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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吞没一切,也仿佛吞没了生存的希望。
秦汉匍匐在地,看着仅有一河之隔的另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心中满是绝望。
只要通过这条河,就是墨西哥的领域,他的人已经打通一切,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坐上那条来接他的船。
可是,这仅有的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永远迈不过去的距离。
他愤怒的回头,身体却无法同时做出转身的动作,只因为,他的两条腿,这一次彻彻底底的废掉了。
不再是休养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常,而是,就算命大活下来,面临的也只能是截肢。
“秦楚!”咬牙切齿,溢满了愤怒的咆哮声。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逼我到这种地步!”
身后的男人高大矫健,像一头充满了力量随时处于戒备中的黑豹,他站在距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手中,是威力巨大的加长枪管的沙漠之鹰。
一颗子弹,就能打烂秦汉的一条腿。
“把你逼到现在这种程度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做下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情,受到现在这样的惩罚,很应该不是吗。”秦楚冷冷开口,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可若是黑暗中能看清他的眼睛,一定会发现在那双鹰隼般的眼眸中,有痛惜和愧疚。
“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卑鄙无耻,我阴险邪恶,难道你们手上就从来都干干净净吗?
因为帝国集团在各个领域的垄断,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企业被迫破产?多少人倾家荡产?
我们从被人小觑到成为H市无人敢惹的大人物,盖世太保,混世魔王,是什么换来这些称号难道你都忘了吗!”
秦汉双眼赤红,干裂的嘴唇甚至渗出血迹。
“哥,如果我这次对付的不是陌城,而是另一个企业或者家族,就算那个人一家被我玩阴的弄死,你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不是吗?
说到底,我的失败,只是因为我选错了对手,只是因为,那个人连你都不敢和他对抗,你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才牺牲我不是吗!
我不连累你,只要你告诉他,我被你打死了,尸体掉进了这条河里,他一定不会因为我的事迁怒你,哥,这次,和以前一样饶过我好吗?我保证,我不会找陌城报仇,我会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咔嚓一声响,撕裂夜空。
秦楚手中的枪上膛,对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怒吼,“你以为我这样对你是因为我怕你连累我?我秦楚什么时候怕过这些!就算是陌城,难道我就怕他吗!”
秦汉眼中一亮,“哥,如果你不怕他,那就和我联手吧!这一次我本来能够成功的,只要你们不救他,他一定会死在里面的!
可是我没想到,就算我给你消息让你不要救,让你跟我里应外合,你却断然拒绝我,不仅如此,还听从他的命令来找我……不,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我们从现在开始联合合作,我们一定能把他杀了,到那时,我们的秦氏企业,一定能够称霸世界!”
嘭!
愤怒之下的秦楚一枪击中秦汉的肩膀,火药味伴随着痛苦的嚎叫让人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盛,“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这些年,我真的是,真的是对你太过纵容了……”
“秦楚……你竟然……为了外人,这样对我!”秦汉痛的几乎晕过去,可是却一动不能动,心中的愤恨已经决定,如果此刻他的手中有枪,一定毫不念及兄弟之情的对着他扫射。
“外人?当年你我落魄的时候,陌城何时当我们是外人?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怎么会有这些年在H市的耀武扬威?
受人之恩却以怨报德,这样得事情你秦汉做的出来,我秦楚做不来。
我早就劝过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别的人你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不要和陌城作对,否则,我绝对不会帮你,可是你一再枉顾我的话,任意妄为,越做越过分!
之前绑架了苏小姐,我以为这已经是极点了,陌城废了你两条腿我丝毫不觉得过分,可是这次,你竟然设计要将他们两个都杀了!对于恩人和无辜的人,竟然做出这样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事情,只有真正的恶魔才能做得出来!”
“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站到陌城头上?你就真的,想一辈子,不如他?”秦汉捂着伤口,咬牙问出这句话不甘心的话。
“当然想过,只是,我会靠实力,而不是阴谋诡计。”
秦汉冷笑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大,刺耳难听的厉害,“实力?那你一辈子也追不上他!一辈子只能屈居人下!一辈子在别人眼中,都是陌城的狗腿子!”
秦楚沉默了下,眉峰尽显阴戮,“我和陌城,是永远的朋友。”
“这个世界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兄弟!”秦汉说出这句话,怨毒的看着他,秦楚有瞬间的愣神,秦汉抓住这一瞬,拼尽全身力气,猛地翻进河中,整个人砸出巨大的水花瞬间消失。
秦楚一惊,上前两步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连放数枪,可是黑暗中,除了翻涌的暗红色的涟漪,什么都看不见。
秦楚张张嘴,半响收回手,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身后的劳斯莱斯车后面,走出一个人影,他朝着秦楚走来,从黑暗中显出容貌,正是不知何时到了的陌城。
“为什么?”秦楚沉重的问。
陌城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他问的是,为什么不开枪。
他知道他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心知肚明刚刚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置秦汉于死地。
可是他却选择了一直沉默。
这是秦楚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陌城走到河边,看着河中熏黑的暗影,神色平静。
“如你所说,我们永远是朋友。”
秦楚浑身一震,同样明白他的意思,朋友之间,该有的是永远的信任,不该有永远的芥蒂,如果陌城动手杀了秦汉,芥蒂至此而生,那么他们之间的友谊,也会从此出现裂痕。
从陌城让他追杀秦汉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陌城的用意。
如果是陌城找到,那么毋庸置疑,愤怒会让他直接判他死刑。
但他最后把选择交给了秦楚,也就意味着,他愿意看在他的情分上放秦汉一条生路,这份情,他领在心中。
而原本秦楚也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秦汉,他彻底废掉他两条腿,让他从此变作废人,他本打算将他带到陌城的面前,向他请罪,但是事实上,刚刚秦汉那份不知悔改的言论,让他真的在那一刻动了杀机。
如果不是秦汉跳进水中,也许这一刻,他真的已经成为尸体。
不过,他受了重伤落入着冰凉的水中,想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秦楚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失望,只是更多的,是对陌城的愧疚。
“我会替他向苏小姐请罪的。”
“你不是他,不需要如此。”
“这点要求你都拒绝的话,我真的会觉得无颜面对你。”秦楚收起枪,动作干净利落。
陌城沉默了下,说道,“随你。”
他看着河中,手在身后攥紧,在他腰间,确实有把枪,天知道他是怎样控制,才没有冲出来当着秦楚的面杀了那个家伙。
但愿,他死在这冰凉肮脏的水中,不要再出来害人了吧,陌城冷酷的想。
转身打算回去的瞬间,秦楚在身后幽幽叹气,“陌城,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永恒的东西吗,连亲兄弟,都不能?”
“你觉得呢?”陌城反问。
秦楚皱着眉,似乎真的认真想了下,他大步走到陌城身边和他同行,“还是有永恒的东西的,至少他有一点说的对,我永远不是你的对手,而我们,永远是朋友。”
他挑挑眉,神情恼怒,“但至少也不是你的狗腿子……那个臭小子居然敢这样形容我,如果此生还能见到他,我一定不会再手软,第一枪就把他崩了。”
陌城摇头失笑不语。
“回去吗?现在?”他的直升飞机就在不远处。
“回去吧。”
“宋篱怎么样了?”
“每天缠着我老婆,还是那么讨人嫌。”
秦楚尽可能忽略前半句,犹豫道,“……你老婆?”
“回去我们就会结婚,不是我老婆是什么?”陌城笑笑,竟然带着点沈默样的玩世不恭。
秦楚把这个词在嘴里过了一遍,总感觉从陌城口中说出来有一种怪异感。
然后又在心里试着叫宋篱一声老婆,竟然觉得被秦汉气的差点堵塞的心脏一下子好受了许多。
嗯,看样子,我也要把结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
陌城和秦楚回去之后,一行人热闹相聚数日,就启程回国。
离开了天京市太久,苏沐烟对这座城市的想念甚至超出想象,在飞机上一刻不停的来回奔波,挨个窗口向外看,幻想着能看见天京市的影子。
机身穿过大气层的时候突然晃动了下,虽然没产生什么危害,但是苏沐烟却赶紧扶住了窗边的座位。
刚刚那一下子,让她有一种非常恶心的感觉,她捂着胸口扫了圈,然后朝着卫生间方向走过去。
“怎么搞的,怎么突然好想吐……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