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莫名其妙

三lu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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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侯渊的门前曹丕和刘晔客套几句之后一行人就往正堂走去。夏侯渊的宅子占地虽然没有曹府大,但是绝对不小,雕梁画栋、斗拱飞檐样样不缺,路过的几个院子里都有清浅池塘,衬托着边上已经掉光树叶的树杈,可以想象,这几个院子在春夏之间应该有绿树成荫、碧波荡漾的景象,由此可见,夏侯渊这位颍川太守现在的家底非常不错。已经不是当年那种需要饿死幼子来养活养女窘迫景象。

    一个曾经挨饿得很厉害的人,有钱之后每次吃饭都会吃到自己走不动为止。一个曾经很穷的人,有钱之后一定会在自己的兜里塞很多的现金,这会他们得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夏侯渊也是如此,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而且离晚膳的时间过去没多久,但是曹丕面前的案子上还是摆上了肉羹,貊炙(烤猪肉),还有一个迷你的青瓷酒樽以及装酒用的觞。酒樽里有葡萄酒,这味道绝对是从钟家庄园运来的上好葡萄酒。

    曹丕的下一席坐的人就是刘晔,两人之间摆着一个依照胡床样式制成的方形案,胡床也叫作“交床”、“交椅”、“绳床”,其实就是最古老的小马扎板凳,高度不超过五十公分。这种板凳两边脚是可以折叠的,但是人所坐的面并非木板,而是可卷折的布或着一条条密集的绳子。

    胡床这种玩意不是中原所有,而是来自西域,具体是哪个国家曹丕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是谁把胡床文化带入中原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在位期间爆发黄巾之乱的当朝天子,经历大汉王朝衰颓期的第一个皇帝:当今天子的老爹,汉灵帝。

    汉灵帝对域外的文化很热衷,当时域外之人统称为胡人,所以他们的产品都带着一个胡字,他们的饼叫做胡饼,他们那边萝卜叫做胡萝卜,胡床,也是他们的产品,只不过他们是用来坐的,在汉朝,还没有凳子的概念,在汉人眼中,可坐可卧的玩意就是床,那胡床能坐但是不能卧,说到底还是比大汉朝的玩意差点,所以只能称作胡床。

    现在曹丕和刘晔之间这个胡床比较大,比起一般那种便于携带的胡床大了不少,至少比后世的麻将桌还大一点,而坐人的位置也不是步或者绳子,而是一块木板,仔细一看,这个木板不是固定的,而只是放在上面而已,随时可以取下来。

    此物一拿出来,曹丕和刘晔都感到很是惊奇,问这个玩意到底有什么作用,夏侯渊微笑解释后,两人顿时表情愕然。

    原来早年间夏侯渊不放心自己的女儿一个人,所以带着女儿转战四方,这期间免不了餐风露宿,那时候女儿年纪也不大,身体也没有长高,体重也轻,眼前这个加大的胡床铺上木板,铺上裘皮正好可以给女儿当床榻用,行军时把木板拆下,胡床一收就能走,便于携带。

    后来女儿渐渐长大,曹操的地盘也固定下来,这玩意就没用处了,接着夏侯渊把女儿安置到了许都,这东西也就放在了这里。

    爱女至此,可见一斑,曹丕的愕然是惊叹于夏侯渊对这个养女的父爱简直突破天际,至于刘晔的愕然,曹丕就不知道了。

    现在这个夏侯渊爱女睡觉的玩意摆上了一块棋盘,供曹丕和刘晔对弈用,因为这个东西移动方便,正好可以让曹丕和刘晔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下棋,这也反映了夏侯渊待客很是周道。

    两人坐定之后,曹丕请刘晔执白先行,现在曹丕精通棋艺的名声在许都官员之间已经传开,刘晔自然也不客气,虽然这次他是受邀而来,对输赢没太放在心上,可是他到底也是出生大族,对弈棋之道颇有心得,听到曹丕名声不免技痒,拿了先手当然是想全力施为,看看曹丕的棋艺是不是想传闻的异样神乎其神。

    而另一边曹丕也没客气,他想把刘晔变成他的人,但是现在自己没有什么资源,自然拿不出筹码让人为自己卖命,既然如此,第一步就是让刘晔对自己印象深刻,如何深刻?曹丕觉得,让他在棋盘上经历学棋一来的最惨一败一定会让他印象深刻。所以曹丕没有任何让子,一出手就是座子制中最狠毒杀招,一开始就缠着刘晔厮杀,不给他任何经营地盘的机会,在厮杀中以精妙的变化占得上风,让刘晔在60手之后就处处受制,不到80手刘晔已经额头见汗,不到90手已经寸步难行,不到100手投子认输。

    在这个过程中夏侯渊一直在一旁观看,不发一言,这让曹丕觉得奇怪,自己妙手连连,如果夏侯渊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喜欢看棋又下不好,应该忍不住喝彩才对啊,爱棋之人的天然反应很少有人能够压制住,不过现在他的目标是刘晔,也顾不了夏侯渊想什么,见刘晔投子认输随即拱手笑称“承让。”

    刘晔此时心中已经对眼前这个司空的公子刮目相看,虽然对弈不能说明一切事情,但是至少可以说明这个公子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在棋盘之上一环一环的杀招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如此棋艺出自一个十岁孩童之手,绝对当得上神童之说了。

    “公子棋艺犹如天授,下官再苦练十年只怕结果也和今日一般。”刘晔苦笑说道。

    “先生言重了,弈棋之道不过是消遣而已,这纵横十七路棋盘上的战无不胜也换不来一场真刀真枪的胜利,无需太过在意棋局的结果。”曹丕笑着说道。

    “公子此话说得有理,今日见到公子手段,果然心怀大畅,来,让我们再饮几杯!”夏侯渊此时说话了,草草一句心怀大畅,实在不像一个爱棋之人,不过曹丕也不在乎,和夏侯渊再喝几杯之后就说不胜酒力,想回去休息了,夏侯渊也没有挽留,和刘晔一起把曹丕送到门口,并且吩咐亲卫架马车把他送回曹府,同时还借了一匹马给典满,让另一人跟着马车,到了曹府就把马领回来。

    曹丕和典满离开之后,夏侯渊随即对刘晔拱手说道:“今日多谢子扬了,吾有两件裘袍,是用吾早年猎的貂之皮所制,明日派人送到府上。”

    刘晔虽然在扬州也是有钱人,可是南方工匠不善于制裘袍,而且家族背井离乡,中间又两易其主,来到许都还要置办房产,着实再买不起一套裘袍,夏侯渊送这东西绝对是雪中送炭,而且刘晔不是矫情的人,拱手道谢“却之不恭,多谢将军了。只是今日汗颜,棋力不济,没让将军看到公子更多妙手。”

    夏侯渊哈哈大笑,连称无妨,刘晔知道自己事情办完,也不用多留,随即告辞离开。夏侯渊自然又叫了一辆马车送刘晔走。

    马车上刘晔思忖着夏侯渊为什么要请曹丕来跟自己下棋,说他夏侯渊爱棋,那刘晔绝对不信,因为观棋的反映已经暴露一切。

    “夏侯渊此人.....为人谨慎,应该不会因为曹昂战死,曹丕身份水涨船高就急于讨好啊.....此事真是令人不解。”饶是刘晔聪慧,也想不通其中原因。

    同样的,曹丕在马车上也是一头雾水:“夏侯渊明明不爱下棋,为什么要搞这事?就是为了介绍刘晔给我认识吗?只怕他没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光,要有,也不会死在黄忠手上,莫名其妙啊!”