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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然走到楼下的时候,陆风已经看到他带上了那个似曾相识的锥帽。
虽然精致的面容被锥帽遮住了，但若隐若现的姣好下颔更诱人去探,周身清冷超然的气质更是叫人移不开目光。
年轻修士正气闷呢，一侧头便看见了陈然,愣了一下就再顾不上旁边的仆从和掌柜了,急急收脚就正绕道往出走的陈然的方向跑:“这位——道友,道友你等一下！”
陈然头都没回一下，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年轻修士急了，掠步上前直接拽住了陈然的衣袖:“你别走！”
陈然被拽了一下,锥帽下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淡淡:“你拽这么用力干什么？”
那年轻修士又急急地松开了陈然的袖子，欲言又止地看着陈然，简直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想碰陈然又怕陈然生气,还怕陈然能化了似的。
一时间周围人都目瞪口呆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出了名荒唐任性的方家独子,跋扈少爷吗？
让他们大跌眼镜的还在后面。
“对不起……”方琨小心翼翼地说着，还自以为心机地掠动着步伐，严严实实挡住了陈然出门的去路。
陈然:……mdzz:）
方琨还不知道自己在陈然眼中沦为了什么地位,似乎因为刚才的举动稍稍安了心,鼓足勇气看向陈然:“你刚才没事吧，我是不是把你胳膊拽疼了？”
？
“我是修士。”陈然言简意赅，声音还是很冷淡。
方琨一张阳光灿烂小帅哥的俊脸傻笑了一下:“没事就好。”
你看上去挺虚弱的，这是陈然从方琨眼里读取到的信息。
压抑住把那个以boss为原型创造的接待小精灵揪出来暴揍一顿的冲动，陈然侧身，声音清凌凌的，却不难听出一丝不悦:“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找你好几天了，都没找到……你刚才看见我了还往边上走……别躲我……”
小媳妇委委屈屈的抱怨还没说完，就被陈然打断了:“方公子为什么找我？”
“我……”
“我又为什么要避着或者特地打招呼？”
方琨张张嘴说不出话，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陈然就转身走了。
陆风看着陈然从下楼到带上锥帽离开，微微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陈然的声音似乎和平时有一点差别……
倒是和几年前他见到陈然时陈然的声音比较像。
方琨完全没发现异样，只是看着陈然的背影，沮丧地踹了一脚凳子。
明明都准备了好几天，不断自我洗脑说过了这次一定要……要拦住他啊啊啊啊!qaq可是一看到对方就浑身僵硬什么都干不了了呢……
完全起不了阻拦的心思。
怎么都不得劲儿，方琨又踹了一脚凳子。
旁边的仆从眼珠一转，这才凑过来：“容小的将功折罪，您看……”
说着仆从耳语了一番。
然而他还没说完，身上又挨了一脚！
“滚！道友高风亮节岂是你……你……”方琨憋了一下，白净面皮都红了，恨恨地又给了一脚，“赶紧滚！”
仆从暗骂晦气，就赶紧转身，想有多远滚多远。
真走了不敢，降低存在感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方琨踹完了，又猛地站直，皱着眉紧紧地盯着他，下了一跳。
“也对。”方琨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仆从，自言自语，“一定有很多人想欺负他……”
“你们还不给小爷追过去！”
仆从一个激灵，然后就乐了，不还是……
“赶紧滚，要是没保护好他，你们就别回来了！”说着，方琨又狠狠地瞪了为首那个仆从一眼，“就当保护我了，听到没？”
说完，方琨就跟赶苍蝇似的赶人走了……
仆从面面相觑，刚一无语，又听方琨在房间里转圈圈：“看他的样子……定是招人欺负的……”
陈然：……mdzz
当然，还好陈然不在场。
因为仆从回忆了一下，都面露了然之色。
看来那位真是了不得，还真让少主上心了。
不过，少主的担忧还真是不无道理……
然后一个个就滚了。
陆风看着方琨的样子，摇了摇头。
看着是个纨绔，他现在不便做什么，但还是和陈然提醒一声比较好……
虽然陆风没开口，不过老头跟陆风这么久，太了解他了。
陆风刚一若有所思，老头就轻哼了一声：“瞎操什么心，人家用得着你操心么？”
“师父，人家帮我了许多，不然很多事情都不可能这么顺利。”陆风抚了抚眉心，压下了心头的异样，“当初我情况那么不好，对方都没有欺压，现在对方有事我担忧很正常。”
“真的只是这样？”
“自然。”陆风眉心跳了跳，“不过师父你怎么这么问”
“不就是关心你几句吗？臭小子！”老头嚷嚷着，好像很生气，可陆风总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陆风脚步顿了顿：“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关于陈然的事情瞒着我？”
老头心里一虚，暗骂臭小子敏锐，哼哼道：“能有什么事，不过你要是对他有好感趁早，要不别怪师父不提醒你！”
“真的没什么事情？”
“没有！”老头没好气地骂！
陆风把疑惑压在了心底：“不过你说什么趁早？若是知交，也不在早晚。”
这回老头哼唧了半天，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消失了。
臭小子，真没用！
陆风完全不知道师父的暗骂，直接赶往陈然住的地方了。
可是陆风这次再次扑了空，连带那些被方琨派过来的仆从也一样。
……
陈然这次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干脆去城南交易市场租了个摊铺。
办好了相关手续之后，陈然就坐在摊前，一样一样把东西摆好了。
摊上是一些他画的符和刻的阵盘，还有一些材料。
只是符和阵盘是用来买的，材料也摆在这里，却是拿来用的。
放好了东西，仍是隔着锥帽，陈然在摊前做好，取了一张符纸，突然就开始提笔画符！
本来陈然就气度不凡，这是即使带了锥帽也遮不住的，更别说他还并没有刻意掩饰。
刚一过来，就有人似有似无地朝他看过来。
待看清他的动作，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甚至有摊主都离开了摊位往这里挤！
画符很难吗？其实不。除了那种纯剑修之类的，几乎是每个修士都会画符的，就是能力高低问题。
一些低阶的火球符，除尘符，起码筑基修士是一般都会画的。那些大家族、大宗门还好，可能有些弟子专注修炼，不通杂学。
但在这集市的摊位里，摆摊最多的是什么？散修！
散修连符都不会画，本来就穷，要是连消耗品都次次向人卖，那能活么？
可问题是，没有人会公开画符！
敝帚自珍，坚持自家道统，几乎是修真界的普遍现象。没有人会轻易把绝学展露在人前。尤其是画符这种，手法不如炼丹、炼器那么繁复的，而且还有秘方之类的。
而陈然，材料已经摆在了摊前，画符的动作也毫不迟疑，行云流水一般，配上他优雅的身姿，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会”，和“会”，一个是简单的能完成，一个是能够精通，也是有区别的。
过来的多多少少都会画符，看得更加清楚，所以也更加骇然！
炼丹要打丹诀，手法难以分辨；画阵要懂阵法，不然看到也是眼花缭乱；炼器需要的手诀更是多。
唯有画符，需要流畅性，又要有效果，不能不能画错，简单却对手法要求很高，为了保持正确率往往画不了太快，就是不看什么符，画法还是相对容易偷师的。
然而这些围观的人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陈然是怎么画的！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本来称得上清冷的、陈然随便挑的最便宜的摊位，此时却熙熙攘攘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往前挤着，想要看清陈然的动作。
陈然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来人一样，泰然自若，依然保持着取一张符纸、再提笔画的动作，依旧是行云流水，依旧是轻松写意。
不，还是改变了的。
陈然的动作越来越快！
随着陈然动作的加快，所有人的心不由都加紧了。
其中更有较为擅长符道的，眼珠子更是一错不敢错，生怕错过了什么，即使他们也都看不清晰，只朦朦胧胧！
终于，陈然停了下来。
他身前已经有了一小摞符，兽血和朱砂画下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至少在围观的人眼中，这符太过迷人！
符分九阶，一到三为低，四到六为中，再上为高。
可在乾泽大陆，四至六阶已是不多，在这么个小城市连三阶都算不错。
陈然却一口气画了十多张四阶符！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看陈然的目光不再是看一个风姿极佳的人的目光。
“开张第一次，可优惠。”陈然颔首，清朗的声音流淌出来。
“……这位道友，你这样优秀的大师，风姿卓绝的人物，何以沦落至此？”
那个一直关注着陈然的本地符道大师忍了半天，终于在陈然开口之后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声，满眼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