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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乡村公路已经打上了水泥,三轮车一路将车里的乘客载到家门口,进村的时候还满满当当一车人,一路行来,就剩下冯家三口和蓝玉。
“我记得以前这里的乡村路可难走了,晴天车子都艰难,下雨天基本就全靠两条腿了,没想到几年没来,现在都已经修好水泥路了。”冯妈看着平整干净的水泥公路,颇有些感慨。
“还是国家政策好,现在很多地方都已经是村村通了。”蓝玉附和道。
“对了,你亲戚家还没到吗?该不会要去的和我们是一个村子吧?”冯妈对这边熟悉,知道再没多远水泥公路就该跑到尽头了,不禁纳闷儿的问道。
“啊,我要去前面的凤头村,你们呢?”蓝玉瞪大眼睛问道。
“真是巧了,我们也是去那。”冯妈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巧,也惊讶了,“嘿,咱们这一路同行,居然目的地都相同,还真是有缘啊!”
“可不是,我第一眼看到琳子,就觉得咱们有缘了,果然我的直觉是对的!”蓝玉夸张的手舞足蹈,但就算是装二的样子,举手投足仍旧带着撩人的妩媚。
冯琳看着蓝玉,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仔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轮车很快就在水泥路尽头停了下来,几人依次从车上掉到地上,蓝玉又再次热心的抢着把车钱给一起付了,冯妈要补给她,她却说什么都不要。
冯琳姑婆家就在石头路进去两百米不到,他们站在这里,敲锣打鼓和道士唱经的声音很清晰的传来。冯妈听到声音,也顾不上和蓝玉拉扯了,眼圈儿红了起来。
几人一起上了石头路,冯琳还在想着这蓝玉该不会和自己要去的是同一家吧?不过还好,蓝玉在进去一米远的地方拐上了岔道,走田埂一路朝山上去了。
不是一起的就好,不然要真冒出个这么随便的亲戚,还真有点不习惯。
“琳子走快点啊,你这看什么呢?”冯琳正目送这蓝玉走远的背影腹诽,冯爸就扭头催她了。
“哦,来了!”冯琳回过神,应了一声,赶紧小跑跟了上去。
走的近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更大了,空气中都是锡箔和硝烟的味道。然而除此之外,冯琳还感觉到了大盛的阴气,似乎风掠过皮肤都带着沁凉。
但是这些,冯爸冯妈却感觉不到,两人情绪都很悲伤,才上院坝,冯妈就扑通跪在了地上,三跪九叩的一路拜进了灵堂,不像别人唱歌似的嚎,人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冯爸跟在后面,虽然没有跪,但也眼睛红红的,看的出来很难过。
一路进了灵堂,一家三口依次给死者上香,然而抬眼,冯琳看到屋子里的盛况就愣住了。在普通人眼里,只见到满墙各种花纹品种的飞蛾,但在冯琳眼里,这些却都是飘忽不定的阴灵,而且她看得见,姑婆就站在棺椁后面的墙角处,面目呆滞又茫然。
一般死了人,都这样,冯琳没有做声,假装自己没看到,规规矩矩上完了香,就跟父母一起出去了。
“琳子,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到了院坝里,冯爸到主人家那随了礼,等冯妈去帮忙了,这才拉着冯琳小声问道。
“爸,你怎么……”
“你是我女儿,爸当然了解你,之前上香的时候,你有一瞬间神色不对。”冯爸打断冯琳的话道。
冯琳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其实不止灵堂上,就连院坝人群里,也不少的,只不过这种事情就算看到,也不能随便说出来的,颇有忌讳。
不过,就转头的功夫,冯琳就看到了段青。
段青看到冯琳愣了愣,径自来到她身边,点了点头,然后也没等冯琳的回应,就越过她径自到了灵堂门口,手中的黑伞一撑,冯琳姑婆的灵魂就自己飘到了他的面前,心甘情愿被收进伞带走。
冯琳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后人总是把丧事办的隆重冗长,其实殊不知,那些供品都是便宜了孤魂野鬼,真的死者早就被勾魂使者给带上了黄泉路。
丧事是六天,冯琳一家便在这里住了下来,但主人家里睡不下,就把冯琳他们安排在了妯娌家。然而让冯琳想不到的是,居然又在这里遇到了蓝玉。
蓝玉原来还真和冯琳姑婆家拐着弯有点亲戚关系,她是这家人媳妇儿的远房表亲,因为关系远了,所以这趟来省亲遇上了,也就呆在家里,没有去随份子钱。
“哎琳子,没想到咱们居然拐着弯还是亲戚呢,还真是投缘啊!”蓝玉看到冯琳很惊喜,都不用远房表姐做介绍,就主动招呼起冯琳一家来,“叔叔阿姨别在门口站着,来来来,里边坐。”
等人坐下了,蓝玉又手脚麻利的去拿纸杯给冯爸冯妈泡茶,至于冯琳,她却是直接给了一瓶自己带来的营养快线。
冯琳接着饮料有点愣神,她喝饮料嘴很叼,一般都是非营养快线不喝。然而蓝玉这瓶饮料给的,也不知是凑巧还是真的那么了解自己。
“干嘛这个眼神看着我?”蓝玉被冯琳盯着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或是觉得被冒犯,反而冲冯琳眨了眨眼,打趣的问道。
冯琳盯人发呆被当事人抓现形,也没觉得囧,反而直视蓝玉的眼睛,“你的眼睛很漂亮,不过,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哈哈,你也有这种感觉吗?真是巧了,我第一眼看你也觉得很面善啊,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咱们之前的确没有见过。”蓝玉一副找到知己的开心表情,“我们素未谋面却似曾相识,你说咱们上一辈子会不会其实是姐妹啊?”
冯琳笑了笑,没有接蓝玉这话。
冯家人在这里住了下来,不过房间有限,最后却是把蓝玉和冯琳安排睡一个房间。蓝玉对此很兴奋高兴的样子,一直拉着冯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冯琳却没什么热情,一般是蓝玉说十句她偶尔能接上一两句的,大多时候都保持着沉默。
不管蓝玉怎么热情,冯琳就是下意识的和她保持着距离,她总觉得,这个叫蓝玉的有点热情过头了。
“琳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晚上睡一起的时候,蓝玉忽然在黑暗中问道,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冯琳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郁闷。
“没有啊。”冯琳的确是不喜欢蓝玉,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我能感觉得到,你不喜欢我。”蓝玉委屈的嘟哝道,“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我和你说话你也是爱答不理的,而且,我看的出来,你其实很不愿意跟我一起睡。”
“没有的事。”冯琳被子蒙头,“睡觉。”
“看吧,你对我的厌恶表达的这么直接粗暴,还说没有。”蓝玉不依不挠。
冯琳被吵吵的脑仁疼,蹭的就坐起身来,“你能安静,好好睡觉吗?”
见冯琳真的生气了,蓝玉这才闭上了嘴巴。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冯琳闭上眼睛昏昏入睡,结果刚迷迷糊糊的要睡着的时候,她就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后背。
冯琳当即就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到和自己睡的是蓝玉,心里很是无语。
“喂,你好好的摸我干嘛?”冯琳简直觉得这蓝玉就是个神经病,女人摸女人,恶不恶心啊!
“我担心你盖不好被子,乡下晚上温差大,稍不注意就感冒了。”蓝玉随口就道。
冯琳不知道蓝玉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她是被吓得睡意全无,就怕睡着又被身边的女变态摸。
“被子我自己会盖好。”冯琳说完这一句,就翻身背朝着蓝玉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跟她废话的意思
“琳子?”
冯琳撇撇嘴,装睡不吭声。
“哎,算了,你好像很讨厌我。”蓝玉安静了没一会儿就又在背后絮絮叨叨,“琳子你睡了吗?你真的睡了吗?”
连着喊了好几声,冯琳都没反应,蓝玉脸上的傻气收敛了起来,手再一次顺着冯琳的背脊到腰线,缓缓的朝她胸前摸去。
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蓝玉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怎么没有?”难道放家里没带在身上?
就在蓝玉正要缩回手之际,却被冯琳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在找什么?”冯琳冷冷的问道。
“我……”黑暗极好的隐藏了蓝玉的表情,“我没有啊,对不起啊琳子,我这人就是睡相不好,老是有一睡就乱摸身边人的毛病,你别介意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然而蓝玉错了,现在的冯琳早就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
“哎,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叫蓝玉啊。”蓝玉被抓现形,却仍旧装傻。
冯琳的回应是,坐起身来,直接按亮了床头灯。
灯光下,蓝玉那瞬闪而逝的异样表情还是没能逃过冯琳的眼睛。
冯琳静静的看着她,随即嘴角勾了起来,“之前我不确定,但是现在我很确定……”
“确定什么?”蓝玉总是嗲气的声调不自觉的低沉了好几个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