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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麒上辈子是律师,接触过的精神病人也不少,在他的眼中,如今的朱成皓就在于疯狂的边缘,唯一庆幸的是,他还能认得自己,还能恢复清醒,只是继续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恐怕将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贺文麒忍不住想到,新帝上位之后大开杀戒,也许那时候不仅仅是朱成皓需要排除异己,而是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欲,只是历朝几代皇帝都喜欢拿臣子出气,倒是没有人发现不对劲。他想要开口让朱成皓再也别接触血腥,解除隐患,却也知道,杀欲这东西深藏人心,并不是看不见就能好的。
最后,贺文麒什么都没说,让朱成皓半靠在自己身上,让他能够舒服一些,伸手替他揉着额头,空气之中尚未散去的血腥味让他有些忐忑,在深山老林里头,继续待在这样的地方实在不是明智的事情,但朱成皓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额头的青筋爆出,眼中的血色虽然褪去了一些,但看着还是有几分狰狞。
朱成皓有些全身酸软的躺着,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不太妙,也许他来围猎场释放杀欲并不是好的选择,每一次这种全身脱离的感觉都让他十分厌恶恐惧,再想到太医提醒过的话,让朱成皓更是有些暴躁,有一种无法释放的焦躁在心底蔓延。
曾经太医建议过,让他使用其他的办法释放心中的杀欲,比如宠幸后宫的嫔妃,只可惜,朱成皓从小看惯了这些妃子背着人的模样,对她们心中厌恶,不过是愿意做做面子请罢了,与其陪着她们虚情假意,还不如在勤政殿处理政事,至少处理的好了,还能得到百姓的歌功颂德。
而现在,靠在贺文麒的怀中,在浓郁的血腥气味里头,分明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他知道贺文麒从来都不喜欢熏香,这种味道,大概是身上所带着的香囊的味道。却不知,女子来月事的时候,总也有几分味道,李氏怕这些味道泄露痕迹,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反正如今达官贵人,身上熏香的也是比比皆是。
只是若有若无的味道,却萦绕在朱成皓的鼻尖,透过衣料传过来的温暖感觉,却渐渐的驱散他心中的焦躁,让他微微平静下来。
贺文麒动作轻柔,他对人体的穴道还有几分了解,这般下来,倒是让朱成皓舒服许多,平常的时候,警惕心十足的朱成皓,并不能让人这般的亲近自己,将自己的弱点放在他人的手中。
等那汹涌的杀欲渐渐褪去,朱成皓才伸手握住替自己揉捏穴道的手指,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但他的理智回归,好歹也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贺文麒的功夫一般,若是再遇到猛兽的话,两人怕是危险了:“先离开这里。”
先前的马驹已经不知去了哪里,贺文麒只好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往下走,一边期盼着付昆早点带人来追他们,按照先后,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才是,只可惜深山里头地形复杂,这会儿连人影都看不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贺文麒头上也带上了冷汗,朱成皓体型精壮,如今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实在是考验他的体力。
朱成皓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等身体总算是有了几分力气,便松开怀中的人说道:“让我自己走吧。”
贺文麒自然是不放心,但见他坚持,走起路来倒是也稳稳当当,便也只能安心下来,只是走的很近,生怕这位再一次突然倒下。
比起贺文麒,朱成皓倒是更加适应这样的环境,幸好两人都是一身简装,倒是不会勾勾挂挂。
又走了一段路,才隐隐听见付昆几人的喊声,贺文麒心中一喜,连忙出声大喊,没一会儿,付昆便带着人过来,看见朱成皓虽然脸色难看,但身上并无大伤,心中才松了口气,拱手说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朱成皓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无需多礼,此事修要让他人知道,带上猎物便回去吧。”
付昆点了点头,拱手说道:“马匹都拴在外头,陛下和贺大人的两匹马也回到大队伍了,还请陛下移步。”
朱成皓点了点头,走了一段路,他的脸色看着倒是比方才好许多,只是依旧浑身浴血,看着有几分萧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在大部队出现的时候,贺文麒便已经退后了一步,朱成皓看在眼中,摆手让他上来扶着自己。
一队人往外头走,付昆自然落后了一些,见朱成皓示意贺文麒扶着自己,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一眼却看见贺文麒背后血色一片,尤其是臀部的地方,看着倒像是里头受了伤,伤口溢出血来。
“贺大人,您受伤了?”付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贺文麒立刻反应过来,方才运动的太过于激烈,怕是自己出现漏血的迹象了,古代的卫生巾可没有360度无死角。
听见这话,反应最大的却是朱成皓,仔细打量了一番贺文麒,见她臀部的位置都是血色,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受伤了为何不说。”
贺文麒抽了抽嘴角,暗怪付昆多嘴,没看见他脸色红润有光泽吗,怎么会是受伤了,当下只好说道:“微臣并未受伤,大概是方才在哪里沾到了。”
朱成皓见他脸色自然,想到方才两人确实是坐在了地上,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上了马往行宫回去,贺文麒的脸色更加古怪起来,自己衣服里头的东西不知道是歪掉了还是怎么,这一次的月事又是遇到了各种刺激,居然源源不断的出来了,这会儿后头恐怕更加难看,他只希望天色赶紧黑了,到时候自己的衣服是深蓝色的,看起来也就不明显。
偏偏有人就是看不得他好受,等到了行宫刚刚下马,付昆便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贺大人,马背上也沾了血迹,想必伤口又裂开了,您不想要皇上担心也是好的,待会儿我让太医偷偷过去一趟吧。”
贺文麒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闭嘴,说了我没事。”说完也不管他是何反应,直接下马走了进去。
付昆脸色有些怪异起来,又想到方才贺文麒走路的时候姿势有些奇怪,难免有些不太好的猜想。
谁都知道,皇上杀欲兴起的时候,不杀一个痛快是不会罢手的,事实上,这次的几匹狼显然没有到痛快的程度,而当时太医曾经说过,可以用其他的*来排解杀欲,后宫嫔妃就是最好的选择,莫非,难道,贺大人舍生取义,为了皇上的安慰,将自己的清白献了出去。
设身处地,付昆觉得自己就算是忠君为国,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贺大人居然咬了咬牙就上了,也怪不得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受伤了”。付昆心思转过万千,但也决定为两人保守这个秘密,贺大人是肱骨之臣,可不能毁在这件事上,那些个文人,最喜欢从小处下手,牵扯出一些是是非非来。
贺文麒可不知道付昆脑补了这么多的东西,没走出几步,朱成皓便开口说道:“贺爱卿随我进去,其他人便散了吧。”
因为皇帝晚归,不少人都守在这边,等看见皇帝带着大量的猎物回来,自然又是敬仰又是放下心来,听了这话,纷纷看了眼贺文麒,表示了心中的羡慕嫉妒恨。
贺文麒急着回房,但听见朱成皓的命令也不可能当场拒绝,只好紧追而上,却不知道在他的身后,好心的付昆甚至还带人挡住大臣们的视线,免得他们看见贺大人背后的血迹,看出一些不对劲来。
到了房内,太医早就已经候着,朱成皓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指着贺文麒说道:“先给贺大人看看,是否哪里受伤了。”
原来虽然贺文麒解释了,但朱成皓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再说深山老林的,或者被什么咬了,一时没发现也是有的。
太医自然听令,但贺文麒哪里敢让他把脉,要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脉相可是截然不同的,更别说她现在的特殊状态,怎么可能骗过行医多年的老太医。连忙连违抗军令都顾不得了,连声说道:“皇上,微臣真的没事,还是让太医先帮皇上看看吧。”
贺文麒了解朱成皓,朱成皓何尝不是了解贺文麒,见他脸色变化便猜到一些什么,微微皱眉说道:“是不是伤到了不方便的地方,放心吧,太医绝对不会多嘴。”
说完还看了一眼可怜的太医,后者哆嗦了一下,皇帝身边的事情,他哪里敢出去乱说,毕竟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贺文麒坚持不能答应,朱成皓略微皱起眉头,索性摆了摆手让太医和侍从们都下去,等人走光了才说道:“好了,朕亲自帮你看看吧,脱裤子。”
贺文麒脸都皱在了一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为什么这家伙就不能相信自己压根没事儿。
朱成皓原本就不是那么有耐性的人,见他几次三番的不从,更是怀疑他伤的很重,不过伤处不堪,个性害羞不愿意让人发现罢了,索性叹了口气,自己先脱掉了站满血色的外裳,淡淡说道:“既然没有伤口,就脱掉让朕看看。”
贺文麒被逼的山穷水尽,哪里会脱掉自己的衣服,谁知道他执意不从,朱成皓居然上前一步,身手就开始扒他的衣服,蓝色的外套里头是月牙白的底衣,贺文麒哪里是朱成皓的对手,三俩下就被剥掉了外套,后头一大片的血色,比在蓝色外套上的更大更明显,更加红艳,贺文麒只能哆嗦着嘴唇说道:“大概,是渗进去了。”
朱成皓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理由,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到了这个地方,但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了贺文麒走,索性眯了眯眼睛,扔开衣服说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朕来帮你脱。”
贺文麒脸色终于变得雪白,抿着嘴角的模样带着几分倔强,看得朱成皓有些心软,叹了口气说道:“讳疾忌医要不得,不过是看下伤口,又不是要你的性命。实在不乐意的话,好歹让太医把脉,看看到底是伤到什么程度。”
贺文麒知道这一次恐怕是躲不过去,朱成皓已经是退步了,但他一来不可能赤身*,让他看清楚自己并无伤口,二来也不可能让太医把脉,这般一来就成了一个死局,贺文麒咬了咬牙,最后忽然跪倒下来,磕头说道:“微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处罚。”
朱成皓怎么都想不到,贺文麒为什么一定是不愿意,以前他也不觉得贺文麒是脸皮子这般薄的人,即使不看伤口,让太医把脉一下又会如何。
贺文麒越是隐瞒,他越是恼怒,如今见他跪倒下来,后头还有血色一片,又心疼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威胁朕吗?”
若是今日不说明白,怕以后君臣之间,会有隔阂。贺文麒拿不准主意,捏紧了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这般,朱成皓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说道:“既然你不信任朕,朕何必上赶着着急,这就退下吧。”
贺文麒额头冷汗直冒,却知道若是真的这样退出去,以朱成皓的性格,只会在暗地里弄清楚自己到底是隐瞒了什么。方子玉知道自己的性别,若是皇帝仔细询问,不一定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帮着隐瞒,若是这件事不是自己主动说的,反倒是朱成皓变着法子查到的,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贺文麒只是跪在地上,朱成皓眼神微微一冷,忽然狠狠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冷声喝道:“让你走就赶紧走。”
他这般发怒,倒是让贺文麒拿定了主意,这位君王,即使对他人来说是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但对着自己的时候,确实是多有包容,两相对比,坦白从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即使瞒过了这次,朱成皓用心调查的话,怕是瞒不了多久。
拿定了主意,贺文麒深深的磕了个头,清脆的声音让朱成皓捏紧了拳头,却见下一刻,贺文麒抬起脸颊,自己印在他脸上的血色还在,显得那份苍白尤其的碍眼,下一刻,即使是历经了大风大浪的朱成皓也愣在了原地:“请皇上责罚微臣欺君之罪,微臣,其实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