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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其实跟在洛杉矶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只有工作,只不过无论是在酒店还是去中影那边参与剪辑工作,修月都不用自己做饭节省了不少时间,而且回国能大吃特吃中餐实在是件美妙的事情,短短半个月她就涨了五斤肉。
也有让她觉得可惜的地方。
迪克兰不在身边。
尽管在洛杉矶时他们见面的时间也很少,毕竟两人都忙工作,但在同一个城市大概心理上也有些安慰,矫情点说就是总有一种“我们在同一个地方”的感觉,可北京和洛杉矶时差将近15个小时,白天黑夜完全颠倒,两人平日里都很忙碌,只能趁着一方早起一方未睡的时间说说话,几天下来又都担心影响到对方的工作和休息,所以比起电话和视频通话,邮件成为了两人联系的主要方式。
修月对此感到奇怪极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陷入到这种状态中去,甚至觉得这样容易失控的情绪不太妙。
倒不是说患得患失或者想要作天作地,只是她原本一直以为自己缺乏一根叫爱情的神经,准确的说,不知是她,连她父母和亲近的朋友都这么认为。
一直到高二修月都在国内读书,不同于美帝小屁孩儿早早识得爱滋味,在国内那个年纪的青少年恋爱被称作早恋,是老师和家长们严防死守不想让孩子们接触的事情。
当时班里两个成绩不错的学生因为早恋成绩下滑,班主任逮到后开了一场特别严肃的家长会,主题就是早恋。
那场家长会后修爸修妈疑神疑鬼,天天轮流接她上下学,鬼鬼祟祟在校门口张头张脑,拿着各种零食贿赂修月的同学以换取一手消息,就怕哪个臭小子忽悠自家闺女掉入名为早恋的陷阱。然而一个月后他们就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闺女是个好闺女,长得漂亮成绩好,待人也友好和善,小孩子嘛,所谓的喜欢所谓的有好感基本都是对身边最优秀的异性,修爸修妈自己猜测喜欢女儿的小少年估计不会少。他们也怕自己带了滤镜,拿出各种手段甚至扮演同龄网友跟那些同学们套话,得出的结论也是修月在男同学中很受欢迎。可是哪怕是隔壁班最帅气的小伙儿天天给她买早饭她都从来不收,似乎完全未开窍。修爸爸想想自己这年纪的时候还知道给邻居小女孩儿塞个小纸条、修妈妈想想看到男生写给自己的情书小鹿乱撞就觉得有点糟糕——在觉得有点糟糕之前两人面对面回忆过去,还彼此堵了个气吃了点飞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太妙,觉得自家闺女可能就是缺这根神经。
后来果然担心成了真。
闺女长到二十七八岁,正儿八经谈过的恋爱别说一个巴掌了,就一根指头!修月倒也从来不瞒着父母,恋爱谈了两个月就主动交代了,只是没等回女婿,两人就分了手,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更可怕的是有一位条件不错的追她,她把人给回了的理由是太粘人了。
正因为觉得修月脑子里没有那根弦,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两老才更加着急担心,怕她真的孤老终生。这次她回国过年,家里其实早就安排了几个相亲对象只等她二月份回去。
当然修月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也尚未来得及把自己恋爱的事情告诉父母。
时间太短是一方面,另一部分原因就是那让她觉得陌生的脱离控制的感觉。
要说认识迪克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之前对他有好感似乎只是因为对方是个不错的人。作为朋友也好、作为演员也好相处起来都挺合心意,他生活中安静却又绅士、细心,工作时谦虚努力且一点就通,反正不论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导演的立场,修月对迪克兰都挺有好感,但也似乎仅止步于此,仿佛这种好感跟对杰西、安德鲁和马特没有区别。
然而事实是,意识到迪克兰对自己有意思时,修月心里是有雀跃的情绪的。
直到那一刻她才迟钝地发现,对迪克兰的好感,跟对杰西、安德鲁,对马特的那种好感似乎是有点不一样的。
细细回想,她甚至不知道这种好感从何时开始变得不一样。
这才是最让她心慌的,情不知所起。
也许是某天发现对方牢牢记着自己的饮食偏好,也许是发现他总是静静看着自己微笑,也许是奥斯卡派对那天他坐在旁边和她一起听着那首《梦中有我》——那天气氛实在太好,微醺之下她记得自己似乎还向对方抱怨了一句“讨厌高跟鞋”...甚至也许是一开始。
她害怕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然也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结束。
也许是下一秒,也许是永远不。
修月知道自己在爱情这方面有所缺失,她以前不觉得这是不好的事情,可现在却因此担心自己是否适合展开一段彼此都有感觉的感情。
感情方面的事情再怎么让人幸福或者困惑,工作上的事情都无法忽视。
邝志良加快进度完成了之前点映的剪辑工作,1月10日就北上与修月会和,抵京当天便投入到《许三观卖血记》的剪辑工作中去。
鉴于修月已经完成粗版剪辑,也就是整体剪辑工作中工作量最大的一部分,这会儿她和邝志良的工作量就小了不少。
他们的工作方式还是有不少差别。
邝志良开始活跃在香港影坛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情,当时的港片有极其鲜明的特征,又是黄金时代,可以说整个亚洲的商业电影中心不是日本、印度而是香港,当时小小港岛甚至有“东方好莱坞”的美称。只是如今港片或多或少已经逐渐没落,近几年幕后人才大批北上,演员却跟不上,活跃在行业中的香港演员大半都是之前就已成名的那些老面孔,未能有新人冒出头。再加上整个香港电影工业又未能抓紧时机跟得上好莱坞,电影人却梗着脖子觉得自己仍旧是亚洲电影工业中心,有傲气却不知变通,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港片总体没落。
即便如此,香港的确拥有两岸三地水平最高的电影制作班底,只是相对比较封闭的电影制作市场面临一个窘境——
修月用来拍摄《许三观卖血记》的摄像机和其他器材大部分都来自德国阿莱(arri),香港电影人却习惯使用美国潘纳维申和索尼。
实际上阿莱和潘纳维申并列为全球最大的两家电影器材提供商,两者各有优势,在好莱坞,两者都有大批的客户。只是潘纳维申在香港开设有分部,它的器材只租赁不售卖,并且还会附赠不少服务于摄影师的附件甚至后期制作设备的使用权,租赁的价格比起购买更新换代很快的各种电影器材便宜不少,再加上它有特殊的卡口设计与其他品牌都不一样,使用潘纳维申的电影人一般并不习惯使用其他品牌。久而久之,在香港,电影人自然更适应潘纳维申。
而跟大部分好莱坞幕后人员一样,修月在南加大学习时、在片场实习时两个品牌都接触过使用过,但香港电影人却几乎只用潘纳维申和索尼的设备。
修月更偏爱阿莱在技术上的一些小突破所以轮到她自己拍摄电影时设备多半选择阿莱,然而这却让邝志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实际上无论阿莱还是潘纳维申都是顶级电影设备,然而邝志良更擅长前者,面对后者时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当然,毕竟无论是阿莱还是潘纳维申其本质上是同样的东西,即便使用方式略有差异,在修月的指导说明下稍加摸索也能搞明白阿莱的东西如何使用,只是毕竟不如习惯的潘纳维申顺手,所以邝志良颇为纠结了一阵子。好在他本来就是国内顶尖的剪辑师,设备对他的困扰解决后就专心投入到剪辑工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