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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希望她在这里不要总是尖叫。”
“你还是准备一些镇定剂吧。”
这时,一人大步走来。她身穿白大褂,深肤灰发尖耳,是个黑暗精灵。
两个工作人员起身。“早上好!泰拉医生!”
“早,请将第四号房准备一下,一会儿有重要的病人。”
两人对视一眼。“好的,泰拉医生。偿”
泰拉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翻出自己的笔记和资料,着手做准备。多少年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在工作中遇到真正的疯子了。要知道,在这年头,总是有人自称各种恐惧症,捏造各种“心理问题”,是的有不少是轻度抑郁症患者,不过大部分人只是无病呻吟。
她做好准备工作,进了四号房。两位带枪保安人员,随即推来一名病人。她穿约束服,固定在轮椅上,上下不能动。她的肤色、样貌非常符合黑暗精灵的普遍审美,泰拉不觉眼前一亮。这个少女低垂脑袋,双眼无神,泰拉觉得她挺可怜的。不过,她可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谢谢你们,你们可以出去了。”
“我们就守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呼叫。”
“好的,谢谢。”
两人离开后,四号房就剩下医生和病人了。他们头顶的一盏灯,打下一片亮光,少女身上的阴影静止,好像一副油画。泰拉喝了一口水,心想房间的消毒水味道太浓了。
她拿起笔记,说:“你好,我是泰拉医生,请放心,你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现在只是一些必要的措施,一旦你康复,这些措施是可以撤除的。”
对方没反应。
“我准备了一些基本的问题,可以开始了吗?”
她一动不动。
“首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没应答。泰拉在本子上写下“应急性精神障碍-反应性意识障碍,创伤后遗症,出现交流障碍的情况”。
“我这里有警卫移交的资料,上面说,在锡矿城有人目击你自称辛集,到处询问‘风暴传说’的下落。那么,辛集,你是荧的粉丝吗?”
她的眼皮抖了一下,如果不注意她那长长的睫毛是看不出来的。
泰拉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找到突破点。“辛集,你能告诉我有关荧的事情吗?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荧’。”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干哑飘忽,极具磁性。这倒是个好开端。泰拉连忙继续做笔记。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沉默。
“没关系的,你在这里所说的内容是不会传出去的。”
依旧沉默。
“虽然我得交一分报告给检方,不过上面只是我的评估结论和专业术语,是不会涉及你所说的内容细节。所有你说的话我都会保密。”
“好吧,”她终于看向泰拉,双眼没有聚焦,“你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我应该说些什么好让你交差。”
“辛集,这不是‘交差’的问题,我衷心希望你能够康复。”
她笑了,银发抖动,遮住了半边的脸。泰拉心里随之一颤,这是美丽还是诡异,无法形容。
“回到我的问题,你能谈谈荧吗?”
“当然可以,荧不过是个傻瓜,他总是陷入矛盾和挣扎,迷失其中无法自拔,不懂得怎样去爱自己,也不懂得去爱别人,但他偏偏内心极度期望别人爱他。”
泰拉写上“心理投射,将内心的痛苦投射到自己的偶像身上”。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找他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荧,荧是谁,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不满意也没办法,我只能够告诉你那么多了。”
“我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会很艰难,你可以不用立即回答......”
“你想问小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
“很简单,那两个人囚禁了我两天,强***了我,用各种你能想象的方式折磨我。我找到机会,在他们以为我死了的时候,我拿刀子把他们都杀了。”
她用很平和的语气说了这些可怖的内容,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是,她讲的内容和警卫的报告有出入。泰拉看到体检报告,上面写道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或淤血,身体完好无损。也许,她所说的折磨并不是*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泰拉深表同情。
“我相信你的话。警卫也不怀疑你有杀死他们的能力,他们用了很大劲才把你弄倒制服。”
“对此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辛集。你受到可怕的伤害和刺激,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获救了,你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我相信你不是真的想杀人。”
“不只是这个原因,我被分散了注意力......”
“被什么分散注意力?”
再次沉默。
“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泰拉叫保安进来。“请将病人松开吧。”
保安对这个命令吓了一跳,她不是杀人凶手吗?“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这个措施没有必要了,病人还需要单独特别看护,这样就足够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
“辛集,他们会带你到你的病房,请好好休息,护工会提醒你按时吃药。我们明天再见。”
她解开了束缚,从轮椅上起来,对医生点点头,然后和保安离开了。
荧一进了单独特别看护病房,门就在她身后“砰”关上,锁上了两重锁。她环顾四周,这里不过是个监狱,只是建在医院而已。这里结构坚固,防守森严,她无法逃脱。
但是,她也根本不想逃。
她躺在床上,伸展四肢。
这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第一次杀死无辜的人。她想,那个可怜的人不过是先看看我有没有受伤,想救治我。也许她不值得任何人拯救,就该烂在那地牢里面。
门打开,一名护工在保安看护下走进来。
“你好,这是你的药,请现在服下。”荧一看,有十四个不同颜色的药丸、药片、胶囊。护工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大口吞下。
“请张嘴。”她按指示做了。
“谢谢,晚安。”
荧看到护工一直是职业性的微笑,但她很紧张,保安也一直手按枪上。荧说:“谢谢。”对方没有缓和情绪,反而加快速度离开了。
病房又剩下她一个人。这里满是独特的消毒水气味。白色墙漆,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单,连她的病服也是白色。这里越干净,她就觉得自己越肮脏。她关了灯,陷入黑暗。她想快点进入睡眠,也许那堆药有镇定或安眠,但是药效对她特殊的体质情况作用不大,即使有也会很快消失。
在混乱的思绪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她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出那小屋门,看到外面的世界。周围很多人,但是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看到远方,有一点白光。她认出来了,那是小白。
她从来没有见过玄召唤小白,但是她知道这只圣兽的存在。这是那是当然的,他们的灵魂相连,所有秘密几乎无所遁形,不,应该说,曾经相连。
她生出一股愤怒,她觉得圣兽的出现是对她的嘲笑。她握紧沾血的小刀,下一秒,她就看见一个人倒在她面前。
她笑了,她笑自己,因为她是那么的好笑。周围的人都吓到了。她疯了。
泰拉在办公室整理笔记。回想今天和病人的对话,她觉得辛集和她预想的不一样。目前看来并没有特别的精神失常。但是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辛集身上缠绕着重重迷雾,要驱散他们需要花费很多力气。她知道,医生和病人都是需要长足的耐心。
泰拉合上笔记,感觉充满了信心。
病院给荧固定的放风时间,哦不,那叫散步时间,毕竟这里不是真的监狱。她看了看院子高耸的围墙和周围警戒的保安,苦笑了一下。
“小姐,时间到了,你和泰拉预约的时间到了,请跟我来。”
保安很有礼貌,但是不由得她有任何反对,而且“预约”从何谈起?至少不用强制电疗吧,她想。
她又来到同一个房间,面对的是同一个医生。这次,泰拉一直在问荧童年时候的事情,她避而不答。泰拉又换了一种方式,问她的兴趣爱好,例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节日,喜欢什么食物,然后冷不防的掺杂关于童年的问题,试图突破。但是都被荧识破了。
“医生,你为什么总是抓着我小时候的事情不放,这和你所谓的治疗没有关系吧?”
“辛集,放松点,我只是在帮助你。你也许听过,童年是对人的一生有着重要的意义。”
“我知道,”荧心想,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无知,“我说了我小时候的事情,你就可以分析我的心理问题,例如我没有获得足够的关注和爱呀,或者说我小时候受到创伤,失去亲人朋友受到痛苦之类的,是的,精神病都和小时候经历有关。我就是个典型。”
泰拉被她的语气逗乐了,但是极力没有表现出来。“辛集,我不会称你为精神病,每个人,包括我,都是不完美的,多少都是有些问题。也许说出来,把它们释放出来,会对你有帮助。”
“不了,谢谢。”
“辛集,这样让我的工作很难做呀,我也希望这个过程快点结束,你恢复的越好,也就能够给你更广泛的活动空间。如果我的工作效果不明显,就可能要继续委屈你了。真是抱歉啊。”
泰拉说得含糊,但荧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呢?她分明是用荧的自由来威胁,干得好就多给放风时间,否则就剥夺,甚至有可能将她打回原形——穿约束衣,坐轮椅。
“好吧,”荧摇摇头,心想泰拉也太会抓人死穴,“我可以和你说。你想听什么呢?”
泰拉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