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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无星无月。
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光,时有闷雷声滚动,却不见一滴雨点。潮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被夜幕笼罩的皇城一片寂静,只闻得不甘寂寞的蛙鸣声阵阵。
朱红色的殿门缓缓打开,一股悠扬婉转但又承载了岁月厚重的味道,立刻扑面而来。
姜素敏赫然发现,这股味道竟与在庆和帝身上的龙涎香极为相似。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因为殿内无人,徒添了三分冷清。
“娘娘,”洪涛弓着腰站在门边,毕恭毕敬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陛下有命,劳烦娘娘和王爷,还有公主在殿内等一阵子。”
姜素敏微微颔首,笑着致谢,“有劳洪公公了。”
她低头看看时不时拽衣角催促的阿佳,又看看倚在腿边、亦步亦趋的阿建。她轻轻地抚摸着两只毛绒绒的脑袋瓜,柔声叮咛道,“等会儿,你们都不能淘气哦。”
她还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戏谑道,“小捣蛋,调皮鬼,记住了吗?”
明熙公主仰着脑袋,一双小肥爪紧紧搂着母妃“刮鼻子”的那只手。她嘟起小嘴巴,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仿佛在说,调皮鬼说谁呢,反正不是在说本宫。
她又催促地晃了晃母妃的手,伸长了脖子往门内看去,探头探脑的,似乎在寻找什么。
姜素敏也不再耽搁,照顾着两个孩子小心地跨入门内。
乍眼看去,这座寝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古朴、肃穆,与她想象中的金碧辉煌相去甚远。再认真看一圈,她发现,这里的摆设布局竟与长泰宫后殿别无二致。
分割里外的珠帘纱帐后,明黄锦缎绣龙纹的帐幔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背后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龙床”。
外间的窗台下,摆放着一张颇具意趣的卧榻。卧榻平面是一块不规则的椭圆,比正常卧榻大了足足一倍。卧榻的扶手和靠背无缝连接,高低起伏间恰似那重峦叠嶂。远远看去,竟有了几分远山平湖的意境。
卧榻旁,摆放着一张圆形的案几。观其纹理色泽,应该是自然生成的紫檀树桩,仅是稍稍地打磨下表皮,不至于让人刮蹭到罢了。
最让人惊叹的,是那个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书架,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竹简、书籍和手稿。虽然被人精心保存,但依旧避免不了时光的侵蚀,有些书籍的边缘,已经开始泛白起毛;有些竹简的边角已有磨损,就连编联竹片的纬编也是将断未断;唯独那些手稿,看起来比较崭新。
能够被皇帝收藏到寝宫的,如果不是贵重的史料记载,就是罕见的人间孤本,要不然定是皇帝的心头爱了。
常言道,知识是无价的。
姜素敏开玩笑似地想,除了皇帝不提,这座宫殿里最贵重的,要数这个堆满知识的书架了。
她挪开目光,看向那张有些凌乱的书案,摊开的陈旧宗卷,写了一半的纸张,略微湿润的砚台,沾墨干涸的羊毫……无一不预示着,此间主人离开得十分匆忙。
姜素敏不禁颦眉,这大晚上的,不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来打扰皇帝的。难道是灾地那边出现了什么变化,需要庆和帝立即处理?
临近傍晚,庆和帝得知阿佳嚎啕着说找“父父”后,本是打算留宿长泰宫的。岂料,晋王那边送来了两封八百里加急的文书。仓促间,他只来得及命洪涛宣召贤妃母子三人,就赶往勤政殿,召集大臣商议政务了。
不知为何,姜素敏忽然想起前世,电视机里那一双双饱含泪水的眼睛,那一张张脏兮兮又流露出痛苦的脸庞,那一个个痛失亲友、流离失所的灾民。
当时,她就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手里的钱财就是每个月的开销。她只能收拾些家里的旧衣服送到征召物资的机构,算是尽一份心意。
如今,她身为一品宫妃,虽说不是皇后,没有母仪天下的义务。但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为那些灾民略尽绵力。不为名也不为利,她只求一个心安。
正想得出神,姜素敏感觉自己右边的衣袖有点儿重。她低头一看,正对上阿建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清澈明亮眼眸仿佛会说话一般,让人不禁心头发软。他高举着两条小胳膊,整个小身子都扒在自己腿上,撒娇地呢喃,“母妃,抱抱,抱抱嘛……”
“阿建是男子汉,不能撒娇啊。”
话虽如此,但早被儿子萌化的姜素敏,还是弯腰抱起了儿子。
得偿所愿的太原王,一脸满足地眯起眼睛,小脸还紧贴着母妃的颈窝。
姜素敏低头亲了亲儿子发顶,准备转身回到卧榻上坐着。不经意间,她的余光瞥见宗卷上的只言片语,“穆泰三年”、“西秋、清河水患”……瞄了两眼那份手稿,她的脑海顿时浮现出一个画面。
庆和帝端坐在书案后,认真地翻阅着水患记载,时而皱眉深思,时而提笔记录。微黄的灯光,投射在他的侧脸,平凡的五官好似被镀上了一层光辉。
“母妃,父父怎么还不来?”明熙公主一把抱着母妃的大腿,仰着小脑袋,脸上满是闷闷不乐。
刚入宣华宫,她就松开拽着母妃衣角的小肥爪,像巡视领土一样四处溜达。到底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也不似平时那般上窜下跳,逛了一圈没有都没有找到父皇,就只好依回母妃的腿边。
姜素敏回过神来,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女儿的脑袋,“阿佳再等等,父皇他很忙,要晚点才能过来啊。”
说完,她稳了稳臂弯里的阿建,就牵着阿佳往卧榻那边去了。
落座后,姜素敏连忙放下沉甸甸的阿建,才不着痕迹地甩了甩胳膊。不由心生感慨,果然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前世,她能一手抱着四五岁的女儿,一手提着袋十公斤的大米,从菜市场走回家。现在养尊处优惯了,也许再过不久,她就抱不动阿佳这个胖闺女了。
不需母妃帮忙,手脚灵活的明熙公主,三两下地就爬上了卧榻。她懒洋洋地伏在母妃膝头,眼角和眉毛都耷拉着,眼神流露出点儿小忧伤。
人小力弱的太原王,一下子就被姐姐挤到边上。靠山在此,他自然不再逆来顺受、任人鱼肉。他除了不甘示弱地往母妃的怀里钻,还光明正大地争宠,“母妃抱,不抱姐姐。”
他一边用软绵绵的嗓音撒娇,一边不知死活地伸手想把姐姐推开。
情绪不高的明熙公主,就只是歪了歪脑袋,瞥了弟弟一眼,又一脸忧伤地趴回去了。反正,只要她不愿意动弹,光凭他的小力气又能奈自己如何呢?
太原王好像读懂了姐姐对自己的鄙视,漂亮的大眼睛里开始蓄积眼泪。他扁着小嘴巴,一脸委屈地仰望着母妃,告状道,“姐姐坏,母妃不抱姐姐。”
面对这种每天循环播放的情景,姜素敏无奈之余,又觉得十分好笑。从这两只会跑、会跳、会说话,她就没有安生的时候,不是淘气大闹,就是争宠、告状。
这不,争宠的戏码又来了!
姜素敏搂着泫然若泣的阿建,对着他的小额头、脸颊连亲了三口。然后,她跟他头碰头亲昵地安抚道:“阿建最乖了,不能哭哦。母妃抱姐姐,也抱阿建。”
太原王被母妃的香吻给亲得遍体舒畅,眼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好似害羞般涨红了脸蛋,弯弯的眼睛带着羞涩的笑意。这张稚嫩的小脸,已经能看出他日后何等耀眼夺目的风姿。
太原王顿时心满意足地靠在母妃的胸口,不再计较姐姐霸占的膝头。
姜素敏同时揉着两只小脑袋,心里大大松一口气,幸亏他们都还小,会说的话也不多,就算有心告状,顶天也就不停地说对方坏。
但她只要一想到,再过两年,他们说话一套一套,还学会不依不饶的时候,便忍不住低头为自己默哀一刻钟。
“笃、笃、笃”,殿门被轻轻地叩响。
姜素敏循声看去,只见洪涛领着几名眉目清秀的宫女进来,后者手上端着些时令瓜果、零嘴点心之类的。宫女们把东西放下后,便无声地行礼退下了。
“娘娘,”洪涛拱手一礼,“陛下那边估计还需一段时间,不如先用些瓜果、点心吧。如果没有旁的事情,奴才便回勤政殿向陛下复命。”
姜素敏微笑着点点头,“也好,本宫就不耽搁洪公公了。”
待洪涛离开后,她看向摆放在树桩案几上的吃食,都是自己母子三人喜欢的。她伸手揭了揭茶盏,不是茶汤而是冒着热气的清泉。
看那张书案,就知道庆和帝离开得匆忙,肯定没那个时间仔细吩咐。这些吃食和清泉,只能是洪涛精心准备的,但却没有表露出丝毫邀功的意思。
姜素敏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比起从前公事公办的恭谨,洪公公现在给她的感觉……不像是熟络以后的亲近,反倒更像是多了几分真心的恭敬。
当然啦,这并不是说洪公公曾对她,有什么失礼又或是不敬之处。
只是,洪涛态度忽然的转变,让她不禁多想了一些。
姜素敏不知道,在庆和帝的后宫中,她是第一位踏入宣华宫的嫔妃。
理论上,能在宣华宫来往自如的,就只有皇帝,和皇后这个女主人。只可惜,已逝的皇后性情怯懦、胆小怕事,就连闹到跟前的嫔妃都不敢管束。她就更不敢自投罗网,跑来宣华宫找自己印象中心狠手辣的丈夫。
至于别的宫妃,没有皇帝宣召,就只能止步于宫门。
而且,庆和帝不是个沉迷女色的人。如果真的有需要,他自然会去临幸宫妃。但如果他决定睡在自己的宫殿,不是政务繁忙就是图个清静。没有什么特殊目的,他肯定不会贸然宣召宫妃,打破后宫的稳定。
洪涛很幸运,幼时就被慈元太后选中,送到同样年幼的庆和帝身边侍候。主仆二人,已经渡过了三十多个春秋。对于主子的想法,他不说摸得一清二楚,也称得上大致了解。他暗地里揣摩了很久,最终决定,对这位姜贤妃可以更加亲近些。
这里面,有着洪涛的一点小私心。
说句掉脑袋的话,万一庆和帝先走一步,他这个先帝心腹,地位就会变得很尴尬。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会被新帝送去皇陵,在茅屋中守灵度日。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果他继续霸占着内侍总管的位置,新帝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别有用心了。为了不碍新帝的眼,他还要知情识趣地上奏,主动把位置给腾出来。
运气好的话,新帝没准儿会赏他个恩典,拿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赏赐,回乡当个平安喜乐的富家翁。
然而,平安喜乐的富家翁,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年,大名还叫二狗的洪涛,头一次跟着爹娘进城。他被爹娘带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跟前,只见那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爹娘欢天喜地地接过银子,对他说,他们去给他买卤鸡腿,让他乖乖地在原地等着。
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了。
不说卤鸡腿,他就连山珍海味都已经吃腻了,但那对说去买鸡腿的爹娘却再也不曾出现过。
洪涛和父母亲人都断了联系,又无儿无女的,可谓真正的孤身一人。而且,他没有市井生活的经验,手里还握着让人眼馋的宝贝,这就像一块招摇过市的肥肉,谁都可以咬上一口。
他左思右想,想了很久,便萌生一个主意。
等到新帝登记的时候,太原王也应该要去太原城就番了,他可不可以跟随太原王,前去番地就番呢
洪涛越想,就觉得越是可行。
他离开了京城这个漩涡,新帝便不会揪着自己不放。而且,看在他侍候主子这些年的份上,太原王应该愿意提供庇护,许自己一个安享晚年。
姜素敏虽然不知道洪涛的小算盘,但也明白,她没有什么值得洪涛图谋的。
这样说吧,作为皇帝的心腹,洪涛已经混到他这个身份所能到达的最高位置。就算换个主子,他顶天也就是维持原状,那又何苦白费那些力气呢。
所以说,只要庆和帝对她没有坏心,洪涛也不会胡乱谋算。看洪涛刚才的表现,示好的意味居多。既然如此,她又何需管洪涛因何而改变态度呢。
姜素敏低头看了眼仍然郁郁寡欢的阿佳,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了。
她捏了捏阿佳肥嘟嘟的脸蛋,拿起小银叉戳了只去核的樱桃,递到阿佳嘴边,“阿佳看,这你喜欢的樱桃哦,母妃喂你吃好不好?”
还没等姐姐反应,太原王就撅起小屁股,搂着母妃的手把樱桃送到自己的嘴里。他的小嘴巴一抿一抿地咀嚼着,唇边还挂着点点殷红色的果汁。咽下樱桃,他又眉眼弯弯地依偎回母妃的怀里撒娇,“母妃,不喂姐姐。”
如果在平时,明熙公主被这样挑衅,早就和弟弟撕起来了。但如今,她仅仅是翻了个身,把小肥脸埋在母妃香软的腹部。
“母妃,父父怎么还不来?”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感觉很是沮丧。
可能因为姐姐的反应太过反常,太原王愣愣地看了姐姐的后脑勺半晌,扭头注视着母妃,问:“父皇,去哪里了?”
姜素敏迎上儿子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里面有期盼,有好奇,也有依赖。她低下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女儿的小乱毛,柔声问:“阿佳呢,阿佳想知道父皇在哪里吗?”
好半晌,明熙公主才扭动着肥身子,从母妃的膝头爬起来。她瞪大眼睛、抿抿紧嘴唇,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份外倔强。
姜素敏不想继续说“父皇很忙,再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阿佳看似大大咧咧,但性子却带着刚烈。这些反复而又空洞话,并不能安抚阿佳的情绪。相反,还可能激起阿佳的脾气,让她变得更为急躁。
而且,她作为母亲,是有义务告诉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肩负着怎样的重担,无论他们能不能听懂。
打定主意,姜素敏摸摸女儿的小脸,尽量用孩子们能听懂的话,慢慢地解释起来。
“阿佳,阿建,你们知道吗?”
“大概一个半月前,在距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很大的洪灾。洪灾的意思就是,河里的水太多、太多了,河都已经装不下,水就跑到外面来了……”
“阿佳,阿建,你们看!”姜素敏提起案几上的茶壶,揭开茶盏的盖子,开始往茶盏里倒水。很快,茶盏被注满,甘甜的清泉便跨过杯沿溢了出来。
“洪灾就好像杯子外面到处流淌的水,当这些水变很多、很多的时候,案几上阿佳最喜欢的糕糕和樱桃都会被泡坏,再也不能吃了。”
看着两个孩子懵懂的眼神,姜素敏放下茶壶,继续说:
“发生洪灾的地方,有很多像母妃一样的大人,也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小孩。他们的糕糕、樱桃,还有房屋,全都被大水泡坏了。甚至,他们有的被大水冲走了,有的正在饿肚子,有的正在生病……”
明熙公主歪着脑袋,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两只小胳膊杵在盘着的小短腿上,双手托着三层的肥下巴。她拧紧小眉头,仿佛因为太多的新名词而感到困惑。
她脆生生地问道:“母妃,房屋是什么?大水又是什么?”
“母妃、阿佳还有弟弟,我们一起住的长泰宫,就是我们的房屋。大水,就是母妃刚才说的洪灾啊……”
太原王目不转睛地看着母妃,黑漆漆的眼眸中仿佛透出清冷,冷不丁问道:“母妃,那他们会死吗?”
他们?谁?
姜素敏被问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儿子问的是自己嘴里描述的灾民。她不知道儿子从哪里听来的“死”字,也不知道一个差两个月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会联想到“死”。
她更加不知道,如何向儿子解释何为死亡。
无论是“生”抑或是“死”,对于孩子来说,话题都太沉重了。
于是乎,姜素敏沉默。
但是,太原王似乎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他用自己稚嫩的嗓音,再次问道:“他们会死吗?”
“会死。”
姜素敏不想避重就轻,也不想用谎言欺骗孩子。她认真地看着儿子眼睛,说出了真实而残酷的话。
“有很多人已经死了,但也有很多人还活着。这些人,都是你们父皇的子民。他有责任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也有责任去拯救他们。”
“阿佳,阿建。”她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柔声道,“你们父皇每天都在勤政殿,和大臣们商量救人的办法。他现在很忙、很忙,就连吃饭的时间都靠挤出来,所以才不能来看望你们、陪你们玩耍。”
可能被母妃说服,明熙公主不再红着眼眶、一口一个发“父父”地念叨着。但她依旧时不时扭头,用炯炯的目光盯着殿门看。就连近在咫尺的弟弟,她好像失去兴趣一般,没有伸出魔爪。
过了很久,太原王忽然抬起小脑袋,眼泪不停在眼眶中打转。他吸了吸鼻子,仿佛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父皇和母妃,也会死吗?”
姜素敏一把搂过儿子,轻轻地抚着他单薄的脊背。
“阿建,父皇和母妃都会死的,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等到阿建长大,你就会知道,生死轮回是怎样的一回事儿了。所以,阿建,不要害怕。”
也许,有些人会回答,亡灵会化作天边的繁星,守望在世的挚爱、亲人。
但是,姜素敏不想对孩子撒谎,就算善意的谎言也一样。
她宁愿自己的孩子活在真实的残酷中,也不愿意他们活在幸福的虚构中。
她曾经历过的轮回,可能因为孟婆疏忽,漏了一碗孟婆汤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