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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日克依然瞪着林宛,仿佛瞪着自己的仇人一般,目光中充满了杀气,无声地宣泄着自己满腔的怒火。
林宛见他如此,心中不由一叹,苦涩地笑了笑,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是因为你的女儿乌丽娜中了南越国的蛊毒,才会受洪穹的胁迫,对西陵国的百姓下手。以你的个性,被迫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而且,你很清楚,洪穹永远不会为你的女儿解除蛊毒,只会利用她的性命,不停地要挟你,让你的族人一次又一次地去送死。”
乌日克气得全身颤抖,双目赤红,双拳握得骨节暴响,牙齿也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浑身肌肉凸起,脚踝上的铁链也跟着剧烈地颤动起来。
林宛心头一震,忍不住有些害怕,可是表面上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声音平稳地继续道:“乌大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刺激你,而是,想让你看清楚,你真正的敌人是谁。而我们,虽然现在还不算是朋友,却有着共同的敌人。”
乌日克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目光中的恨意渐渐消散。虽然他恨西门玉清给他下药,恨林宛给他催眠,让他觉得西门玉清和林宛对他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和洪穹的胁迫、威逼,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他一向自负,林宛用这种方法得到了他的秘密,也让他感到了极大的侮辱和蔑视。
林宛和西门玉清离开后不久,他就醒来了,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从他喝了西门玉清的茶之后,他的意识就变得薄弱了,所以,并没有及时发现。在林宛对他进行催眠时,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可是,他醒来后,很快就想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又气又恨,真想亲手杀了那个表面温婉,实际上却阴险狡诈的女人。
但是,此刻,林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乌日克无法逃避的事实。他也无数次想过,他的女儿如果只能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更痛快,像一个真正的乌族人一样,勇敢地站着死去。
可是,他下不了手,乌丽娜是他唯一的女儿,是他的心头肉,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林宛见乌日克的目光由愤怒转为悲伤,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乌大哥,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女儿,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是一个非常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想到她年纪那么小,就要经受病痛的折磨,我就忍不住为她感到难过。如果你相信我,我愿意试一试,尽我所能,帮助她解除蛊毒,帮助她减轻痛苦。”
乌日克怔怔地看着林宛,眼神非常复杂,心中无比纠结。他不相信林宛,可是,林宛眼中的泪光和真诚,让他无法再对林宛有一丝一毫的仇恨。他不相信林宛,可是,林宛能够让他失去意识,对他进行催眠,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又让他产生了一种希望,也许,林宛真的可以帮他的女儿解除蛊毒呢?
林宛见乌日克还在犹豫,继续说服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不瞒你。我不仅是大封国的宛公主,是西门太子的好朋友,而且还是毒圣的徒弟,医圣是我的师叔,我拥有你无法想象的资源。我答应帮你的女儿,也就相当于是西域鬼手、医圣、毒圣联手医治你的女儿。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解的毒。而你,除了相信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乌日克已经恢复了平静,久久地看着林宛,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宛心中不由暗喜,莞尔一笑,温和地道:“我帮你,是因为不希望你被洪穹利用,不愿意看到百姓受到伤害。”顿了顿,又苦涩地一笑,继续道:“我帮你的女儿,是因为她让我想到了我自己,我也是很小的时候就中了南越国的寒毒,能活到今天,完全靠我身边的朋友一次又一次地帮助我。也许下一次……”
西门玉清蹙眉,大手轻轻地搭在林宛的肩头,仿佛想给她力量,柔声唤道:“宛儿,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林宛对西门玉清嫣然一笑,点头道:“西门大哥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连乌丽娜都不愿放弃,又怎么会放弃自己呢?”
乌日克已经开始相信林宛了,不管林宛说得是不是真的,但林宛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如今他已被擒,就算他的族人不会投降,不会放弃营救他,也希望十分渺茫。更何况,这还是他女儿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不能错过。
林宛知道乌日克已经决定了,也不再多说什么。站了许久,林宛已有些疲累了,回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饮下。
西门玉清淡淡地看着乌日克,缓缓开口道:“你的堂弟乌日托也在我的手上,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会让他过来见你。然后,我会放了他,让他去把乌丽娜带到这里来,和你团聚。宛儿既然决定帮你的女儿解毒,就一定会尽力的。虽然我对这件事情并不赞成,但是,我支持宛儿的决定,并且会请我师傅帮忙,一切都尽最大的努力。不过,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心理准备,毕竟南越蛊毒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毒物,号称无解。”
乌日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冰冷而又平静,与西门玉清对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
西门玉清对江天点了点头,吩咐道:“去把乌日托带到这里来。”
江天立即领命,大步走了出去。西门玉清走到林宛的对面坐下,端起林宛给他倒的茶,轻轻地啜了一口。
石室中十分安静,林宛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担忧地问道:“乌大哥,你的女儿乌丽娜今年多大了?平时爱哭吗?”
乌日克听到林宛提起他的女儿,脸上不由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还有思念和忧伤,摇了摇头,道:“丽娜今年已经七岁了,她是一个活泼快乐的孩子,也很勇敢。哪怕痛得睡不着觉,也没有嚎啕大哭过,反而安慰她的母亲,不要为她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