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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登的死讯再次传到了崖洲岛,马淳还沉浸在失去甘瑰的悲痛之中。
囿于当年皇帝孙权的旨意,马淳不能前往建业吊唁,不管是岳父甘瑰过世也好,太子孙登薨殁也好,他都不能离开崖洲岛。
不过甘莘却不再限制范围,父亲去世,她必须前往灵前尽孝。于是马淳便遣主簿万震和军司马周吉、赵铁护送甘莘入京,顺便代表忠义县为太子吊丧。
太子薨殁,按照儒家礼仪,全国必须为太子守丧二十七日。文武官员皆服斩衰,自成服日为始,二十七日而除,仍素服,至百日后始服浅淡颜色衣服。
不但如此,皇帝孙权还下旨,全国止戈一年,以全太子爱民之心。
旨意下到了崖洲岛,马淳默然不语。今年他原本打算趁着国内无事,朝廷又给了忠义县免税赋三年的时机,率军南渡,攻取林邑西卷城。
可是孙权的旨意他不得不遵守,毕竟水师还是属于东吴朝廷的,他不能再这个节骨眼上擅自动用水师力量,否则就会激怒建业城那个伤心欲绝的老人。
任何白发人送黑发人,失去至亲的老人都不会太理智,激怒他绝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所以他当机立断,改变自己的计划,等待恰当的时机再出兵,就当给西卷城那个蠢货城主多活一年。
在马淳的记忆中隐约记得,东吴太子死后,围绕着太子之位应该发生了许多争夺和变局。至于最终结果如何,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总之最后的结果不是太好,也因为这件事死了很多人,更多的人受到了牵连。
所以马淳更加对朝堂之中发生的事敬而远之,能不沾手绝不沾手。所幸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边疆县城的县令,朝堂当中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惦记他。只要自己不作死,搞些让人注目的事情,以他目前的地位来说,要安稳度过这几年,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了,崖洲岛除了出产一些奢侈品以外,最让人关注的是火器掌心雷。不过随着他将更改过的配方上交朝廷,随后在芍陂之战中发挥了一些作用以外,忠义县在整个东吴还是比较低调的。
朝中就算最具有军事眼光的上大将军陆逊,也在试验了掌心雷之后,得出这种火器虽然新颖,也能作为战备武器装备军中,但并非具有超强的威力,顶多算是有限的补充,作用有限,根本比不上弓弩的重要度。
所以在热闹了一阵之后,朝中许多重臣将马淳列入以奇技淫巧献媚君上的幸臣,而且这个幸臣还游离于朝堂之外,根本得不到皇帝的关注。类似这样的地方官员,多如过江之鲫,根本不值得一提。
朝中上至皇帝,下至普通官员,只关注一件事,就是皇太子之位最终落入哪个皇子之手。不过普遍认为,皇三子孙和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因为先太子孙登在临终之时上书推荐了三弟孙和,皇帝孙权不可能违背爱子的遗愿。
事实也是如此,一个月后,孙权下旨,立三子孙和为皇太子。但是孙和之母王夫人与孙权长女孙鲁班仇怨很深,孙和立为皇太子,最不开心的就是全公主孙鲁班。
这个女人是有名的贪婪狠毒,最是小气记仇。仇人的儿子当了太子,她怎么能坐得住?立刻就上蹿下跳开始联络皇四子鲁王孙霸,以及一些朝中大臣,誓要把孙和拉下太子位。
建业朝中阴云密布,开启黑暗时代,崖洲岛却一派繁盛之相。
一年之内不能出兵报仇,正好让马淳训练士卒,扩军备战。随着崖洲岛在交州名声日盛,朱崖郡周边郡县贫苦百姓纷纷携家带口跨海迁移到忠义县。
此时的交州刺史吕岱因为太常潘俊去世,接替潘俊与上大将军陆逊共同驻守武昌,并没有在交州治所番禺,实际上他只是遥领交州。这在东吴算是基操,因为吕岱平定了交州,在当地威望非常大,为了防止他拥兵自立,朝廷肯定会将他调走。
不过交州偏远,考虑到震慑地方的需要,吕岱还是兼任交州刺史。
去年陆胤率军收复崖洲岛,孙权龙颜大悦,认为他是吕岱的最佳继任人选,所以下诏拜其为安南将军,以朱崖郡守之职节制交州诸郡军事,实际上成为交州最有权势的官员。传言不用多久,朝廷就会任命陆胤为交州刺史。只不过太子孙登薨殁,朝中一时还顾不上交州这边的人事任命。
陆胤是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降。这两年来不但是赚的盆满钵满,家资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军功官位也呼呼的涨,简直是传说中的位面之子。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马上要升任交州刺史了。这让他睡觉做梦都会笑醒,搂着老婆直说自己福大命大。
只是他也知道,这一切实际上都是马淳给的。自从这位忠义县令到了崖洲岛,不但治理水平一流,开荒赚钱更是顶呱呱。难得的是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上司曲意奉承,任何事情只要一道命令下去绝无二话,立刻执行。
而且还事事以自己为主,平定崖洲岛几十万黎人这么大的军功,自己还没好意思开口,人家二话不说就双手奉上。这样既听话又能力超群的手下,简直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福将,怎能不让陆胤视之如宝?
有了马淳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又能给自己赚钱,又能取来军功让自己升官,他陆胤不护着他又能护着谁?何况忠义县需要百姓开荒耕种,需要劳力进入工坊生产商品,获得的利润自己占了很大一块,这可都是自己赚钱的工具啊。
自己只要示意各郡县放开关卡,让这些赚钱工具进入崖洲岛,那海量的钱财就会哗哗哗的流到自己口袋。这样的好事,脑袋进水了才不干。陆胤不但大开绿灯,甚至还埋怨马淳胆子太小,只接纳那些人口,交州那么多矿产原料,只要马淳开口,何须用钱买,派人去占了就是。
为了这件事,陆胤还专门让心腹陆才走了一趟崖洲岛,劝说马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只是马淳觉得同处一国,为了崖洲岛百姓富庶,却害了其他郡县的百姓,难过心中那一关,所以婉言谢绝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矿产都是有主的,掌握在各郡县豪强手里。派兵夺取,吃相太难看,还会引起豪强们的不满,万一闹出事来,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对陆胤这个愚蠢的建议,马淳根本就不会答应。
毕竟他还要给自己设立一个爱民如子,忧国忧民的大义人设。一旦抢夺他人资产的行为传了出去,他还怎么去争取人心?未来怎么可能平定天下?
所以在这一年里,马淳只要尽可能的吸引内地人口,加大开荒力度,让崖洲岛尽量多的储备粮食。同时加紧军备开发,特别是提升钢产量,为将来战争做好充足的储备。
还有最重要的是硝基炸药的研制,马淳前世中学知识大部分还给了老师,努力回忆也只记录出初中的化学和物理,高中阶段的知识几乎毫无印象了。所以几年来硝基炸药研发进展非常缓慢,崖洲岛目前使用的还是黑火药。
可是黑火药最主要的原料之一就是硝石,硫磺在岛上储量很大,硝石在东南一带就非常小。记忆中林邑出产少量硝石,可是林邑跟自己处于敌对状态,要购买非常困难。当年在冶县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硝石矿,可是不经采,早就被马淳让随春的一千降卒开采光了。
如今离崖洲岛最近的硝石矿大多在魏国和蜀国,购买运输非常不便。即便是现在能够买到一些,但是战事一旦开始,将来也会成为魏蜀两国的禁运物资,卡住自己的脖子。为今之计,只有自己能够生产方为上策。
硝石的成分主要是硝酸钾,硝酸盐在海水中也可以提取,但是过程非常复杂,胡建的研发小组还在慢慢的试验当中。
不过目前在没有大规模使用火药的情况下,马淳还是能够获得一部分硝石。那就是厕所里积结的那层白色物质,这就是纯度很高的硝石。
拜马淳严格的卫生管理条例所赐,还有土肥的充分使用,崖洲岛几十万百姓如厕非常守规矩。数量巨大的公共厕所每天能够产出不少硝石,马淳就专门下令各个地方设立专人收集厕所里的硝石,暂时满足火药生产的需求。
当然了,派出商队采购硝石也是一条路子,马淳打算在未来几年里,崖洲岛主要的采购物品就是硝石。随着崖洲岛精美的商品流传到天下各国,也会给马淳带来大量的硝石。只要支撑到硝基炸药的研发成功,那就是马淳真正征战天下的时机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