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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人儿见了面,也不知道赵鸣禄是如何回复长辈的,反正自那以后,赵鸣禄客居老师所在的书院,赵夫人是踏踏实实在孙府住了下来。成天里带着孙湄菡一处。
自那晚后,孙湄菡一直没有见过凌苍尘的踪影,直到这天,赵夫人要去书院看望儿子,拉着孙湄菡一起作陪。
马车慢悠悠朝着鹤启书院所在的方向驶去,车厢内,坐着赵夫人和孙湄菡二人并两个大丫头。另外的大丫头坐在脚凳上同马夫一起,小丫头粗使婆子们跟着马车围在两侧。浩浩荡荡一行人刚刚停到鹤启书院门口,就被得到消息的赵鸣禄匆匆赶来迎接。
孙湄菡在车厢内顶着赵夫人打趣的目光,令璨珠给自己带好幂篱。确定装备好了,才踩着脚凳扶着丫头下了马车,赵夫人也在丫头的搀扶中下来,一落地,手就抓住了孙湄菡,笑眯眯对着面前一身学子袍的儿子道:“好些时日没来看你,近日你孙妹妹做了云酥糕,为娘记得你爱吃,就厚着脸央了你妹妹多做了些给你带来了。”
赵鸣禄一个大男人,站在学院的门口任由路过的学子同砚打量,脸上略带了丝红晕,对藏在母亲身后被遮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身姿的孙湄菡施了一礼,道:“多谢孙妹妹了。”
孙湄菡无奈,只侧出一点身子,福了一福,没有开口。
赵夫人拍了拍孙湄菡的手,嗔怪道:“这么大的日头,你孙妹妹又是女儿家娇嫩着呢,哪能站在这儿说话的。你去寻个安静的地儿,我带着你孙妹妹一起来。”
赵鸣禄抿着唇笑着,道:“知道母亲孙妹妹要来,儿已经在征得老师同意后,借了清凉院用。母亲孙妹妹跟我来就是。”
言罢,赵鸣禄上前搀着赵夫人,说说笑笑向前走着,孙湄菡一见赵鸣禄靠近就往后退了两步,等到一个她认为安全的界限时,才缓步跟上。
带着幂篱,视线范围有限。孙湄菡也小心翼翼,扶着璨珠的手后,只低着头踩着眼前的路走,偶尔听到路过的人高谈阔论之声,也不敢抬头去看。
好一会儿,在孙湄菡脚都有些酸时,才走到了赵鸣禄预备好无人的清凉院中。院中大圆石桌上,已经备好了瓜果。赵鸣禄的书童弓着身举着茶盘过来,等几人分别落座时,茶也奉上了。
婆子们守在院门口,丫头们在主子周边站着伺候着,赵夫人眼见着没有外人,对孙湄菡笑盈盈道:“如今就我们三人,菡菡不如摘了那幂篱,我们好好说说话。”
透过幂篱微微能看到外面一些,赵夫人的脸甚至不用看,孙湄菡也能想象的出是怎样的笑脸。素来对赵夫人依从的她这次思索了下,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能陪着来,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极限了。和外男在不是公众之地的地方同处,还不带幂篱这个待遇,目前赵鸣禄他还没那个资格。
乖巧的女孩儿微微摇了下头,赵夫人也不强求,毕竟自己的儿子坐在此处,孙湄菡想多些,恪守规矩也是该的。
当下只笑笑,牵着儿子的手细细询问着。赵鸣禄今年要下场秋闱,专程求到老师面前祈求更多的指导。事关儿子大事,赵夫人也很是上心。
赵鸣禄看也不敢往孙湄菡静坐的地方看上一眼,母亲拉着他说话,反令他松了口气,这才不那么拘谨,和母亲话起家常来。
赵氏母子话家常,孙湄菡在一侧陪坐了会儿,心思早就放空了不在这儿。反正带着幂篱,外头的人也看不清她究竟在干嘛,索性瞪着眼发起呆来。
“菡菡?”赵夫人和儿子说了会儿话,也没忘记自己相上的准儿媳妇,转过去喊道。
孙湄菡听见人叫,立马儿反应过来,细着声道:“是?”
赵夫人笑眯眯道:“我就是觉着这个鹤启书院很是不错,眼下禄儿也有时间,不妨让他待着我们娘俩儿转转,如何?”
不如何!孙湄菡很想直接回了,但是转念一想,太生硬了不好,只思索着道:“本不该推辞,只是奴脚困,只想坐会儿。”
赵夫人这才想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儿没怎么走过太长的路,从鹤启书院门口一路步行过来,怕是累着了。当即有些怜惜道:“这事怨禄儿没安排好!苦了菡菡了。”
赵鸣禄立刻起身一躬到底,羞愧道:“鸣禄思虑不周,万望孙妹妹海涵。”
孙湄菡起来侧开身未受这一礼,只道:“怪不得赵家哥哥,是奴自己体弱罢了。”
赵夫人牵着孙湄菡的手,试探问道:“既然这样,我们留下陪你好了,坐着歇会儿就回吧。”
孙湄菡摇摇头道:“怎好耽误伯母,,奴这儿有人服侍不用担心,您二人只管去好了。”
赵夫人也是两难,既要去面见下儿子的老师,又不好放下孙湄菡一人独处,只点了自己的大丫头,厉声道:“我把孙大姑娘交给你们,这段时间给我好生伺候着,不许有误!”
赵夫人的大丫头连忙应道:“奴婢晓得。”
等看着孙湄菡身边奴仆成群,断不会出什么问题时,赵夫人这才满意,又细细叮咛了孙湄菡几句,方由赵鸣禄带领着出了清凉院。
清凉院只剩下自己一个主子,一群丫头婆子默默候着。孙湄菡也稍微松快了些,令一个小丫头上前来捶腿,自己撑在石桌上托着腮,满心想着这下看你怎么办?
孙湄菡觉着,凌苍尘这个无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本就是鹤启书院的学子,今天自己来这里,怕是他一定会听到风声,眼下就自己一个人,凌苍尘那个家伙一定不会放过机会跑来与自己说话的,只是这么多仆从,他又能如何呢?
自我感觉拦住了凌苍尘的孙湄菡有些舒心,嘴角噙着笑,又在思索着,要是他真的有法子进来与自己说话,自己又该怎么回复他才痛快呢?
不停想着这些的孙湄菡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听见赵夫人的声音传来:“菡菡,这么久放你一个人在这儿,可无聊了?”
孙湄菡一惊,令丫头退下,自己站起身来,眼见着赵鸣禄扶着赵夫人过来,眼观鼻鼻观心很是规矩的不看她,这才微微一笑道:“奴并未感觉到时间久,只坐了会儿,您就回来了。”
实际去的时间很长的赵夫人很是满意孙湄菡的答案,只觉着孙湄菡是耐得住性子的人。顿时对孙湄菡有多了几分喜爱,满眼尽是欢喜。
正事办完了,儿子也看过了,该嘱咐的说的都交代了清楚,赵夫人放下心事,注意到太阳逐渐偏西,就对赵鸣禄道:“今儿来看你,我还问你孙伯母借了女儿撑面。时间久了你伯母要找我要人了,我们也不多待了,这就该走了。你自己好好注意着就是。”
赵鸣禄遂笑道:“劳母亲费心了,也劳孙妹妹跑这一趟。”前一句是给自己的母亲说的,后一句他却是第一次转过头来正对着孙湄菡温声道。
两人一直互相守着礼的孙湄菡没想到临行前赵鸣禄还是主动跟自己说了话。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微微欠了欠身,并不作答。
赵鸣禄这次在外头找好了几个婆子抬着轿撵来接二人出去,赵夫人坐上去后,不住笑着对孙湄菡道:“刚刚禄儿一直想着,之前叫你吃了苦,可不能再让你受着罪了,差了人就去找了轿撵来,也是上了心的。我也跟着菡菡沾了光了。”
孙湄菡被长辈打趣着,只低头不语,虽然也庆幸不用再走那么长的路,但是也有些心中忐忑。对于赵鸣禄对自己的话上心这件事,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
赵鸣禄被母亲打趣了,红着耳朵求饶般喊了句:“母亲!”
赵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捂着唇道:“好了好了,为娘不说你了。禄儿你也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走就是,你去忙你的吧。”
被母亲挥着手赶走的赵鸣禄无法,只得对母亲先施了一礼,再给后面轿撵上的孙湄菡行了一礼,这才目送二人带着仆从们离去。
出了鹤启书院的大门,孙湄菡还有一种回不过神来的感觉,就这么走了?那人……怎么没来纠缠?
和想的完全不一样的发展令孙湄菡心里有说不出的烦闷,可是也已经到了马车前了,孙湄菡只能不作他想,扶着丫头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正要出发时,突然听见一个丫头声音传来:“敢问是孙府大姑娘的马车么?”
马车外坐着的雪宝问道:“你是哪家的?”
“奴婢是凌家大姑娘的丫头,我家姑娘来给大公子送东西,马车在那里停着。我家姑娘说前面的好像是孙大姑娘的马车,命奴婢来看看,若是的话,给孙大姑娘请个安,请孙大姑娘和我家姑娘去同坐。”
凌大姑娘凌丝弦?马车中听见了外头汇报的丫头的话的孙湄菡有些惊讶,对上赵夫人疑惑的眼神,微微笑着解释道:“奴邻家小妹,今年十四了,与奴素来交好的。”
赵夫人想了想道:“既然你伙伴约你,就去陪她吧,到了家再回来也一样,免得陪我这个老婆子,小丫头无聊。”
“怎么会?”孙湄菡笑道,“湄菡与伯母聊天受益匪浅,巴不得能多聊呢!”
“菡菡嘴甜,”赵夫人笑眯眯道,“不若请了你那小友来同坐吧,反正邻里邻居的,路程想必也是一样的。”
孙湄菡这才笑着应道:“该的。”
孙湄菡这才嘱咐了车中坐着的璨珠,下去请了凌丝弦来。
不一会儿,璨珠就扶着青色裙子二丫环梳的凌丝弦上来,凌丝弦刚一打起帘子,就笑盈盈道:“听说孙姐姐这儿有长辈,奴来拜见!”
进了车厢中后,凌丝弦笑着看了赵夫人一眼,盈盈拜下,道:“奴丝弦见过这位夫人。”
“你是叫丝弦?”赵夫人拍了拍自己的右侧,拉了凌丝弦坐下,问道,“不知贵府何处?”
凌丝弦先是隔着赵夫人看了一眼孙湄菡,见自己的孙姐姐没有什么表示,这才乖乖回答道:“奴是凌府的,就在孙姐姐家旁,角门对着角门,很是近呢。早知道今天孙姐姐也要来鹤启书院,奴就该跟着姐姐夫人一起,免得一人无聊。”
赵夫人这才问道:“你来书院,也是家中人在此?”
凌丝弦这次略带了得意,笑嘻嘻道:“不瞒夫人,奴长兄就在此处读书,长兄很是厉害,是我通州郡的小三元,今年也要下场秋闱的!”
“哦?”赵夫人听闻这句话,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下娇俏的凌丝弦,问道,“不知令兄年几何?可有家室了?”
凌丝弦清脆的回道:“长兄年二十,未曾娶亲,不过听家中曾说起过,长兄心有所属了,就等着今年拿了好名次,来给我未来的嫂嫂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