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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共剪西窗烛(第一更)
只是,有时候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才好。
慕容薇懒洋洋地想着。
过了七夕,天气越发炎热了起来。
夏蝉不停在树上高歌着,午后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慕容薇的房间里铜柱中放置了冰块,十分凉爽,一进来甚至还有种冰冷的感觉。
大户人家每年在冬季都会储藏冰块,有些是用于凉爽的有些则是用来做食用的。
香桃端了冰镇酸梅汤来,慕容薇一边品尝着酸甜的酸梅汤,一边对着账目。
这几天她已经挑选了一批人出来,打算到时候等王府权利真空之时让他们上位的。
如今,她还没有立刻准备发难。
“王妃,几位管事的都回话了,说是半年盘账已经做好了。”
慕容薇点头:“很好,时候也差不多了呢。”
郑嬷嬷知道王妃是打算做什么,也不再多说。
天色渐晚,慕容薇盘账盘到晚间,才随便用了些饭。
这天气变化很快,到了晚间忽然下起了雨。
窗外雨打芭蕉,帘幕低垂,风雨如晦。
这时候苏德送了封萧明睿的信来。
慕容薇把人打发下去,问道:“王爷都吩咐你什么了?”
苏德知道她问的是对齐王的事情,随即道:“王爷已经说了,一切就按照我们说的做,他已经知晓了,会在江南做好自己的事情。还添了些注意的地方。”
慕容薇听他说了一遍,点了点头:“王爷考虑得很周到。这事儿苏公公和李先生商议下。”
苏德应了,说了会话便也下去了。
慕容薇拿了信出来,低头一看,不由笑了。
只见那信上写着: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慕容薇喃喃念着,叹了口气,望着雕花窗外的雨幕不由有些怅然。
古人说相思始觉海非深,她今日方知此毒。
信上还写了些江南琐碎的小事,后又写了对凌嬷嬷之事的意见,只道是让她全权做主便是。
慕容薇看了,嘴角微微上扬,把他的信又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像是想在那字里行间追寻男人的气息一般。
许久,她把信收进了专门放置信件的匣子里。
这里放了不少萧明睿写给她的家信。
既然萧明睿说了让她做主,她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她知道萧明睿在乎的是凌嬷嬷,而不是别人。
现如今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明了,隐而不发,不过是为了做最后的准备。
现如今,东风已至,她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
夜色渐深,屋中红烛摇曳,慕容薇走到灯笼前,拿起银剪子剪了灯花,看着灯光明亮起来,重新罩住红烛,随即让丫鬟磨墨,她提笔写了封情意绵绵的回信。
夜雨苍茫,今夜几人难眠。
慕容薇怔怔地写完信,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她真的很想他……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几时才会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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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雨幕也渐渐小了。
一夜放晴,天空中阳光从云层中散开光芒,王府又恢复了繁忙的时刻。
慕容薇早起用了早膳,喝了杯牛奶,吃了几个烧卖,蟹黄饺子,香油收的小菜几样,倒也丰富。
来给她请安的小妾们规规矩矩地侍候着她用膳,比她身边的丫鬟做得还恭敬,怎么都挑不出规矩。
慕容薇今个心情不怎么好,看她们便觉得烦,早早打发她们回去,也懒得让她们杵在跟前当木桩子了。
爱春自那日之后就明显感觉到慕容薇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不给她派什么任务了。
她自知自己是那天为王府一派的丫鬟出头让王妃不喜,也不说话。
知夏还如往常一样嘻嘻哈哈的,没什么心眼的样子。
清秋偶尔看着知夏的目光带着些愧疚和怜悯。
藏冬仍跟过去一样闷葫芦,不喜说话,论道闷,她跟冬雨有的一拼。
只是冬雨平时都在帮慕容薇理账,没在跟前侍候,慕容薇也习惯了她的沉闷。
绿芍跟香玉在说着什么,让小丫鬟收拾了餐碟。
慕容薇看了看几个丫鬟,心里盘算一番,不管怎么说,虽然她已经认定了知夏有问题,却也该审一审。
只是今日这审问,也不会太过让很多人知道。
慕容薇有意识地留下了知夏和清秋藏冬三人,加上郑嬷嬷和绿儿香桃,屋中便安静下来。
“知夏,有件事,本妃一直想问你。”慕容薇拨弄着手腕上的金镶玉盘凤镯子,淡淡道:“你家中是不是很缺钱?”
知夏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问。
“奴婢家中是有些困难,因为奴婢的娘生了病,要花钱看病。”
慕容薇眸光锐利:“是吗,出了这种事,怎么不早说呢,本妃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
知夏犹豫道:“奴婢怎么敢打扰王妃呢?奴婢是什么身份,哪敢拿这种事求王妃。”
她从不是慕容薇的心腹,自己的娘生病,也不会有哪个主子好心为她的娘花钱的。
她也从来没敢想过。
“是么,本妃待你也不算差吧。”慕容薇冷冷道:“你不跟本妃说,收别人的钱,倒是拿的痛快。”
知夏诧异地看着她,似乎完全不明白主子在说什么,连忙跪下诚惶诚恐地问:“奴婢,奴婢不知道王妃想说什么?”
“不知道,你收了不该收的钱,在本妃的香料里动手,还敢狡辩?”
知夏如遭雷击,吃惊地瞪大眼睛:“奴婢没有,王妃冤枉啊,奴婢怎么敢这么做!”
郑嬷嬷看了眼清秋,清秋见状,咬牙道:“知夏妹妹,你还是早点承认了吧。说不定王妃能轻罚你,可要是不承认,那就没有机会了。”
知夏吃惊道:“你要我说什么?是你,是你告我的对不对,你胡说八道!”
清秋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不是收了凌有才管事的钱?你亲娘的病是靠什么治的?”
知夏急得眼睛通红,“是,我是收了钱,可那钱是……”
藏冬这时急忙到知夏面前跪下,拉着知夏道:“知夏,你快说啊,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大娘的钱是借来的,不是你收的。”
“是啊,奴婢是借的钱。”
郑嬷嬷出声道:“是么,那你倒说说,凌有才为什么别人不借钱偏偏向你借钱?”
知夏瞪大眼睛,忽然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
慕容薇见她不说话,冷冷道:“你说不出来吗?我自认对你不薄,你今日若是把事情说得一清二楚,本妃也许还饶你一命。说吧,是不是凌有才让你做的,他又是让你继续再做什么?”
知夏仍旧默然无语。
藏冬平日不怎么说话,可是她和知夏的关系平时是很不错的,这时候又哪能看着她去受死呢。
她连忙道:“王妃,真的不是知夏的错,她不是这样的人。”
慕容薇挑眉:“是么,那你倒是说说看,那日为何偎红出事的时候,只有知夏最有机会出现在她房子周围,为何是知夏那么巧的发现偎红在烧东西?若不是她嫁祸偎红想来个祸水东引,那又是谁做的?当日她说是去找你要花样子,可有此事?”
“不可能是她的,当日她确实是去找奴婢要花样子的。而且知夏一直就是个傻大姐儿,她哪会害人呢,这事是有人陷害知夏啊。奴婢……”
藏冬一说得快了,声音就有些着急了。
现如今看到知夏沉默不语,更是着急,摇了摇知夏:“知夏你倒是说话啊,反驳啊,这不是你做的事,你不要命了么?”
慕容薇看着知夏,沉着气,心中也有些恼火。
她先前还想看看她打算如何悔过,没想到她居然什么也不说。
沉默,这是等于默认了么,还是知道说了也无用?
慕容薇半嘲道:“好,很好,知夏,你真是长出息了!既然你不反驳,那就是默认了。既如此,也别怪本妃无情了。去把她给本妃关起来,好生看管!此事不要露出半点风声。”
郑嬷嬷应了,起身拉起知夏,藏冬跟着扶起知夏,见她脸色有些迷茫,似满是恍然的模样,眼中噙着泪水。
郑嬷嬷把知夏带走了,到时候她会亲自安排人把知夏关起来。
“藏冬,此事在本妃没让人公布之前,不许任何人透露。知夏病了,你可知晓?”
慕容薇的眼神锐利如刀,藏冬低头应了:“奴婢晓得了。”
慕容薇淡淡道:“你倒是姐妹情深,可惜啊,有些人终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清秋脸色阵青阵白,听慕容薇这话像是讽刺她一般,不由得有些难堪。
毕竟,她出卖了知夏,用以换去富贵。
虽说这是常事,可是清秋现在仍然很心虚。
看知夏这样可能会伤了性命,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
可是,想想这事儿是知夏自己情愿的,方才王妃都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什么也不说,怪得了谁呢?
清秋好似找到了理由,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慕容薇看了她一眼,对于清秋,她这个人功利心太重,容易为利益所迷,这样的人能用,但慕容薇不会重用她的,也不会当她是心腹。
人虽然总是把利益看得很重要,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
当然,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她又怎么能得到这些情报呢?
有些人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只是要看把她用在什么位置上了。
藏冬神情沮丧,慕容薇打发她下去,让人盯着她。
得知藏冬虽然沮丧,但是并没有跟人说话,仍然如往日般沉默,倒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再说了,现在事情早就水落石出了,是知夏自己不肯说话,又怪得了谁呢?
慕容薇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暂时把知夏关押起来。
可是她没想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郑嬷嬷安排的人慌慌张张地来报信,说——知夏死了。
慕容薇当时愣怔了半晌,她从来没想到知夏就这么死了。
她是自尽死的,死的时候上吊而亡的,用一根腰带把自己吊死了。
慕容薇本来以为,就算知夏做了这件事,她也没有可能立刻就想求死。
凡是人,只要活着就没有不想活下去的,只要给她一个机会。
她又没说处死她,为何她会如此就自尽了?
郑嬷嬷拿了知夏写的遗书来:“王妃,知夏已经畏罪自尽了。”
慕容薇沉着脸,脸色铁青,又带着些不可置信。
她从来没有手上出了人命,这样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沉甸甸地压着,让她觉得喘不过起来。
她顿了顿,好半晌才接过郑嬷嬷拿的遗书。
这是知夏临死前写的,字迹有些凌厉。
知夏的字写得不漂亮,但能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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