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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我怀孕了!孩子是惊鸿的……”
短短一句,如同平空惊雷一样,炸得人一时思绪无存。
久久的,空气中荡漾着死一样的沉默,漫长而又压抑。
望着面前所坐的女子,朴素的陈旧衣裳,不施粉黛的素颜,以及一身的不起眼……这样的平凡女人,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思及至此,苏云雪唇边绽放一抹笑容:“怎么,接受不了?我一开始也接受不了,惊鸿怎么会看上你……”
随着苏云雪开口,相思逐渐回过一些神,脸色已然近乎苍白,眼底浮现出些许红丝……见此,苏云雪笑容更甚,璀璨的夺目耀眼:“不过,现在好了!我有了惊鸿的孩子,惊鸿就是我的了……”
“哗……”
苏云雪话还未落,相思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杯,迎面冷冷泼了过去。
湿漉漉的水珠,瞬间淌满了苏云雪的脸庞与前襟,为她整个人渲染了一丝狼狈。
“你……”
“阿鸿,他不会背叛我!”
苏云雪脸色刚一变,正想因此发作脾气,却在听到相思的这句话之后,不恼的尽数化作不屑:“你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孤儿,说白了也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惊鸿之所以一直没跟你提,不过是念着你们往日那些情分罢了!”
之于苏云雪的话语,相思死死咬着嘴唇,直至唇上溢出了鲜血。
她的确是个孤儿,不仅是她,她的丈夫慕惊鸿,同样是孤儿出身……他与她相识孤儿院,从少时青梅竹马到长大相爱结婚,度过了整整十七个年头。
十七年里,他们互相体谅包容,从未有过什么大的隔阂。
更别提,今天还是结婚七年纪念日!
眼前的苏云雪,之前有意向她示好,似乎有结交姐妹的意思,但她从未正面接受。
她清楚,她与苏云雪并不是同一类人,苏云雪贵为苏氏大小姐,苏董事长的掌上明珠,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而阿鸿,现正为苏氏工作,她隐约猜到苏云雪对阿鸿抱着不同心思,这点是她疏离苏云雪的根本原因。
试问,谁愿意与一个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情同姐妹?
除此之外,她与苏云雪之间并无什么交集,对于丈夫慕惊鸿,她更是一向有自信,自信她的阿鸿不会变心。
整整十七年的感情,谁能轻易舍下另一个人?当他们是孤儿的时候,经历过世间最深的苦难,曾经一度相依为命,以至到了后来,他们更加懂得珍惜对方。
若是说,别的男人时间久了会背叛,她倒还会相信……可若说,阿鸿背叛了她?不,根本一点不可能!
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灼人的温度,刺痛了相思的皮肤,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
“这是离婚协议书,惊鸿已经签字了!”
见相思并不确信,苏云雪索性扔出杀手锏,附带温柔一笑:“其实,这也怨不得惊鸿!谁让你与他结婚七年,都没为他生个孩子……你不知道,惊鸿常跟我说,说他多么喜欢孩子!这不,终于满足他的心愿了……”
只一语,就让着相思尚存坚定的心,不得不动摇起来。
是了,他们之间唯一的遗憾,就是一直不曾有个孩子。
可是……
相思猛然垂下头去,颤抖着的手胡乱翻着包:“不……孩子……我有的……我有……”
“啊……”
相思还未翻出什么,苏云雪突然惊叫一声俯身,脸上布满了痛苦意味……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遥遥而来;“云雪,你怎么了?”
登时,相思整个人随着这道男声的出现,尽数僵持在原地。
临末,才缓缓的抬起头,脸上布满了复杂与不可置信之色。
一时,四目相对。
慕惊鸿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相思,满脸的惊异之后,整个人颇为有些不知所措。
而相思,望着这个男人,想起他上班之前还在说着:“相思,今天结婚纪念日,我会为你准备一份惊喜。”
只是,惊么,果然够惊,喜么,一丁点都无迹可寻。
“相思……”
慕惊鸿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只得小心叫了一声。
对此,苏云雪心底暗骂一声,伸手拉向慕惊鸿:“惊鸿,我肚子好痛……我担心是不是伤着了孩子……”
不待慕惊鸿回答,又梨花带雨看向相思,哪还有半分的盛气凌人:“妹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求你放过孩子……”
随着这些话,慕惊鸿的注意力转移了一些。
眼见苏云雪痛苦不堪,一时顾不得解释什么,匆匆横抱起苏云雪。
“阿鸿……”
大脑还是一片空白,相思怎么也接受不了已发生的眼前事实。
在慕惊鸿经过身边的瞬间,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平复她内心的解释。
哪怕,哪怕慕惊鸿此刻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玩笑,她也能够坦然面对。
然而,她只能看着那么熟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陌生的歉意:“相思,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让相思失了所有的力气,眼睁睁看着他挣开她的手掌,朝着外面扬长离去。
因用力而推开的玻璃门,发出一连串怪异声响。
相思站在原地,身躯几度摇摇欲坠,苍白的脸上虚弱透明,仿佛随时就会消失一样。
猛然的,整个人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着包里慌忙翻出一张纸,手指死死捏着纸张,眼前闪过一个个思绪……临终,还是转过身抬头,望着玻璃门外渐走渐远的身影,凭空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勇气。
十七年,人生会有多少个十七年!
十七年,他们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也许他只是一时犯错,也许他只是太想有个孩子了……一定是这样,十七年的感情,她坚信,他还是爱她的,他是不会不要他的!
阿鸿,等等我,前方道路太凶险,我实在不敢一个人走下去……十七年啊!从记事以后,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你可不可以等等我?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个意外!
“阿鸿——”
相思冲出门外,朝着马路对面大喊一声。
泪水不知何时悄然滑落,浸透了她的整张脸颊,连带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而在对面,慕惊鸿终是停下了步子,接着缓慢转过身子,在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脸上,隐约挂着胜利的笑容。
即便相隔一段距离,相思也能够感受到他的熟悉气味,他的熟悉温度,还有熟悉的眉眼。
这一刻,相思来不及思考什么,只想到达她的阿鸿身边。
“吱——”
“嘭——”
一辆车急驶而来,没有想到半路有人突然冲出,极快的刹闸之后,还是晚上了一步。
登时,相思的身体在与车相撞之后,在半空当中划出一道极美弧线,最后重重摔落在地上……只消一刻,全身上下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意,说不出的折磨与疼痛,让她根本无法承受!
血泊当中,望着远远站在那里的男子,相思指尖艰难动了几下,用尽残余力气蠕动着嘴角:“阿鸿……孩子……救我们的……孩子……”
结婚七年,她终于迎来了他们所梦寐以求的孩子。
只是,她还没来及告诉他,就发生了这样的突变。
相思嘴边在微动着,身下绽放大片大片的血花……然而,在她的视线里,慕惊鸿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抱着怀中女人,沉着的像个局外人一样。
“嘭——”
又是一声碰撞,却是后面的车撞了上来,最先撞到相思的车,控制不住的前倾而过,冰冷的碾过相思瘦弱的身躯,让她再无一丝生还的可能。
那一刻,相思眼睁睁看着慕惊鸿淡漠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的大步离开。
恍然间,一股不甘的绝望怨恨,从着心底无边际的悄然蔓延。
刹那,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
他说相思:他们不要我们没关系,我们还有彼此在身边。
他说相思:放心嫁给我,我慕惊鸿起誓,这一生若负你,天地不容。
他说相思:以后我们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你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
人死一刻,往年记忆犹如过眼云烟,清晰分明的在脑海当中一闪而过,转眼又化作零散碎片。
十年陪伴,七年相守,只剩下刻骨铭心的背叛。
慕惊鸿你可知:我有多么后悔,爱过你十七年。
慕惊鸿你可知:我之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加倍的恨。
慕惊鸿你可知:你渴望的孩子,就在你一念间天人永隔。
……
慕惊鸿,我起誓,我相思以命起誓:若有来世,必让你为我未出世的孩子付出血的代价!必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爱情,也必不会给谁人有负我的机会!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在此时让乌云遮住了光芒,映衬着地上双眼依睁的血色女子,吹拂过萧瑟凄然的冷风,泛起一丝令人惶恐的触目惊心。
一张沾血的褶皱纸张,在着女子死去之后,悄然从着她的手中滑落而出。
随着冷风,血色纸张微微飘向半空,旋转几圈又缓缓飘落下来,最终落在一处角落上,离近之后隐约可见一行字迹:孕妇相思,妊娠三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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