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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青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生了几分疑心。这鸣琴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而且有一点,只要她打声招呼,照顾皇子的人就能允许她见皇子吗?她原本想,如果秦煜没有刻意吩咐,姚舜华作为太后应该有权见到皇子,这也是她为什么来找姚舜华的原因,一是看能不能通过她见到孩子,二是就算不能见,先打听到消息也是好的,可现在她没说什么,却是她身边的丫环带自己过来了。
她再次摸袖中,依然是什么也没有,低头翻找,也什么都没翻出来。
满腹疑惑间,前方来了几个人,却是一个太监,两名侍卫,一直走到她面前,那太监道:“夫人,皇上有请。”
皇上……
这声“皇上有请”,实在让她觉得突然。虽然进宫来就作过最后要见秦煜的打算,但她是准备能不见就不见的,没想到现在却突然要见。鸣琴呢?她说的带自己见孩子的呢?太好且吩。
郁青青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搅进了一潭浑水里面,在她还茫然不知的时候自己已经置身其中。
“皇上为何突然要见我?”她问,而且他怎么快就知道她进宫来了?
太监回道:“奴才不知,夫人见了皇上便知道了。”
他身后还带着侍卫,恐怕她这回是不见也要见的,而且此时此刻,要带出孩子也只有去见秦煜了。抬眼看看天,午时三刻转眼即到,她再没有时间耽搁。
京城临近城门的街道,秦悦不停地打听那一行人的下落,好在他们确实惹眼,竟真问到了答案,经过一个多时辰,按路人的指引他一直寻到了一个路口,然而那在路口处连问了好几个人都称不知道。
转眼看到个路边玩雪的小孩子,他再次问:“小兄弟,你可看到个三个骑马的黑衣人和一辆马车?”
那小孩子抬头看了他半晌,脸上表现出十分的警惕,然后转身就跑开,他在后面叫了一声,却见那小孩子子早已进了路边一间民宅。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
听见这声音,他立刻转过头去,只见个身穿破袄的乞丐坐在路边,正看着他笑,下巴尖尖,一脸精明相。。
“你知道?他们哪里去了?”
那乞丐不回话,只拿起面前缺了一角的破碗递向他。
秦悦放了一粒碎银在里面,乞丐却仍然伸着碗,他看了乞丐一眼,从身上拿出一只更大的银子来,看得乞丐两眼放光,将要放下时,却转身离开。
乞丐连忙喊:“你不打听了?我知道,我是真的知道啊!”
“那其中的一个女人脸上有疤,你可看见了?”秦悦问。
乞丐一愣,“有女人?不都是男人吗?”说着却又像恍然大悟一样,“哦,对对对,是有个女人,脸上有个疤,丑得很,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你再给点……”
秦悦本以来他是瞎说的,没想到他竟是真的看见过,要不然不会知道三个人都是男人,便道:“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说话间,举起手中的银子,也有意露出了袖内藏着的匕首,乞丐一看,连忙回答:“就去了对面的客栈。”
扔下银子,秦悦立刻就往客栈而去,打听之下才知那一群人是来过,却没多久就走了。
他忙问:“可有看到他们带着一个年轻姑娘?”
掌柜想了想,“年轻姑娘没有,倒有口大箱子,抬进来,没过多久,又抬出去了。”
“往哪里去了?”
掌柜摇头不知。
秦悦迅速往那一行人到过的房间看了遍,然后出客栈,第二次来到了乞丐面前。
“他们到客栈之后呢?又去了哪里?”
乞丐笑着不开口,他再次给钱,同时抽出袖中的匕首:“快说,若有隐瞒,你再没命花这些钱。”
乞丐微微颤了颤,这才一边指路一边回答:“一队往这边走了,一队往那边走了。”
“分成了两队?那有马车的那一队呢?”秦悦立刻问。
乞丐却回道:“两队都有马车啊。”
秦悦一动不动盯着他,他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来的时候是只有三个人一辆马车,走的时候就不是啦,有两辆马车,五六个人,出了客栈就各走各路了,我看清楚呢,不过我眼睛就能看这么远啊,只知道他们一队走了这条路,一队走了那条路,到底走到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两辆马车一样?”
“唔……不一样,一辆大些,一辆小些,一辆像有钱人坐的,一辆像穷人坐的。”
秦悦回想了一下,问:“那辆小的走的那边?”
乞丐再次伸手一指。
他立刻起身,在追出前朝乞丐道:“还想要钱的话,待在这里不要走。”
乞丐立刻点头:“知道知道,我等着你回来呢!”
这条路僻静,往远离京城繁华地段的地方而去,秦悦越走心里越不安,一边急着快点见到人,一边又要仔细地看路边,怕错过什么线索。
没想到不过一刻的时间,身后就有阵阵脚步声传来,他转过头去,只见两名衙差与一个百姓模样的人从后面跑来,而前方不远处,两个行人站在路旁一动不动看向这边,寒风中,他能隐隐听到那两人的声音,似乎喊着“来了来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路边。
这路边是条河,河面寒风比城中大了数倍,几乎要将人吹倒,若不是有事不会有人一直站在河边,而且河上结了冰,这样的天也没什么好看的。但这一切只是常态,如果是出了什么意外的事……
他心中那不安的感觉更为强烈,立刻策马往前,到两人所站的地方便跃下马去,人未到河边,便看到了河边的景象。
结了冰的河面出现了个窟窿,河水清澈,从上面看下去,却能隐隐看见下面有衣料漂浮着,虽然看不清,但很容易猜测到可能是有人在下面,要不然这几人也不会站在这里,更不会去报官。
下一刻,秦悦便跳入了水里。
他希望这不过是一场虚惊,或者就算有人,也不是她,又或者……
然而诸多希望,在潜入水底的那一刻全然消失。淡黄色的衣服,乌黑的头发,娇小的身体……他忍着心中的痛,用尽所有的速度将她抱起浮上水面,一时间引得路上两连惊呼,立刻往后退。
“果然是尸体,果然是尸体,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那两名衙差也在此时赶到,一见之下立刻道:“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说一声。没想到还真有尸体!”
“这么冷的天,跳什么河呢,好在有人捞上来了。”另一人说着就又往回跑。
秦悦一将花飞嫣放下就立刻去按她的肚子,只是条件反射地希望她还有救,可不过按了一下就看到她劲上的痕迹:一道青色的掐痕,明显她不是溺水。
缓缓地,他将手探到她鼻下,又在她胸口伏了半晌,竟是……再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她死了,她竟死了……一半因由是他,若是他早点回来,若是他早有交待,她也不会一个人出朝露庵。
可是是谁?是谁杀了她?当时她是一个人,既不是受他的连累,也不会有仇杀,谁会朝她下手?
一刻的失神之后,秦悦立刻检查她身上,衣衫完整,钱财也在,证明杀人者既非为色也非为财,而她脸上,手上,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这证明要么凶手是出奇不意,要么就是太厉害,让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喂,你是谁?尸体不能乱动知不知道,搞不好要验尸呢!”衙差嘲他吼道。
意识到花飞嫣身上再没有多的线索,秦悦想到了那一群黑衣人,抬头朝衙差道:“告诉你们大人,我叫秦悦,尸体先在他那里存放,若有怠慢,小心人头。”说完就转身跃上马,头也不回地往城中飞弛。
城中隐隐有锣鼓声响着,他完全没时间理会,径直冲到乞丐面前拉了他便进了客栈,在柜台上放上银两,然后沉声道:“叫上小二,随我进那一群黑衣人进过的客房。”
看着面前站在的掌柜、小二,以及乞丐三人,秦悦冷声道:“我是当今睿王秦悦,现在我问的
话,你们都须如实回答。”
“秦悦?”乞丐才张嘴,他就看向掌柜道:“不要说废话,我问你,那一群黑衣人是什么人?”
掌柜一颤,然后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有两辆马车?”
掌柜点头,然后自己就主动说道:“一辆装着口大箱子,一辆坐着个人,是他们的主子。”
“那主子长什么样?”秦悦立刻问。
掌柜却摇头:“没看到,穿得很贵气,戴着个大风帽,低着头,也没出过声,不知道长什么样。”
“把他们投店的过程详细说出来。”他厉声命令,丝毫不显无礼而有强大的压迫感,在他这命令下,掌柜不由自主就低下头来,句句老实说道:“很早天刚亮他们就来了,那个富贵人带着两个黑衣人,然后就上了客房,两个黑衣人在外面,他们主子在里面,也不叫茶也不叫点心,不知道是不是在房里干坐。过了大概半个时辰 ,又进来三个黑衣人,是和他们一起的,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他们抬着口大箱子进房间了。”
这时候小二插话道:“我还拦了的,上次有个外边来的客人也是带着个箱子,我们还以为是普通箱子呢,没想到那家伙竟在箱子里装了条蟒蛇,这次我说要让他们把箱子打开看看,他们眼一横,一下子就把腰里的刀拔了截出来,把我吓了半天,再没敢问了。”
“他们拿刀?”秦悦问。
小二点头:“对,都拿刀,别腰上,一个个人高马大,站那里不动也不笑,吓死人。”
这样的人,当然不是普通江湖上的人,而是经过训练的,像他自己王府的守卫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秦悦猜测凶手的身份定然不低。
接着,掌柜又说道:“大概一刻左右他们就出来了,那主人先出来,仍然中戴着风帽低着头,三个黑衣人跟着后面,两个黑衣人在最后面抬着箱子,接着就上车走了。”
“一刻左右,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没有任何声音?”
小二想了想,回道:“没声音,我还准备过去问问要不要送茶水,还没走近就被拦回来了,不过也其他,那几个黑衣人全在外面站在,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地什么,让那主人在里面捣弄了半天。”
秦悦沉默着,转头去看房间,淡声问道:“他们走后,你们进来整理过吗?”
掌柜看向小二,小二回道:“进是进来过,不过看见里面也不脏也不乱,和之前一样,也没怎么整理。”
“房里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
秦悦想,花飞嫣就在那口大箱子里面,被抬进来时,她一定还是活着的,一刻之后,她被杀了,然后那一群人兵分两路,主人走了,她被抬到河边弃尸,结果因为河水不深,让人看到了里面的尸体。
带着几分颓丧,他在桌边凳子上坐了下来。青青说的对,他欠花飞嫣的,虽然他不后悔他的选择,但他依然欠她的。没想到这一欠却是永远的欠了,她竟然就这样离开了。
到底是谁杀了她?她在京城这么短的时间,又能被谁盯上?
以手肘支撑着额头,他问:“那几个黑衣人,有没有什么特别好认的形貌?”
“这个……好像没有,就是站得齐整,也长得齐整,好像都差不多高似的。”掌柜回答着,他的目光却被凳子上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凳角的一颗钉子,因为没钉牢,所以容易挂衣服,此时便将他衣服挂住,他小心地挪开之后就在那钉子上看见了一根黄色的丝线。
这个颜色是他才见过的,就是花飞嫣身上的颜色,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这证明她在这凳子上坐过?
什么人,能让她安静地坐在这里,不逃跑,也不叫喊?她认识的人,相信的人?而那人最后却在她没预料时对她下了杀手?
“那个主人呢?他的年龄,身高,胖瘦,有没有什么容易辨识的特征?”秦悦侧过头去看向掌柜。’
掌柜想了好久,摇头:“就是穿得好,像是当大官的,年纪……看不出来,算是年轻人就是,高嘛,和你也差不多。似乎比你还要瘦一些。”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的!”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乞丐突然开口。
秦悦看见他,只见他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意有所指。
他便拿出身上最后带的钱财来,问:“快说。”
乞丐收了钱,这才得意道:“那人的腿好像有些问题,不是摔伤过就是风湿,我看他用一只腿上马车时有点吃力。”
秦煜!这个名字立刻就冒了出来,或者说,这个名字早已在他脑中徘徊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来确定而已。
秦煜认识花飞嫣,秦煜也知道她在碧云山,更能通过监视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而且飞嫣单纯,虽然与秦煜有过节,但如果秦煜诚心来欺骗她,她仍然会相信。他杀了飞嫣,是他杀了飞嫣吗?动机在哪里?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来杀一个对他似乎没有半点好处的人?
或者,他并不是成心要杀,最初,他只是要和飞嫣谈话。
静静地,秦悦想着秦煜的步骤:先派人守候在碧云山外,也许当时他的目标就是飞嫣,然后今天早上飞嫣从碧云山离开,他的人就追了出去。同时,也将消息传到了宫中,所以他出宫,见到了被带来的飞嫣。
也许当时飞嫣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并不知道自己之前是被人用箱子抬进来的,然后在这里,她和秦煜进行了一番谈话,再然后,她就被秦煜杀了。之前许许多的可疑线索从脑中冒出来,秦悦一时无法理清,只是静静坐着。
如果是秦煜,那他就是追也追不到了,追到了也无法当场替飞嫣报仇。从百花谷到京城,他一手将飞嫣接出来,却也害了她。
默不作声地,秦悦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一道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寒见也冷,却并不如之前大,他抬起头,只见云层慢慢散开,太阳正从那云层后露出来,将至正午, 竟也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暖。
这样的时候,却是飞嫣死的时候。
推测凶手是秦煜后,他没了那么迫切抓到凶手的**,只想先回去看看飞嫣的尸体,将她放在那一群藐视人命的衙差手上,他并不太放心。
就在此时,那之前就听到过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而且似乎就在不远处,一边响着锣鼓,一边还喊着个名字,而那名字听起来竟有些像是“秦悦。”
他低头往窗下看去,只见前方街道上正有三个人往这边走着,一人拿着锣,一人胸前挂着面小鼓,还有一人空着手,三人一边走一边敲,等他们再走近一些,他便听清那三人叫的不是别的,正是“秦悦”两个字。
“秦悦,你在哪里?”
当那空手之人喊出这话后秦悦皱起眉来,这个有些眼熟,似乎是……
“你听听,这是不是叫的你呢?都在街上叫大半天了,你不就是叫秦悦吗?”身后的乞丐终于瞅到机会将这疑惑问了出来,之前他听到有人这样找人还新鲜了好久,没想到过一会儿就有人自称是秦悦,早想问呢,他却一直关心什么箱子和黑衣人的事。
秦悦头也不回,起身就从窗口跃了下去,站在客栈前方看向不远处的琅轩。
他记得此人是玉清观的道士,前不久还在碧云山见过,他如今这是在找自己?才想着,前方的琅轩似乎也看见了他,立刻就朝他跑了过来,待走近,看见他身上透湿的衣服满是惊愕,却又因为找到了他而大喜,忙道:“终于找到你了,时间都要到了!”
“你们找我做什么?”秦悦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两人。
琅轩连忙道:“不……不是他们找你,他们是我雇来的,是我找你……也不是,不是我找你,是……是你王妃找你,好像也不是你王妃……”
在他一阵错乱之后,秦悦问:“舜英找我?”
琅轩连连点头,“对,就是她找你。我告诉她今天午时三刻在碧云山可以回到她以前的地方,她就让我找到你,然后让你午时三刻在碧云山的瀑布下等她,她进宫去了。”说着他就抬头看了看天空,松了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秦悦面色却凝重起来:“回去?她进了宫里?”
琅轩点头,一面又解释道:“我和她说过光是遇到这个时间到合适的地方也是不行的,还要一样东西,可她还是很急的说要回去,也不知道……”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秦悦转身就上了客栈前系着的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两个人都是这样……”他还呆滞着,他身后那两人说道:“现在人找到了,得给钱了吧,快点快点——”
刚才那理不清的头绪在听到郁青青进宫后立刻就清晰起来,如果他所料不错,秦煜一定是有隐疾!
一点一点地,秦悦想着他之前对秦煜的怀疑:他是一个多疑的人,可他却能容许青青怀着别人的孩子和他成亲,这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而在青青做他的王妃七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竟然都没有碰她,这更没有理由,虽然是在孕期,但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别人的孩子如此小心谨慎的人,他甚至还曾推过她,曾在房中折磨过她!对,折磨,他看见过她胸口被他咬的伤,也看见过她当时身上的淤青,那绝不是普通生气发脾气能做出来的。这一点,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裴仲贤。此人为他做事,他对他有过了解,可是直到后来在京城待久了他才知道裴仲贤的一样癖好,好色,而且是好男风,甚至还常到以各种形貌掩饰的南风馆去。知道之后他也想过被他看管的秦煜是否会受影响,但考虑到秦煜是皇子,裴促贤应该没有那样的胆量,而且他也不会太在意秦煜的安危,所以很快就将这事抛在脑后。而如今呢,青青说在她与秦煜成亲的晚上,秦煜将裴促贤绑在树上,让狼狗将他活活咬死,这样的杀人方法是带了多大的恨意!当时秦煜才恢复王位,按理说他不该做出这样遭人话柄的事,可他还是做了,这只能说明他杀裴仲贤的**太强烈,根本顾虑不了其他。
也许,他错了,裴仲贤根本就不会顾忌秦煜皇子的身份而不敢朝他下手,反而因为他是皇子的身子更会欺辱他。因为他是奴才,是侍候皇室之人的,平时受惯了期辱,极有可能就会把这恨发泄在秦煜身上,更何况当时秦煜不过是个废王,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还断了腿。
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他受尽了裴仲贤的期辱,而且还因为某些原因而影响了那方面的能力,所以他恨裴仲贤,所以他阴郁可怕,他明明恨着青青腹中孩子的父亲,却还是让她把孩子留下,因为要以那孩子作为掩饰,只要青青愿意配合,他便是能有后代的人。
这样,一切都能讲通了。他了解飞嫣精湛的医术,所以单独见了飞嫣,想让她治好自己,可飞嫣却直言没办法治好,他便杀人灭口。此时回宫的他,情绪定然将近失控,此时任何人见到他都是危险的,更别说是青青。
对于青青,他的确是爱的,可他的爱情早已不再是普通人的爱情,他能爱一个人的前提是那个人深深爱着她、那个人对他不离不弃的守候。而青青却离开他,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恰恰又是秦煜最恨的人。
心里推测让秦悦恐惧害怕,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宫赶着,一边渴求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了,杀飞嫣的另有其人,秦煜也没有这些经历,没有伤害青青的理由……
在太监的带领下,郁青青走到一座宫殿恢宏庄严人宫殿前。高高的台阶上,整整九间相连,无论是那黄色琉璃瓦,还是檐角脊兽,又或是那一排的红色大柱,都在向她昭示,这应该是到了秦煜的寝宫。这样的地方,哪怕什么都不做站在这里都觉得自己的渺小,哪怕地上的一块方砖都无时无刻不在显示着自己的权力。
秦煜做了皇帝,早晚会将所有皇权握在自己手中,那样秦悦还有什么安全可言?越想她便越坚定回去的决心,此番无论如何也要带出孩子,和秦悦一起离开!
“夫人,里面请。”太监说了一声,便弯腰站到了一旁,竟是让她一个人进去。
这个时候,秦煜为什么要见她?还是这样单独见?
带着疑惑,她缓缓走了进去。
整个大殿冷幽幽,静悄悄,她不仅能听到自己轻微的脚步声,也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站在大殿中间,看着正上方空空的龙椅,再转头,便看见了左右两边宽阔的入口。
停了半晌,她往左边入口进去,才到门口,便意识到里面光线的昏暗。入口的门半掩着,里面似乎拉上了所有的帘子,也没有燃灯,甚至连火炉都不曾有,若不是她已经看到了那深处的人影,她会以为秦煜根本就不在这里。
有意将门推得发出响声,她缓缓了进去,站在了那一张明显坐了人的椅子身后。
“姚舜英,见过皇上。”她跪在了地上,额头点地,十分隆重地参拜。好久好久,屋内没有声音发出。她接着说道:“皇上您要见我?”
又是半晌寂静,好不容易,他终于说了话:“你来做什么?”
郁青青沉默了一下,痛声道:“我……想见一见孩子……”
他没有回话,只是问:“你去了太后那里?”
“是。”她回答。
带着些无力,他说道:“把她给你的东西留下,然后离开吧。”
给她的东西?他怎么知道姚舜华给了她东西?鸣琴!郁青青恍然大悟,原来鸣琴被秦煜收买了,这一点姚舜华也知道吗?所以才避人耳目地递东西给她。
不……她并没有东西,而且鸣琴最终也看到了姚舜华的动作。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危险,郁青青立刻坦白道:“太后并没有给东西我。”
静默了好久,秦煜说道:“阿英,不要逼我,东西留下,你现在便可以走。”
“不,我不走,秦煜,你让我见见孩子好不好……”郁青青一边求着,一边解释道:“而且我真的没有拿到她的东西,开始我也以为她给东西我了,可我找遍了身上,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她让你把东西交给秦悦是不是?你想帮助秦悦从我手上夺去皇位是不是,就像当初你帮我一样。”说着,他转过椅子,面朝向她,“阿英,你现在,是要置我于死地?”
他身上并不是龙袍,而是一件普通的锦衣,披着件带风帽的斗篷,这让郁青青有些诧异,但她根本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只是看着他惨白惨白的脸发怔。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没有得到回答,她也不再问,再次解释道:“我没有,我什么也不想做,姚舜华她也没给东西我,我只是想求你让我见见我的孩子,让我抱一抱他。”
“仅仅如此么?”他问。
她停了半晌,跪在地上往前移了一步,恳切道:“能让我抱他出去半天么,只要半天,或者两个时辰也行,下午我就把他抱回来,若我食言,任凭你处置。”
他极轻极无奈地笑了一声,“你想抱出孩子,然后将证据交给秦悦,让他利用先皇的死来反我?等我死了,你们便可以执手睥睨这天下,做一对恩爱的帝后?”
先皇的死?就是小皇帝?郁青青越发感觉到事态严重,连忙摇头:“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懂,我有什么证据,这和先皇死又能什么关系?”一边否认时,郁青青突然之前明白了什么:她以为姚舜华给了东西她时的确是听见姚舜华说了“证据”两个字,而小皇帝的死的确突然,秦煜如此紧张地要她留下那东西,又说她把证据交给秦悦然后利用小皇帝的死来反他……这意思是,小皇帝的死和他有关!
是的,就是这样,小皇帝的死并非意外,而是秦煜一手策划,然后他做上了皇帝,而姚舜华,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不相信小皇帝就是意外而亡的,却苦无证据,如果有证据,她完全可以等待机会拿出来昭示天下,而不用交给其实并不相信的自己,可她却假装自己找到了证据,假装把证据交给她,同时姚舜华也知道鸣琴成了秦煜的眼线,当刚才的一幕在鸣琴面前表演出来,鸣 琴信以为真,果然马上就报告了秦煜,秦煜从而截住了自己,要她拿出证据来,而自己要是拿不出来呢,秦煜当然就会有所行动。这样,姚舜华不仅确定了凶手是秦煜,甚至很可能就因此找到了真正的证据,自己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而已!
郁青青心中大惊,立刻说道:“秦煜,姚舜华不过是在鸣琴面前做了一场戏而已,她什么都不骨给我,却假装像是给了我东西一样,我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说着她就将翻开自己的衣袖给他看,接着道:“若不信,你可以让人来搜我的身,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秦煜一动不动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的眉,看着她的眼,看着她细腻的,小小的脸庞,缓缓起身,在她面前蹲坐下来。
“阿英,阿英……”他轻轻抚着她的脸,喃喃道:“做我的妃子,好不好?你不能做皇后,我便不要皇后,我只要你,好不好?”
她轻轻回道:“你不是讨厌我么,还愿要我?”
秦煜摇摇头:“我若是连你都讨厌,又还有谁能喜欢?”说完,他又苦笑一声,“其实不错,我是讨厌你,甚至恨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早点……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我宁愿死也不愿活着……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你若是早点出现,我不会是这个样子……”
“秦煜,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现在你做了皇帝,你得了自由,你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呢。”她柔声道。
“很长,很长……我会过得很好,并不孤独是不是?”秦煜看着她,轻轻问。
郁青青立刻点头:“当然,你当然会过得很好。”
他便道:“那你愿不愿做我的妃子,陪我一生一世?”
此时的秦煜是孤独脆弱的,是可怜的,她虽不忍骗他,却也知道万不可以在此时惹怒他,听到这话,沉默半晌,然后回道:“若是可以,我当然愿意。”
秦煜笑了起来,似乎极愉快,极开心地笑了起来:“真的?那秦悦呢?我知道乐正舒就是秦悦,你爱着他是不是?你一直就是爱着他是不是?”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难怪他敢在那时候对小皇帝下手!郁青青恍然大悟,然后回道:“人许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当我知道你休了我,我和你再没有关系时,我难受几乎不愿再活下去,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想和你在一起的,秦悦,我以前就想逃离他,现在依然是。”
“是吗?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郁青青点头:“是真的。”
“那你去杀了他。”秦煜突然道:“杀了他,证明你爱的不是他,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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