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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最后的亡灵(4)
一张白纸。
信封里放着的是一张折叠成心形的白纸。
上面没写任何字。
交给靳怀理信件的警员说,送信的人让他带话给靳怀理,信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送信的是个快递员,也是传话人,他人被警员留在大厅里,还没走。
只可惜,快递员传的这些话是按照客户下单要求说的,至于是谁下的单,他也不知道。
靳怀理需要的东西,无非是阮立冬父母失踪案的线索,可惜一张白纸算什么线索呢?万锋不懂了。
靳怀理却笑了,如果不是有人故弄玄虚的话,那这张纸还真会告诉他很多信息。
那是张质地特殊的纸,把纸放在阳光底下,可以看到一个细小明晰的水印——pv50i6。
“欧洲皇室用纸有种这类加过水印的纸,我想这种纸在这里,能见到的地方不多吧。”靳怀理自信满满的说:“这张纸的主人是个女性,受过高等教育,年纪45到55之间,她具有明显的样貌特征,譬如某种外伤,性格内向少言,人缘不错,从事底层服务性行业,譬如清洁工,至于衣服,该是件洗的发白的工作服。就这些,够你们找人了吧。”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万锋听得一愣一愣,他拿过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乖乖,靳老师,你是怎么说出这一套套的,快说说。”
“先把人给我找出来再说。”靳怀理哼了一声,虽然知道了给他这张纸的主人大概是个什么样子,不过对方到底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他还不清楚。
真像靳怀理说的那样,这种纸相当特殊,在城市里,就一家欧洲企业才使用。
一接到前方消息,靳怀理和万锋上了车,赶去了这家名叫RNQ的公司。
警车呼啸,飞驰在马路上,窗外又飘起了雪,车窗结起白雾,朦胧了窗外的风景。
车内的万锋却有些焦躁,他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了后排的靳怀理几眼。靳怀理正闭目养神。
靳老师这是想憋死我啊!万锋心里埋怨靳怀理,也是埋怨他不像靳怀理那么聪明。
“别扭了。”后排传来声音,是靳怀理在说话,“小心脖子断了。那纸的来源肯定是大的集团公司,心形折叠的边角细致,符合女性的习惯心理,折痕处有不规则毛边,而且每个折痕都有,那是指肚上的毛刺按压纸张造成的,所以对方是个从事低端体力劳动的女人,纸张上没什么弄脏的痕迹,说明这个女人很爱干净,在大公司里打工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态,该是受过较高的教育,人缘好,不然要不到这种纸,不会是偷来的,因为她是个骄傲的人……”
“所以你才说她的衣服洗的发白,也是因为自尊心,年纪我懂,符合这个行业的年龄,可是具有明显样貌特征还有内向,这个怎么说?”万锋听的入神,也提出自己的疑问。
“一个学识修养都不差的女人,如果不是具有某种缺陷,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工作,受过创伤的人多半内向少话。”
哦……万锋觉得他需要消化一下。
靳怀理给出的描述让警方很快锁定了线索人物,RNQ的一个保洁员,可让人失望也惊讶的是,这个名叫方桂芬的眼盲女人,已经死了一星期了……
“所以这封信是你姑姑死前托你交给我的?”靳怀理手掌交叠,放在膝上,他丝毫没掩饰自己打量对方的举动。
方桂芬的侄子坐在他对面,一脸不知所措,显然,他不大适应和警方对话。他搓搓手:“我和姑姑来往不多,她是个很要强的人,几年前那起车祸对她身体伤害很大,后来她就失明了。”
“伤害是指胳膊吗?”
“是的,握力不行,连基本的书写能力都丧失了。不过姑姑她很不一般,没失明前一直坚持工作,而且生活过得不错。”
靳怀理扬扬眉毛,“她获得过什么人的帮助吗?”
男人惊讶的瞪着眼,最后点点头。“具体我不清楚,不过的确好像有人定期给姑姑汇钱。”
他们之间的对话没进行多久就结束了。谈话过程,万锋一直沉默,等出了门,他把脑子里的问题一股脑的丢给了靳怀理。
“靳老师,一个不确定和这个案子有没有关系的女人,还死了,我们问刚刚那些有什么用啊!”
“不知道。”靳怀理干脆的回答,他那样子,好像在说“无知也没什么不对”一样。
“反正你们那边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闲着也是闲着。”靳怀理扬扬手。靳怀理的直觉告诉他,这起看似毫无头绪的无头公案并不像表面看得那样全无头绪,只是那些游离的线索少了一个东西把它们串联起来而已。
失踪,消失的档案,找不到的办案人员,一个死了的盲眼女人,神秘的资助人……
靳怀理朝万锋钩钩手指头,他伏在万锋耳旁,嘱咐他一些事情。
万锋去忙了,百无聊赖的靳怀理走在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潮聒噪,要到新年了,大街上多得是在准备年货的人。
走着走着,他不自觉的走回了方桂芳工作过的地方。RNQ的大楼高耸入云,大门前的五向路□通混乱,和RNQ规整的玻璃体大楼显得不大搭调。
看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万锋那边也没什么消息,靳怀理索性在道旁买了杯热饮站在路旁发起呆。
正愣神,“嘎……”一声漫长的车轮抓地声刺耳传来。靳怀理抬头一看,是两辆车差点儿撞在了一起。
“哎,交通量这么大的马路,这么多年都没人规整下,都出了几次事儿了……”买冷饮的老太太啧啧。
哦?一个奇怪的念头从靳怀理脑子里冒出来,他正想着这个想法可能性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万锋的声音兴奋的不行。
“靳老师,有重大发现,一直资助方桂芬的人你认识,是金璨!”
这下,事情可真有意思了。靳怀理想起了临行前金璨说的那些话,他真和这案子有关……
万锋问靳怀理下一步该怎么办,靳怀理却交给他另一项任务。
“你要我去查什么?”万锋以为他听错了,可靳怀理却万分肯定的说,“就是让你去查那件事。”
“好吧。”万锋走了。
事情意想不到的顺利,万锋拿到结果的时候,靳怀理他们启程回了沭封。
距离大年夜还有三天的时候,载着靳怀理一行人的火车结束一路呜咽,停靠在了这座抗战时期就建成的古老车站里。
隔着车窗,靳怀理看见月台上朝他招着手的阮立冬。破例的,他回应的朝阮立冬招招手。
下车后,他拥住阮立冬,沮丧的说:“抱歉,什么都没查到。”
阮立冬“哦”了一声,说没事。
“你又不是神,哪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到。”她说。靳怀理闷闷地嗯了一声,天知道他是很想当场否定掉阮立冬,然后和她说其实他什么都查到了的。
可是他不能。
在这世上,不是所有谎言都是丑陋不堪,但它们中的大多都见不得光。
譬如阮立冬父母死亡的真相。
回到家,靳怀理让阮立冬去给他泡杯茶。
阮立冬才离开,靳怀理摸着下巴,他拿出电话,打给了一个人。
“金璨,找个时间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