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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莹头晕眼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叶氏是谁,然后瞬间愣住,呆呆看着绥王。
“叶氏以死谢罪,皇上已经决定不追究你,你可以走了。”
薛莹的耳朵里满满都是嗡嗡嗡的响声,她踉踉跄跄地从床上下来,双脚一软狠狠跪在地上,然而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双膝的剧痛,继续往外面冲去。
没有侍卫拦她,出现的一个身影被她狠狠推开,在耳边说的话她也充耳不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绥王府,她要去绥王府。
“薛莹!”有人狠狠拉住她,“你冷静一点。”
“送我去绥王府,求求你送我去绥王府。”薛莹揪着那个人的袖子,双眼根本无法聚焦,因此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抓着的人是薛骐。
“好,我送你去。”薛骐应承,出门之后带着薛莹上了自己的马,疾驰而去。
到了绥王府,薛莹不等薛骐有所动作已经自己摔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冲进正堂,看见棺材里的人的瞬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
“母亲!”
绥王妃无声无息,额头的正中间凝结着一块触目惊心的血迹,双目紧闭,已经不会再给予任何人回应了。
薛莹颤抖着手轻轻碰了碰绥王妃冰冷瘦削的脸,然后无措地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失声痛哭。
………………
冷冷清清的灵堂里,薛莹身穿孝服,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双眼浮肿。
一整天没有人来送葬,她也就这样跪了一整天。廖云溪进门之后看见她这个样子,顿时心疼不已。跪拜之后到了薛莹跟前,沉声道:“郡主请节哀顺变。”
薛莹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郡主?”廖云溪伸手想要提醒一下她,却听她冷冷道:
“夫人请回吧。”
看样子她还是不想见她。廖云溪无奈只得离开。
一个老嬷嬷进来,在薛莹耳边轻声道:“郡主,王妃临死前吩咐过,她的葬礼结束之后让你马上离开安京城。”
薛莹眨眨眼,有些茫然地看向这个嬷嬷。
嬷嬷道:“王妃本就一心求死,如今不过是终于找到了借口。但她还有一个愿望:她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眼泪再次滑落,薛莹启唇,哑声应道:“好。”
因为种种原因,绥王妃的葬礼极为简单,三天之后就下葬了,正如同她的一生:冷清、乏味、短暂。
薛莹听王妃的话,葬礼结束之后就坐上了管家安排的马车,往酒泉别庄而去。
虽然已经是初春,但因为下了几场雨,气温骤降。道路泥泞,马车的行进并不快。
薛莹靠在马车窗前,神色恍惚,身上依然穿着孝服——她的东西早已经被巧丫她们带走了,如今她身上除了这一套孝服,什么都没有。
前方正好是一条河,因为之前的降雨而水位暴涨,湍流轰隆。马车上桥之后忽然急停,薛莹身子一晃狠狠撞在门板上,不由痛呼一声回过神来。
“大胆,你是……啊!”先是利刃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是车夫的惨叫。跟在马车后面的几个侍卫刚刚到了窗前的位置就被几个黑影割断了喉咙扔进了奔流的河水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薛莹根本反应不过来。正暗自心惊,然后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毒药——之前因为要进皇宫,她根本没敢带。
那些人杀了她的车夫和侍卫之后忽然沉寂了一会,她正忐忑着,车门忽然被打开,露出一张正咧嘴大笑的脸。
薛莹惊喘一声差点尖叫出来,但最终只是白着一张脸瞪着对方。
那个人长相不算狰狞,年纪不大,有一种粗犷的男人味,笑得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却让人无端觉得阴测测的。“咦,是你?”他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捏着她的脸看了看她左脸上的伤疤,“哦,不是。看着是挺像的,可惜赝品就是赝品,质量差太多了。”
薛莹立刻肯定了一件事:这人认识薛瑶。
“算你倒霉,正好在这个时候经过这里,本来还只是想随便抓个人用用的。”那个人用大刀挠了挠背,笑容越咧越大,“听说她不喜欢你,弄死你正好送她个人情。”
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他怎么能用如此轻松愉悦的表情说出来?!
变.态!
薛莹心里正腹诽着,已经被另外一个人粗鲁地拉到了马车外面。春风料峭,她打了好几个冷战。
拿着大刀的变.态正跨着两腿站在桥头路中间的位置,背对着她,而他的背后还跟着五个手下,个个虎背熊腰一身横肉,其中一个抓着薛莹,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他们在等什么人。
薛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又成了人质。这些人难不成又是初月阁的?!
远远地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道路泥泞,但骏马飞驰,姿态仍旧优美。不多久,那辆马车就停在了五六丈开外。马是好马,但马车的装饰很简单朴素,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车夫看见这些人的架势,瞪大眼睛一脸惶恐,转身低声将情况报给了马车里的人,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命令,突然跳下马车夺路而逃,看那样子,竟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哈哈哈!”扛着大刀的头领哈哈大笑,“你的手下都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你又是个残废,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还怎么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那辆马车后面的隔板“砰”一声被放下,恰好形成了一段向下的陡坡,轮声辘辘,一个轮椅从马车上慢悠悠地滑了下来。轮椅上的人白衣黑发,不疾不徐地转了个弯面对众人。
薛莹以前看到这个人都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散发柔光,充满了梦幻般的美好,但这次例外,看见这个人的瞬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阴沉的天空,泥泞的向远处蔓延的道路,路旁刚刚被风雨摧残过的野草,这一切都无法折损那人的带来的光彩,相反,他的出现让这一切仿佛都被重新渲染过了一般,呈现出别样的美好。
薛莹听见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咕噜一声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他。娘。的!”带头的人狠狠啐了一口,“你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不男不女祸国殃民的模样,不觉得恶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