姑娘不少,像你这样的死找的还真没有。我怕啊,年轻的时候玩儿的多了,万一是以前伤过的姑娘来寻仇,怎么办?”

    陆西源难得的不正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

    祝南浔冷笑一声:“那你好好看看,你以前认识我吗?”

    她说完凑近他,把脸伸到他面前,他清晰地看到她的睫毛,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路中心。

    落日的余晖打在车身上,微风轻轻地拂过路边的野草,车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剂,两个人的心都像是中了招。

    “我以前遇到过一个人,那会儿我父母刚走,我不爱说话,连他的名字都不问。他跟我说,对逝去的人最好的怀念就是好好活着。后来我差点死了,他救了我,重新活过来后,我决定好好活,就想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忘得时间久了……我不记得他了。”

    祝南浔静静地说着,像是说给空气里的第三个人听。

    她确信这个人听得到,也听得懂。

    “可他始终欠我一个解释。所以我得把记忆暂时打开,我得找到他。我不纠缠,就想问他一句话。”祝南浔接着说。

    “……什么话?”

    陆西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像来自远方的一声低鸣。

    祝南浔抽了抽鼻子,偏过头看着远处被放牧人驱赶回家的羊群和徐徐落下的太阳。之后,她无比平静地说:“我就想问他一句,他躲了这么多年,是因为歉疚还是因为……他没有办法。”

    如果是因为歉疚,我一定要找到你,告诉你,这些年,我很好;如果是因为没有办法,过去的已经过去,那就让我们重新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