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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道:“你这人倒是稀奇,不想念陪你日日夜夜的沈迦宁,却对一个害你入狱,抛弃你的人心心念念,是何道理!”
苏暮的下巴被无涯捏麻木了,肌肉抽动,咧嘴而笑:“正因为彼此影响、彼此利用和陷害,才锥心刻骨,你一个局外人如何能懂?”
到了这个地步,苏暮还是一脸得意,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些什么。要不是顾着大小姐,无涯定然会杀了这个康宁军头号奸细!
他狠狠得摔开了苏暮,力道再多一分,苏暮的下巴顾忌会脱臼吧。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
无涯给两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去看看门外是谁。
手下透过纸糊的破窗朝外看了一眼,回过头来,道:“无涯哥,是应钟。”
应钟找到这里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无涯瞪了一眼苏暮,收起钉在桌子的匕首,开门走了。
苏暮将那两封捷报摊开放在桌上,从此日日都祭。这两份看似欢天喜地的捷报,却是几时上百万康宁军将士的亡魂啊。
乔舒念从猎场回来,连进府门,都是孟遥临抱着进去的,把府里一众年轻男女们惹得羡慕不已。
进了幽篁苑的正房,乔舒念被重重放在了椅子上,孟遥临抖了抖酸麻的胳膊,不懂事儿地来了一句:“你怎么变胖了,是不是这几天在山上野物吃多了。”
乔舒念的心本来一片暧昧,正感动于孟遥临的怀抱的温暖,这句话像冷水一般将心头的烈焰绝情地浇灭了。
“不打仗了,大将军是欠锻炼了吧!我劝大将军还是多加锻炼,免得骨头变硬,连马都跨不上去了。”乔舒念牙尖嘴利,吵架顶嘴她从来就没输过。
是吗?孟遥临俯身过去,逼得乔舒念不得不往后倒,可椅子靠背挡在她的背后,她也只能盯着孟遥临俯下来。
“光……光天化日地,你……你又想做什么?!”乔舒念的眼睛盯他盯得都快变斗鸡眼了,孟遥临终于说话了:“本将看你是在山上没有感受到本将的实力来,故而想让你再见识见识。”
娘呀!提及在猎场发生的事,乔舒念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个早上她和孟遥临都没有出帐子,而这让她在接下来的两天更不敢见人了,对外只说是身体不适,可后来王蒙他们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明白了一切。现在,房中婢女们还在,孟遥临不知羞又提这茬。
乔舒念使出自己的洪荒之力将孟遥临推开,孟遥临一个趔趄连退好几步,要不是他的重心稳,只怕是要倒在地上。
“轻点!我胳膊还没好全乎呢!”孟遥临语气娇嗔,惹得乔舒念白他一眼。
阿峰在门口拱手道:“大将军,太尉大人来了。”
乔舒念急忙坐正了,向孟遥临道:“太尉大人来想必有军机要事,大将军快去。”
孟遥临上下打量一下自己,从围场回来,他衣服都还没换,便扭头对阿峰道:“快将太尉大人请进来,本将换身干净的衣裳就去。”
“是。”阿峰转身就去张罗了。
采莲拿来一套比较庄重的常服给孟遥临换上。待孟遥临离开后,青燕走了进来,凑到乔舒念耳边轻声道:“少夫人,奴婢听应钟说苏先生那边闹着要见您。”
乔舒念有些诧异,抬头问道:“你听应钟说的?”
青燕看看门口,见没有杂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刚和应钟闲聊,应钟无意中说起来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无涯拿着康宁军战败和宁王已死的战报去见了苏先生,恰巧应钟因商行的事要找无涯商议,便找了过去,在苏先生的门外听见苏先生让无涯给夫人传话说想见一面。”
无涯拿着战报去找无涯,那应该是他们刚从波州回来的时候吧。乔舒念的眉头紧蹙,埋怨道:“无涯好端端地为何要刺激他呢?”这些事儿不用同苏暮说,苏暮也能猜得到。
苏暮要见她,无涯为何不通传呢?他平时看着挺忠心的,现在他做这些事乔舒念倒有些想不通了。
青燕道:“奴婢也是闲听来的,应钟的话也未必准确,万一他是听错了呢。苏先生那边也无事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少夫人不必理会他。”
乔舒念沉默了。当初将苏暮从浮空司放出来后又藏起来,是怕康宁军的人报复和大将军的人打击,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俩相互利用了这么久,势必要有一场清算。
青燕见乔舒念神色没对,一下就紧张了:“少夫人,您不会真的想去见苏暮吧,大将军肯定会不高兴的。”
她没有说话。坐了半天的马车,乔舒念腰有些酸,她扶了一把桌子,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才道:“我累了,帮我把衣裳换一下,我想睡一觉。”
青燕一边帮乔舒念脱鞋,一边道:“夫人的药小厨房已经在熬了,要不等下把药喝了再睡吧。”
乔舒念摆摆手,“每天喝药嘴里发苦,熬好了晾着,等我睡醒了再喝吧。”
外衣解了,只留了一件中衣,乔舒念便盖着薄被睡了。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到酉时才醒来。
青燕听到乔舒念醒来后,进来又告诉了她一个不好的消息:“少夫人,季白夫人带着朱槿公子来了,大将军和太尉周大人还在议事没空理他们,少夫人睡着,孟管家便让季白夫人和朱槿公子在前院等着。”
乔舒念还有些困倦,听到季白来,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每次来都没好事。
“去看看。”
简单梳了妆,换了一身衣裳,在青燕和采莲的搀扶下,乔舒念缓步挪去了前院。
季白看见乔舒念过来,自知以前很多事都对不起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扭捏着不敢问。朱槿起身,瘸着腿过来,在门口就向乔舒念行了个礼,“草民见过乔将军。”
这还是头一位喊她乔将军的,其他人就算知道她已经被朝廷封了车骑女将军,依旧喊她“少夫人”。乔舒念含羞一笑,“都是虚名,亏表哥还记着,里头坐吧。”
季白夫人也赔着笑,道:“侄儿从战场回来,我们一直想过来问问好的,结果侄儿和侄媳妇一直忙,不得空,今日终于听到侄儿和侄媳妇都在家,这才备了薄礼过来,不想侄儿有客也不得空,幸好还有侄媳妇在,不然我们白跑一趟。”
“季白姑姑好。”乔舒念两只手左右搭着青燕和采莲,连个身子也没有蹲,又道:“我在战场受了伤,没法给姑姑行礼,还请姑姑见谅。”
季白夫人一脸堆笑,好似从来没有过仇怨似的,说道:“哪里的话,该是我给乔将军行礼,但这是在府里……是自己家里,怕下人们看见长辈给晚辈行礼笑话了,与侄媳妇的名声不好,便不敢多礼。”
“姑姑说得是呢。”乔舒念暗自白了她一眼,便在丫头的搀扶下进屋坐在了主位上。
他们不说话,乔舒念也不主动问,只让丫头们伺候上茶水茶点。
一时没声过后,朱槿让随从将一个礼盒送了上来,道:“这是一点薄礼,还请弟妹不要嫌弃。”
随从将礼盒拿到乔舒念跟前,青燕接过来,当面打开了盒子,是两根老山参。这一看就是自家铺子里头的货,他们可真会挑。
乔舒念笑笑,便让青燕将礼盒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朱槿急忙道:“这虽是乔氏铺子的货,但咱们骆州就属乔氏铺子里的货最好,也是我和我母亲精心挑选的,弟妹千万别觉得是我们敷衍。”
乔舒念礼貌的笑了,“表哥哪里的话,我和大将军都在战场上受了伤,正需要这些东西滋补,虽说是家里不缺,但姑姑和表哥的心意,我和大将军怎会不懂。大将军前头还有客,不方便招待姑姑和表哥,两位要是有什么事就请同我说吧。”
季白连忙摆手,“无事无事,侄儿和侄媳妇去了战场一年多,辛苦万分,作为姑姑,理应前来看望的。从前……从前我们之间虽说是有些误会,但好歹是血亲,不好生分了,今后还得多加走动。”
乔舒念道:“姑姑说得是呢!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只要姑姑能对晚辈们好,我们做晚辈的也定当孝敬姑姑。”
季白的脸红了白白了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还是朱槿打开了话匣子,他站起来道:“大将军和弟妹都忙,今日我们就先回了,等大将军和弟妹都闲下来了,到时候请你们到我们家来,让我母亲张罗一桌菜,我们一家子好好聚聚。”
季白也连忙道:“是是。再半个月是槿儿生日,若是侄儿和侄媳妇有空就过来,正好一起聚聚。”
季白说话的时候,朱槿一个劲儿地朝季白使眼色,可季白还是只顾说自己的,没有看见朱槿脸上的不悦。
尴尬地开始尴尬地结束,乔舒念让青燕和孟管家将两位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